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心软

圣火教这一次的教主继任大典办的极为热闹。远近的门派不管收到贴子还是没收到的, 能来的都来了,连过去与圣火教素有嫌隙的旗云门门主也来道贺。

君烁与她虽无交情,但当初岳成瑜暗中安排, 在几个门派上赤炼山围攻的时候, 使君烁佯败于洛少瑾手下, 洛少瑾心中还是感激的。洛少瑾亲自到半山腰迎了旗云门门主君烁, “君门主别来无恙。”

这种场合, 洛少瑾还是挺有天下第一美女的偶像包袱的,妆容精描细绘,衣饰也是精心搭配。

君烁上下打量了洛少瑾片刻, 说:“洛教主风采更胜往昔啊。圣火教近些年的发展,让人惊叹, 培养的这些弟子我可真是羡慕, 恨不得拐回家几个。”

圣火教弟子制服统一, 从山下排到山顶迎宾,具都是英姿飒爽, 基础扎实。看着就让人觉得这门派精神面貌蒸蒸日上。

“君门主谬赞。”两人你来我往的说着客气的话,一路向山上走。

快到山顶的时候听到一片叫好声。君烁加快了脚步抬头看去,只见圣火教大殿前那片空地侧面搭了一处高台,上面一对少男少女拳来脚往,两人年纪都不大, 少年内力深厚, 少女招式精妙, 打的煞是精彩。周遭围满了人, 喝彩声一阵高过一阵。

洛少瑾解释, “各门派到的有早有晚。不好让到的早的朋友空等,于是设了彩头搭了这擂台。总胜场多者可得千两白银。君门主若有兴趣也可让弟子上去试一试。”

君烁停下脚步看了片刻, 问:“上面那姑娘是哪个门派的?”

“那是我大徒弟沈红铃。”洛少瑾着实面上有光,沈红铃为得那千两白银,可是是把所有潜力都发挥出来了。

君烁有点意外的看了洛少瑾一眼,“我还以为那少年是你徒弟。”

内力高,但不稳。招式又过于花哨。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好不好,她可不是当年那样了。洛少瑾无奈,“那是我最小的徒弟风九。”

君烁愣了下,“风满楼的继子跟他姓了?”

三师兄在外面跑,跟君烁也打过交道,君烁大概知道他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洛少瑾说:“三师兄待他如亲子。”

君烁想问风满楼怎么不生个自己的孩子,想想又觉得太八卦,忍住了没问。

两人正闲聊,就瞧见一个圆脸小胡子老头从山道上疾步上来,身后圣火教的弟子气喘吁吁的追着,“前辈,前辈,您别走太快,让我通传我们教主。”

那弟子极有眼色,看到自家教主,连忙报那老头的身份,“教主,这位是百晓生白老爷子。”

又连忙介绍,“老爷子,这位就是我们教主了。”

原来这位就是连面都没见过,就把她评做江湖第一美女的江湖百晓生啊。没请他,他怎么来了?洛少瑾随手抚了下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皱褶,回忆了一下自己今日妆容精致,这才迎上去,“白老爷子大驾光临,我圣火教真是蓬荜生辉。”

百晓生凝目看了洛少瑾片刻,点了点头,“之前你与伊姑娘斗美,我没能在现场,这次这么大的江湖盛会,怎么也得来凑个热闹。”

“荣幸之至。”洛少瑾对这个把她评为第一美女的老头还是很有好感的,陪着他和君烁往里走,着弟子安排两人的住宿。

百晓生闲着没事就去擂台边溜达,引的一些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也下场打擂。沈红铃的排名一降再降,眼看都到十名开外了,离奖金越发远了。

沈红铃苦着脸跟着洛少瑾,“师父,我怎么才能短时间提高内力呢?”

她师父对此毫不关心,只顾理自己的头发,一边抱怨,“百晓生一直在真是太不方便了,老是得补妆。”

好在需要洛少瑾亲自出面接待的人并不多,除了几大门派的掌门之外,就是一些老朋友了。其他的接待工作她都丢给师兄们了。

今日是明祈林到了,她才出面迎接。自当年天瀑山庄一别后,洛少瑾跟他再没见过。不过他跟薛暮云关系不错,跟岳成瑜也常有来往。洛少瑾与那两人通信时,那两人有时会提起他,感觉上并不陌生。明祈林现在已经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神医了,他的身份,洛少瑾本也是该亲自迎接的,何况还是故人。

洛少瑾把明祁林送到客房。

“好好招待这位。”洛少瑾低声吩咐沈红铃,“明祁林的医术在江湖上现在颇有名气。跟你二师伯说,没事来拉拉关系,找个合适的时机请这位帮他看看经脉。知道吗?”

沈红铃拍胸脯,“衣食住行我亲自盯着,一定让这位神医住的开开心心的。”

洛少瑾点了点头,把事情交给沈红铃她就放心了。

为了离得远的门派也能按时到达,定教主传位大典的日子时,预留了两个月的路程时间。偏偏这些江湖人自由散漫,从通知发出去的第十日起,就陆陆续续的不断有人来,还有人没做好计划,来了没两天又要走的。迎来送往的全是琐事,让人觉得疲惫。

洛少瑾想了想,决定躲起来对外称闭关,把事情都丢给二师兄,反正以后他才是教主。

洛少瑾刚闭关没几天,弟子通传,“教主,薛公子来了。”

洛少瑾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哪个薛公子?”

弟子无语了片刻,说:“薛暮云薛公子。”

薛暮云前些天还跟她写信说他在离圣火教颇远的地方处理事情呢。怎么专程跑来参加教主传位大典吗?

洛少瑾惊喜的出门,到门口又跑回去,决定还是得化个妆。

见薛暮云是不用化妆的,但不是江湖百晓生就在山路口那守着呢么!

