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结果,宋雪峰勃然大怒:“他妈的!我算明白了!你们这帮小屁孩在报复我!在故意恶心我!”章武也很不高兴,对李志刚说:“志刚,这样做不公平。你们学生多,我们列车员少,投票的话我们自然处于劣势。列车长平时说话直了一些,你们也不能总记仇呀。如果你们以后总这么弄的话,那就太没有意思了。”
李志刚也有些尴尬,在投票前他就估计到一些同学会投一些情绪票的,但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他原本想用情绪票来帮助宋雪峰认识到今后不要动辄以“小屁孩”来训人,可目前看,这一目的很难达到。而且很有可能会导致列车员与学生们的第二次分裂。
怎么办呢?如果列车员们集体出走的话,无疑会削弱工业园的综合实力。可是要让宋雪峰接受投票结果,从眼下这种情况,实在有些不可能。用传奇小组的组织纪律来约束他?这一纪律的约束力完全是靠众人的共识,根本没有任何暴力保障的,宋雪峰如果给自己面子,还可以体面的宣布退出传奇小组。如果不给面子,连这个程序都不用,直接领着章武等死党走人,把自己给晒在这里,让传奇小组威信扫地,将来无法再赢得众人的新任,最终名存实亡。
李志刚开始后悔没有接受薛建国的建议,将组长的权限中列入否决权一项。这样的话,自己现在就可以动用否决权,将选举结果废掉,然后或重新以别的方式另行再议,或者干脆搁置起来。可自己当时想的太简单,认为传奇小组不会遇到类似的问题,轻率地否掉薛建国的建议,结果让自己陷入僵局,更让传奇小组的命运面临严峻的考验。
餐厅里面静悄悄的,有两位选民回来想打听一下选举结果,一看传奇小组的几个成员都铁青着脸,忙识趣地走了。
薛建国和刘左两人都没说话,他们的心情也很复杂,从一开始单纯想看宋雪峰的笑话,现在却想替宋雪峰说两句话。可是选举结果已定,如果不尊重选举结果的话,以后怎么取信于民?两人很替李志刚担心,心里盘算着如何解决这一困局,可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李丽和徐玲两人手拉手站在一起,心砰砰乱跳。她们已经察觉出餐厅里面的火药味,都紧张地看着李志刚。特别是李丽,额头上都急出汗来了。
张凤波是传奇小组中年龄最大的,此刻她也在暗暗自责。灾难发生前他在参加一些政治活动时,总觉得那都是在走过场,都是枯燥无味的形式主义。在中午时,自己还觉得李志刚恢复传奇小组意义不大,大家在工业园生活了十多天,彼此间都相安无事,生活得很好。可如今她终于意识到,政治并没有自己以往想象的那样简单,是要比做一次手术还要复杂得多。政治更不是无足轻重,而是直接关系到群体的利益。
宋雪峰见众人都不吭声,重重地哼了一声,扬长而去,将李志刚等人晾在餐厅。章武和张力两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出去了。张凤波看看李志刚,皱着眉头问道:“志刚,怎么办?实在不行就不公布选举的结果?”
李志刚摇摇头,说:“选举快要结束时,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很显然,一些同学在搞恶作剧。这都怪我,没有进行充足的事前沟通和准备,结果造成目前的被动局面。”
张凤波也想了起来,自己在单位推选一些劳模之类的代表时,医院领导总要事先找人谈话,暗示最好选某某人。当时自己对此非常反感,觉得那种假民主真集中的做法很丑陋,如今看来,这也是一种确保政治稳定的重要手段,“民主和集中相结合、不能一切都由群众说了算”等话语是有道理的。如果事前做通宋雪峰的思想工作,他也就能够接受选举结果。如果他执意要去的话,也可以做选民们的思想工作,让他们认清利弊,让宋雪峰成功当选。看来,工业园将来类似的事情还很多,即使此次风波平安度过,今后也要格外小心操作,不能轻率进行票决,否则就容易失去票决的严肃性,沦为一种恶作剧。
薛建国开腔了:“算了,老李,你别上火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由他们去吧。今天不闹翻了,迟早有一天也要闹翻了的。”
李丽也劝道:“志刚,也许老宋是一时生气,过一阵子就好了。我现在就去找孙丽丽,让她劝劝老宋。”
张凤波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说道:“我也陪李丽去,看看孙丽丽能不能劝道宋雪峰,让他回心转意。”
宋雪峰气哼哼离开餐厅,见章武和张力两人都跟了上来,便对二人说道:“咱们三个现在就走,离这帮小屁孩越远越好。哼!敢和老子耍手腕,还嫩了点。”
章武提醒道:“咱们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这些人。列车长,让孙丽丽也跟你走吧。”
