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老大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他用手摸了一下,抓到的不是沙子而是有一条柔软的棉被,他正要翻身起来的时候,却亮起了微弱的灯光。
一个间很窄的屋子,一个简陋的书桌旁边坐着一个满是白发白须的老人在电脑旁边看着一些零落的资料。
“这是在哪?。”老大疑惑地问。
“你终于醒过来了。”老人说。
“是您救了我吗?”老大想了想问,想坐起来,却发现全身乏力,只能期盼着老人能尽快回答他心中的疑问。
“嗯,是我从沙漠将你带到我这里来,你现在要好好休息,现在已到了晚上,外面很黑。”老人说。
“这里到底是哪?”
“别问那么多了,天亮了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你需要吃点东西了。”老人说着,就从旁边一个柜子里端出一碗粥。
老大很感激看了老人一眼,想要起身来却力不从心,那种虚脱的感觉这么多年来他是从来没有的。
“你不要动,我来喂你吧,唉,在这个荒芜的沙漠中我这个脏老头子没有好招待的,暂时只有这碗白米粥了,希望你为了自己身子能把它吃掉,等风沙过后,我请你吃烤全羊。”老人一边说,一边用小勺将碗里的粥送到老大嘴边。
不知是太饿了,还是想尽快恢复体力,老大闻到了白米粥的香味,张开嘴轻轻吃了一口,觉得这是这二十年来最好吃的粥,这粥是如此的熟悉,他知道少年时也曾有人这样用勺子一勺一勺在病床上味他哄他吃东西,那是他母亲。忽然间感到有一股暖流袭来,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一种家的感觉,不知为什么他的眼泪居然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在第一次买到球在雨中大哭后,他再没哭过。而现在他没有强迫自己而是任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张开口品尝着他人生中最温暖的食物。
“慢点吃,锅里面还有。”老人微笑着和蔼地跟老大说。
当老大将两碗粥吃完的时候,他已感觉已有一些力气了,慢慢坐起身来,很郑重地给老大鞠躬,说了声谢谢。
“年轻人你不用谢我,其实我更应该谢谢你。”
“谢谢我?这从何说起?”老大有些疑惑地问。
“你不是在镇上搞了个什么收容站吗?老头子镇上买东西或住行在那里沾了不少光啊。”
“啊,你认识老帅啊,那是老帅搞的一个小卖店,不是什么收容站,他也只是想帮助像他一样的孤寡之人,唉,老帅当时搞这个我们都没在意,他说要为我们过去做的错事或坏事做点好事,为我们这些人积得德,还祈求老天爷能原谅什么的,反正他是我们后勤主管,我们也从未管过,想不到啊,老帅真是做了件大好事啊。看来您跟老帅很熟吧,对我们这群人渣也有一些了解吧,哈哈。”
“什么人渣败类啊,这么多年来,在这个世界上我所佩服的人没几个,你就是其中一个。”
“我?您佩服我?”老大有些惊奇地问。
“是啊,我很想知道是什么力量让你有那么大的勇气组建这支球队,而且在这片不适宜足球成长的土壤中,你不惜一切代一步一步走下来,面对那么多困难和压力却始终未改变自己信念。”
曾经有很多人都问过老大类似问题,老大都没有说出走上这条道路的真正原因,更没有说出自己过去。今天不知为什么,面前这个老人问起,老大却情不自禁地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讲给了老人听,他讲了好久,甚至连童岚那一段也讲了出来,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向别人真情倾诉。而且一直都有好多问题在折磨着他,到底他这一生做的对还是错,又有何意义?
老人静静地听完老大的讲诉,没有直接发表任何看法或意见,只是叹了气说: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不管别人怎样对待你怎样认为你是个败类是个垃圾,至少你父母绝不会这样认为,在他们心目中你永远只是个让人担心的孩子,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就不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你居然如此狠心地让他们为你担了这么多年的心?”
