(二十九)

没来由地想换一种心情,于是换了一辆单车。

放学后,在停车场,我对杨诗说,诶,诗姐,我刚换的车,有木有很酷,很帅吧。

杨诗望着我脸,说,KAO!换新车——不踹几脚对不起自己啊!

于是,狠狠地对着我的单车踹了几脚,末了还不放人,又踹了一脚。

那天夜里我对班长告杨诗的状,班长嘿嘿地说,不愧是诗姐,够拽!听完我也很想踹班长几脚!!!

那天,我趴在书桌上,扑哧一下笑出声,我忽然想起某天,我说,诶,杨诗,我发觉你有当泼妇的潜质呢!

她想了想,嘿嘿地说,其实,你应该说我有『骂街』的潜质的......

......

那天下雨了,我们在大雨里打球。

赤着脚奔跑,我想那些在楼道里躲雨的那些男生女生看见雨中的我们。会不会觉得我们就是一群小疯子,或者她们会不会清晰触碰到这些在雨季里疯狂的情绪。就那样清晰地忽然懂了,我们都很开心。

我们搭着球拍,甩了甩湿透的头发,衣服拧一拧滴了满地的水。我忽然想,也许很久以后,在下雨天里奔跑的这个场景,会不会就是记忆里最美好的那一幕

班长趴在书桌上发呆,我走过踹了他一脚,我说,诶,雨停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然后我们在走廊呼吸雨后清新的空气。我们依旧伸手可及的教室外的那棵树,长满了红色的花。很好看的样子。

我说,诶,班长,我们是不是就要过完高一了?

班长说,好像是的。

那天的午后我们似乎就那样过完了,我想大概问班长她们,她们大概也想不起我们发生过哪些什么琐碎。

放学,我扯着书包走出教室,在侧边的走廊上顿了顿,然后忽然想靠在那里吹一下风,看见亮标还是成天和女生在打球,而胖子嘿哟嘿哟地刚去食堂打完水,提着水桶回宿舍。

听说杨诗高二的时候要住校舍了。

在停车场遇见她,我说,诶,听说你要住校哦,那我送你回去吧,说不定就是最后一次了,高一要过完了,说不定以后也没机会了嘛。

然后我们踩着单车,我也忘了那么远的路,我们都说些什么话。

我想我们的高一这一年,哎呀呀就要结束了,再过一个周末我们还要回到这里过最后一天,然后开始战斗,期末考,该死的期末考。听说成绩关乎到高二的分班,这该死的分班!

我忽然很想过安静的日子。于是踩着单车去和阿公阿嫲一起住。

天空哗啦啦地下起了大雨。于是我和阿公在雨后的田地里抢救蔬菜,回到屋子的时候,才发觉弄了一身的泥。

在阳台吹风的时候,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我一直想,坐在瓦片屋顶上,发呆,吹风,写字。

然后我抬头看着湿透的屋顶,想想会不会很滑......

阳光从云层透下,我抱着头躺在藤椅上,我忽然想起什么,忽然扑哧一下地笑出声,不记得是哪一天了,我们在说以后要去做什么。

班长说,诶诶,如果高中毕业,我们都不想读书,那我们会去干什么,大胆想象,不要有所顾忌......

我说,那时我也许会去打工,然后边打工边写文。小蓓和杨诗,大概会宅在家。而班长,你......摆地摊去吧,我支持你!!!

班长说,高中毕业,小蓓和杨诗也许会一起去打工,而朴树,大概也就和他说的那样。而我,最大的可能就是去学开车,然后帮家里,顺便在外面赚外快。『摆地摊的另一种说法......』

杨诗说,呃,我不可能说结婚,然后带孩子吧!

小蓓抱住杨诗,嘿嘿地说,放心,我不会让老婆去外边吃苦。我会去打拼,让老婆过幸福生活啦。

我悄悄推了推班长,她们......真的有问题......

班长说,哦哦,她们同......那啥嘛......

然后我们抬头,半天没等到落下的九阴白骨爪,干!得!我们走,还有,你们的嘴巴可以更近一点!

然后我们又飞奔在走廊上吹风,不经意回头,然后看见她们捂着肚子哈哈哈地笑得花枝乱颤,真是的,她们呀......

在田野里转悠了几天,抓了好多鱼。

回屋的时候,哇咔咔咔地想,嘿嘿,我,朴树,终于也成为一个下过田,拿过锄头,下过河,抓过鱼,爬过树,摘过果子的男子汉啦,嘿嘿嘿嘿。

风吹过,轻扬起薄薄的日历,翻过下一页。

我抬头看蓝蓝的大天空,说,干!明天又要上学了。

回去的路上。呆呆地都想了些什么,然后微风拂过,我嘿嘿地想,大概这次考试又是惨不忍睹,哎哎,反正我就是懒得去翻一下课本啦。

那时的一阵风吹过,然后大片的木棉从天空落下,浮在水面上,从远处望去的时候,我还以为那是六月的雪,在这个没下过雪的城市。

我想,舒服的日子结束了,接下来又要过简简单单每天看美女混青春的小日子了,哎......

那天夜里,和班长在聊天。

我说,诶,班长,关于高一(6)班,你想说些什么?

班长说,那是我17~18一个羞涩的梦~『去你的初恋!!!』

哦哦,我差点忘了,我还忽然想起,某天,班长说,诶,杨诗,最后一天,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慢了一步,我说,嘿,老大,最后一天,等着我的‘情书’。

然后,我们听见她‘咯咯咯’地笑声,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