宋雪峰犹豫了一下,改口说:“我看现在天色已晚,明天一早咱们再走。记住,那帮小屁孩再来磨你俩,一律不见,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说完,宋雪峰就回到房间,把门一关。只留下章武和张力两人在门外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才好。两人商议一下,认为宋雪峰这是暗示两人去通知孙丽丽,于是就往孙丽丽房间走。可到孙丽丽房间一问,她投完票后就没有回房间。两人有些着急,忙四处去找,却发现众人基本都知道了选举造成的僵局,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着。
两人四处找了半天,一位乘务员告诉他俩,孙丽丽正在和李丽、张凤波两人谈心。章武赶过去一看,三人谈得很严肃,便没有过去打扰,站在远处等待谈话完毕。
从孙丽丽的表情看,她好像很犹豫,李丽和张凤波不停地在一边讲话,估计是在劝孙丽丽出面,不让宋雪峰离开工业园。章武这样猜度着,心里也在想这件事:选举结果刚出来时,自己很生气,认为这些学生就是故意刁难宋雪峰。可如今冷静一想,宋雪峰留在工业园也不失为一种选择。与去首都相比,留在工业园所面临的挑战很多,物资逐渐在匮乏,需要不断去收集,危险在临近,必须加强武装。自己从武装部弄来的几支破枪根本没有多大的防御能力,比烧火棍强不了多少。而这些工作都需要宋雪峰这样强有力的领头人组织开展,换任何人都可能完成不了。
章武正在这里想着,忽然见李丽和张凤波好像突然非常激动,然后就拉着孙丽丽地说又说了半天,孙丽丽一个劲地点头。又过了一阵子,李丽和张凤波满意地走了,章武连忙走上前去,问孙丽丽:“她们俩吧情况都告诉你了吧,列车长现在就在房间里,你俩商量一下,看明天走还是不走。”
孙丽丽没有说话,低头往前走。章武在后面又补充说:“列车长在房间里面生闷气呢,你俩可千万别吵起来。”
孙丽丽还是一声不吭地往前走,来到宋雪峰房前,也没有敲门,推门就进去了。章武识趣地等在门外,想听两人在说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听得太清楚。张力冲他吐吐舌头,意思说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房间里面静悄悄的,几分钟后,一声惊喜的喊声传了出来:“什么,是真的吗?我就要当爸爸了?!”
随后,房门打开了,孙丽丽脸红红地跑了出来。宋雪峰满面春风地跟了出来,高兴地对章武和张力说:“你俩去通知李志刚,说咱们不走了,就留在这里。首都就让李志刚领人去吧。”
宋雪峰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让章武摸不着头脑。但他立刻从宋雪峰刚才那一声惊呼中猜到了些什么,便笑嘻嘻地对宋雪峰说:“恭喜你呀,列车长。”
宋雪峰一摆手:“丽丽怀孕的事情你俩不要和别人讲,万一我‘脱靶’,那不又得让那些小屁孩笑话。等过两个月确认怀孕后再告诉大家也不迟。” Wшw ●tt kan ●C〇
原来,李丽和张凤波找孙丽丽时,心里并没有太大把握。不了孙丽丽却自爆一个小秘密,她的月经已经推迟十天没有来了。张凤波是过来人,忙问孙丽丽和宋雪峰同房时采取避孕措施没有,孙丽丽说在水城时曾经有次因没有找到避孕套,也就稀里糊涂地同了一次房。当时她以为按“前七后八”的避孕办法采取自然避孕,不料来到工业园后却一直没有来月经。听宋雪峰又要走,担心万一怀孕的话,在路上不好处置,便把这一秘密讲了出来。
张凤波把这一情况告诉李志刚,李志刚很高兴。他诙谐地说:“原来小宋雪峰要成为灾后的第一位小公民了,这可是要载入人类发展史册的呀。”
张凤波提醒道:“月经推迟并不意味着怀孕,咱们要对这一消息保密,免得两人将来难堪。另外,这件事情也需要我们认真研究一下,现在咱们这里的青年男女很多,情侣也逐渐多起来。我看很有必要制定一个规定,主要有两条,一是要确保血缘的纯洁性,绝对禁止乱交。二是要尽量避免人工流产,鼓励多生育。”
这番话张凤波讲起来轻松,可李丽等人却听得面红耳赤。张凤波察觉到这一点,自觉语失,但想了想又补充道:“咱们应该从法律层面上确保我刚才提到的两点,不妨咱们现在就给宋雪峰和孙丽丽两人举办婚礼,免得这类婚前同居现象流行起来。”
李志刚点点头:“张大夫说的有道理,我原来也想过这些问题。咱们现在的人数太少,一旦血缘关系弄乱了,下两代就极有可能出现近亲结婚,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这时章武和张力两人走来,吧宋雪峰的想法告诉李志刚。李志刚笑道:“我正想去找老宋,和他商量一下他的个人大事。你俩来的正好,咱们传奇小组就在老宋的房间再开一个现场会,讨论一下给两人举办婚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