“我知道,这辈子我都无法原谅自己,如果不回家是一种罪的话,那么我早已犯下的这个世界上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此生不管以后我怎么报答他们,这辈子我都无法赎完我犯下的罪。”老大很痛苦的说。
“如果我跟你比,我所犯下的罪是你的千倍万倍。”
“您说什么?您哪来的罪?”老大对老人说的话很震惊。
“知道我为什么二十多年来一直都呆在这个荒漠吗?”老人没有直接回答。
“那是为什么?”老大问。
“就是为了赎罪!”老人用哀伤眼神看了老大一眼说。
“赎罪,您赎什么罪?”老大有点意外地问,因为他很难相信如此慈祥的老人会犯什么罪过。
“我所犯下的滔天大罪,恐怕我这十辈子也赎不完。”老人叹了口气有些伤感地说。
“这怎么可能,你到底有什么过错啊。”老大望着老人忧伤的眼睛问。
老人点燃了一支烟,然后慢慢述说着他一生的经历。
“我出生在一个富裕的有文化背景底蕴家庭,从小到大我都受到良好的教育,加上我个人的勤奋努力,从小学到大学我都很顺利,成绩也不错。大学毕业后,我和我新婚的妻子到了大洋的彼岸继续留学深造,我主要研究的生物学中的基因工程,那个时候是可是一门很热门的科学。没到三年,我就在这一领域取得了一些成果,通过对基因重新编码或基因嵌套融合创造了一些新的生命,更确切的说是新的一些简单的物种。为此我们拿到了绿卡,而且我们都被调入了一个秘密的科研机构进行更进一步的科学研究。开始我还觉得犹豫,但是丰厚的待遇和自主独立随心所欲的研究理念吸引了我。我本是一个对新科学技术十分狂热的人,可没想到却是走向罪恶的开始。”
“进入那个神秘的机构后,我开始对不同动物的基因进行了大量编码测试及重组,得出基因所要表达的特性,虽然绝大多数基因测试后,显性基因表达不是很好,但也得到很少一部分控制生物特性的基因。将筛选出的有效基因在不同的一些小动物身上进行试验,创造了很多有趣的可爱的小宠物,比如长着红眼和翅膀的小狗,会像鹦鹉学人说话的麻雀等等。当时的我没想太多,一切都是朝着兴趣和爱好狂热地研究着,从未考虑什么危害等等。直到有一天,研究机构追加了费用,将动物身上找到这些特异基因用于人身上。头脑发热的我居然签了这项研究和试验计划,我将这些动物的某些具有定向功能表达的基因融入到人类染色体的基因片段中上进行试验。于是噩梦开始了,一个个畸形怪异的胎儿诞生,开始时他们没几个月就全部死去了,然后再重新对基因进行组合裁剪,再看着一个个恐怖而怪异生命痛苦地死去。那时天天晚上我都在做噩梦,无法入睡,看着我妻子整天以泪洗面的,我的良心终于复苏了,我决定去毁约,不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再为他们服务。没想到的是他们不但不答应,而且还非法监禁了我和我的妻子。他们用我妻子来威胁我完成后面的计划。”
“在那段日子里我创造了许多许多的恐怖畸形怪物,它们很少能活过一年。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才发现:这个研究机构跟军方有很密切的关系,这是其实就是一个研究超人试验室,我很难想象这种人出世会给整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影响。看着这些自己创造的怪物一批批恐怖的死去,我的精神已到了达崩溃的边缘。为了能有机会逃出这个地方,我想出了一个十分疯狂的计划:创造一些新的怪兽来破坏整个试验基地,来以暴治暴,从而达到逃跑的目的。”
