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无声破空,击在剑气环绕的铁剑之上。
叶常青只觉剑上传来一股巨力,让他一瞬持剑不稳,同时一道阴寒劲力更是如蛇探信般爬来。
他的剑,竟然脱手了。
叶常青有刹那的失神,转而便是心神凛然,再不顾攻势,抽身便退。
他的应对不可谓不快,不可谓不决然,明明仍有重创伊雪稠的机会,他却选择了拉开距离。
因为,只是从方才那阴毒的劲力上,他便能判断出那暗中之人的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
叶常青抽身落于堂中,右手藏于袖中,却是微微颤抖,便连整条右臂,都是有轻微的麻木之感,更多的,则是钻骨的阴冷寒气。
这是什么劲力?他想着,神情不复平静,如心神般沉下去。
“主上!”
与他的凝重相反,甄晴一把揽住被剑气所伤的伊雪稠后,却是抬头四顾,语带欣喜。
“主上?”叶常青心中一惊。
果然,这两人真是投效了某个人,而能站在她们身后的,又该是何人?
他忽而低头,看向落于一旁的长剑,剑身无华,乃是云梦泽寒铁所铸,可在方才却是被寒光破除剑气,甚至剑身都有微颤。
最主要的,是他缠于剑上,用以真炁控剑的金丝也被方才劲力打断,此时相距三五米,却是无法召回。
叶常青在找的,是将自己长剑击飞的暗器。
房中虽暗,可他修行剑术,又通左道旁门之术,目力自是惊人,可此时竟毫无所察。
他不由皱眉。
伊雪稠胸前染血,脸色更是苍白,只不过此时不忿虽有,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因为那个人来了。
甄晴捂着她的胸口,在渡去真炁疗伤,哪怕效果微乎其微。
场间三人有些诡异的沉默。
但下一息之后,一旁的楼梯忽然传来轻响,那是有人走动的脚步声。
叶常青猛然看去。
一道身影,自二楼而下。
乌发如瀑垂落,却在中段以红绳扎起,而脖颈修长,更是白皙,浅蓝如空的绸衫,并不束身,也不显宽大,反而流云广袖间多是潇洒恣意。
叶常青一时有些呆了,眼前这人,身姿颀长,容貌不见脂粉,却精致明艳,此时负手,更带三分清冷凉薄。
此人是谁?叶常青心想,好一个风姿卓绝的女子。
“主上。”甄晴和伊雪稠一见此人现身,连忙行礼。
叶常青心中一惊,这人果真是那幕后之人,只不过,却是如此年轻。
玉书高踩楼梯间,看来时目光微带俯视,“观潮阁叶常青,倒是不错。”
叶常青一听,却是皱眉,对方声音雌雄莫辨,只是如寒潭泉水般冷冽。
难不成是自己想岔了,此人并非女子?
而且,他自是不会认为对方此言是在夸赞,因为对方眼神虽是平静,可看来时,却如鹰隼一般,就好像,自己是被盯上的猎物一样。
或者说,是任由拿捏的物件儿?
叶常青忍不住笑了,随即脸色更是沉下来,从自己拜入观潮阁,还从未有人敢这般小觑自己!
他朝数米外的铁剑探手一招,浑厚而强烈的真炁如风,那铁剑先是一颤,继而便直朝他这边射来。
玉书有两道纤细如柳,却少清秀多英气的眉黛,此时一挑,如同起兴。
叶常青本是激发真炁招剑,未尝没有打破僵局的意思,因为从眼前人出现伊始,自己便感觉到了一股压力,那是气势的压迫,来自四面八方,几欲让人不战而退,喘不过气来。
可此时,本是下一刻便入手的长剑竟如半道遭雷击一般,于空中一颤,竟是直接掉落。
叶常青双眼一张,自己的真炁,竟然被隔空打散!
哐当,铁剑就在脚边掉落,他的脸色却一下铁青,阴沉难看。
剑虽然还是到了手边,却是无比讽刺。
他抬头,看向那负手而立之人,咬了咬牙。
一旁,伊雪稠和甄晴早已默默离远,虽在房中角落,却是一边包扎伤口,一边注意此间。
玉书道:“束手就擒,或可有一条生路。”
叶常青听了,有些错愕,转而冷笑一声,“妄想!”
言罢,他一踢脚边长剑,探手抓上,继而持剑刺出。
剑出如澜起江海,这却不是他一贯所用的覆海剑法,而是身为观潮阁真传所挑选的剑道绝学。
叶常青深知,与眼前这人对上,若不出全力,恐怕真要落败此地。
这是一种强烈感应。
玉书却是微微皱眉,倒不是觉得棘手,而是因为他从对方这剑招上,倒是看出了一丝熟悉。
熟悉的来源,便是苏澈所用的剑法。
好像是叫,山海剑势?
可他并不认为这也是观潮阁的武学,他先在大梁皇宫内博览藏书,后又观后周宫内两大秘藏其一,可谓是集一身武功于大成。
其中虽不可能有全然的观潮阁武学,却也有近半武功所录,便是真武教和两大寺的武学,也有收录。
所以,江湖上各大派的部分功法,只要用出,他便可立即看出其中破绽。只是现在,他没有认出叶常青的剑法,只是从上面看到了熟悉。
绝学么,玉书想着。
然后,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身形却一下飘忽,如烛火般摇曳不定,似佛光般明灭。
“灵山身法?!”叶常青瞳孔一缩,这一剑不出意外地刺空了。
剑气逼入墙中,木屑纷飞之间,他变招为斩,剑气席卷,如扫八荒。
“倒真有几分剑势。”玉书想着。
他知道这一招不是靠身法便能躲过,遂终于出手。
一柄折扇竖在两人之间,将叶常青的铁剑稳稳挡住。
折扇以象牙为骨,悬白玉吊坠,明明脆弱不堪,此时却如镇海石般将势不可挡的一剑挡下。
剑气如被割裂的风溃散,吹动两人衣衫。
叶常青眼眸深沉,其中自有惊骇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