待洛少瑾化完妆,薛暮云已经走到赤炼山顶了。

洛少瑾过去的时候,他看到她就笑了,第一句就是,“百晓生白老爷子不在。”

洛少瑾顿时放松许多,他还挺了解她,“你怎么知道他来了山上?”

“上山的时候听人说的。再说了,你见我什么时候特意化过妆啊。”

洛少瑾瞥他一眼,“你这话听着有怨气?”

薛暮云逗她,“不敢有不敢有。天生丽质不用化妆。”

洛少瑾拍他一下,问:“你怎么来了?”

“当年你我相识,就是在教主继任大典上。想想觉得心里挺感慨的,就把手边的事先放一放,来看看你。”

这话真没什么不可示人的地方,可洛少瑾听了,在弟子面前却觉得不好意思,只觉得心里又酥又麻。

她侧了侧头,脸颊薄红,努力一本正经的说:“这次可比上次热闹多了,你可来着了。”

薛暮云觉得有点好笑,她在弟子面前签手共乘都不忌,居然还会因为他一句话脸红。

“是挺热闹的。”薛暮云见好就收,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擂台,有点意外的说:“咦?红铃最近进步不小啊。”

擂台上仍然是沈红铃和小九,只不过这一次,两人从势均力敌变成了一面倒。沈红铃几乎压着小九在打。她招式本就比小九精妙,过去只是输在内力。可这才几天,她内力竟比小九高了许多。

小九性格倔,虽然处于劣势,却一直不肯认输,死缠烂打到沈红铃不耐烦了,一掌把他拍下了比武台。

小九之前圣火神功第四重的时候,走火入魔过,洛少瑾训诫过他。但他显然没当回事,短短时间内冲击到了第五重,洛少瑾对他很是失望,最近都不想搭理他。沈红铃却一直不急不躁,在第三重晃悠。可是如今看她轻松拿下小九的样子,她的圣火神功至少也要达到第五重。

洛少瑾神色变得严肃,看向擂台旁记录胜负的横幅,沈红铃已经窜到前三了。

洛少瑾压了压火,到底没当着众人的面发作,吩咐弟子,“让沈红铃下了擂台来找我。”

薛暮云不大明白她在生气什么,一直以来洛少瑾就是这样,隔一段时间不见,武功就会莫名其妙突飞猛进。他一直觉得这就是圣火神功的正常进度。

洛少瑾一边拉着他往居处走,一边压着火跟他解释,“圣火神功极易走火入魔,小九急功近利也就罢了,红铃居然也这样。”

居然是这样?薛暮云无奈的抚了抚她的头发,“修行在个人,别人家的师父只恨徒弟不够刻苦,怎么到你这里操心这么多。”

“我其实就不该把圣火神功传给他们。”洛少瑾叹气,“当时只想着尽快让圣火教变得强大,谁能想到时移世易,其实根本不必靠圣火神功。当时几个师兄都反对,是我一意孤行。现在就是觉得可能是我错了。这个内功弊病极大,即使是心态豁达的人,也难免有急功近利的时候。”

在日渐凌厉的外表下她的心一直很柔软,薛暮云想把她搂在怀里,又顾及路人眼光,只好问她,“若是让你重新选择,你是否愿意学圣火神功?”

“这怎么能比较,我成功了。可他们,能练到七阶八阶的可能性太小了。”

“好吧。”薛暮云从善如流,“那么二师兄走火入魔了吧?当初他不学圣火神功就不能当教主,你说让他重新选择,他明知结果的情况下,他还会学吗?”

不用问二师兄,两个人就都知道答案。他会的。否则如今他不会再次选择当教主。

薛暮云总结,“让他们走火入魔的,不是圣火神功。是欲望和野心。所以你也不必因为他们自责。”

话是这么说,可面对自己的徒弟,她的心不够冷。

薛暮云摇了摇头,“将来有了孩子,如果是男孩,可不能交给你管。心太软。”

怎么就说到有孩子的事了,洛少瑾白了他一眼。

两人到洛少瑾的院子,喝了会儿茶。洛少瑾心情平和了许多,沈红铃才姗姗来迟。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跟明祁林一起,而且还是被明祁林扶着来的。

“洛教主,薛公子。”明祁林把沈红铃扶到一边的椅子上,拱手跟洛少瑾和薛暮云打招呼。

沈红铃觑着师父的脸色,不敢坐,努力扶着椅子站起来,怯怯的说:“师父。”

洛少瑾没理沈红铃,起身跟明祁林说话:“明神医怎么跟我这劣徒一起来了?”

“我是来赔罪来了。前些日子配了个新药,被红铃误食了。那药是激发人潜力用的。吃完以后红铃内力澎湃无处宣泄,我就请她去打擂台,帮我试试药效。没想到药劲过去以后,红铃脱力至此,连走路都走不了。”

这借口真烂,这么多年明祁林怎么还是一样的滥好人。洛少瑾心里想着,却也不便当面驳明祁林面子。何况沈红铃现在都这样了,她要罚她也要等她好了才是。

“你先回去休养吧。”洛少瑾叫弟子扶沈红铃回去休养,转头问明祁林,“是什么药这么神奇?这药的后遗症都有什么?”

明祁林笑了笑,“洛教主不必担心,红铃基础扎实,本身内力也不算特别强,因此只是脱力,休养一阵就无碍了。若是基础不稳,或者本身内力就很强大,用这药强行提升内力,就可能遭到反噬,走火入魔或者经脉寸断。”

提升内力的药一向珍贵,许多江湖上的大夫都研究这种药,也有不少药方传世。但是这药鸡肋的地方在于,提升内力都是暂时性的,越是内力高的,能提升的空间越有限,且后遗症越强。

洛少瑾听明祁林描述了几句就没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