“经过半年的研究,我自己暗自创造了一种凶猛的‘猫王’,它即有鲨鱼般坚硬锋利的牙齿,又有猎豹般敏捷肌肉,更有老虎般的嗜肉性。这种动物我共创造了13个。看着这些渐渐成熟了的怪猫,一种恐怖油然而生,直达灵魂深处,是我凭借现代技术创造了它们,我不知道这会产生怎样的后果。但为了我的妻子和我刚出生的儿子能逃出去,我只能冒险一试。3个月后我给这些怪猫注射了一种我自己发明的激素,它可以促进这些怪猫发狂,见动物就撕咬,而且他们会在5个小时左右它们因力竭而身亡。同时我还研制一种特制的涂液,怪猫闻到后会避开,那是为我和我的妻所准备的。这是很完整的一个计划,为了解脱自己我放出了那几只恐怖的怪猫,如果时间会倒流的话,我宁可自杀也不愿看到这种凶残的怪物。”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个恐怖的夜晚,我亲手将那十三个怪物放了出去,他们疯狂地撕咬所有的活物。首先攻击的试验室那些正在成长的怪物,所到之处血液四溅,那些实验体惨叫声立即响彻了整个实验室。然后是前来控制局面的安保人员和试验室管理人员,尽管他们都手持武器,但是还是无法阻挡这些怪物凶残的攻击。趁着这个混乱的时候,我带上自己的妻儿逃了出去。我们没命地跑啊跑,不敢停息,他们喊我们回去,我没理踩他们,只是想着尽快跑出这个非人的地方。直到枪声划破了整个夜空。那是我最恐怖最痛心的时候,我……我回头看到我的妻儿倒在了血泊之中了。儿子当场死亡,妻子当时肩部中枪,流了大量的血,我扶着要她一起逃走,她奋力挣扎死活都不肯,她用最后力气跑回去,死死地抱着后面持枪的人,让我一个人逃走,我当时拼了命地向前跑,终于摆脱了持枪人的追踪,逃出了魔窟。可我的妻子和我儿子却惨死在了异国它乡。”
“面对死去的妻儿,我已无心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是想把这个真相公布于世界,没想到我还没揭发那个黑暗的由军队操控的研发基地。我却成了全世界通缉的杀人犯。我知道我一个人的力量太弱小了,即使我把真相说了出来,又没有证据谁会相信呢?恐怕所有的人都会把我当成一个变态的杀人犯。最后我只能选择逃回祖国,经过漫长曲折的逃跑,我终于偷渡到哈萨克斯坦,最后终于踏上国土走在了这片草原上。”
“当踏上这片生我们养我们的国土时,看到远处炊烟。我回来了,我是一个罪大恶极的罪人,我害死了自己的妻儿,又无能力将真相公布于世界,我有什么理由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在我要结束自己罪恶的生命时,不远处却传来了婴儿的啼哭,看着这个哭泣的婴儿。想着自己刚出世孩子的惨死。一种莫明的东西刹住了我自杀念头,自杀抵不了我所犯下的滔天大罪。我要活着赎罪,我要把这个可怜的孩子抚养成人,我要用我最后的余生去赎罪。从此后我和这个被人遗弃孩子相依为命,在这片草原和荒漠之间奔波生存,一方面我要将这个孩子抚养成人,另一方面也给自己余生定了一个能赎罪的目标,我要在这片草原的最北面多植树,同时也研究一种能在沙漠中顽强生存的植物,防止草原进一步沙漠化。同时我也在四处打听留意,当年在试验室创造那些超人会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出现了,我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去阻止。就这样我一直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活了下来,就是苦了这个苦命的孩子了。
唉,在这个世界上最悲伤的不是别人伤害了你,而是你所造成的伤害了却永远都无法挽救,只能做一些自认为有意义的事来给自己的良心赎罪。”
老大静静地听完老人的叙述,虽然有些地方还不是很懂,但感觉真的有一种痛深深刺着他的心,有时候他总是尽量告诉自己忘记自己过去,不管自己做错什么,都会通过未来努力补救的。真的能补救吗?现在他突然想到了家,那种刀刺般的痛再次袭来。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沉默着,感受着,让这悲伤伴随黑夜等待明天的日出。无论怎样,人活着的希望永远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