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梁州府的人?”
“区区梁州府衙,行事竟如此霸道!”
六扇门的诸人都是不忿,还带着恼怒。
“我去跟他们说!”有一个捕快说着,便从楼梯旁闪身出来。
凌捕头没有拦他,显然也是默许的。
如今情况,外面的人要是点火,朝廷威望和官府名声受损不说,单是他们这些人,也要跟着遭殃。
而且,外面的人显然是不管客栈里面是否有人,是否无辜,都是要一把火点了。
“我等是六扇门…”
嗖!
那捕快离门口还有些距离,刚运了口气喊出声,就被一箭射中,带着他撞在楼梯上。
“噗!”这人吐了口血,挣扎片刻,死了。
“小高!”凌捕头喊了声,双拳一下握紧,眼睛微红,带着杀意看向大门方向。
苏澈见此,暗暗摇头。
“等火起之后,上二楼。”盗帅说道。
一楼届时起火,外面的人自会以弓箭防备二楼有人跳窗,但那也是比从正门去闯来的安全。
“不必。”玉沁说道:“他们会进来。”
苏澈和盗帅相视一眼,随即想通。
对方说的并非是梁州府衙的人,而是另外的一批人,桃花剑阁!
若只是官府追兵,依着他们往日胆量,绝不敢做出放火烧客栈这等行径,这需要有人施压下令。而出城传讯的狼卫哪怕在他们之前,但也不会这么快就调来燕国官兵,唯一可能的,此次出现的人来自梁州府衙。
那么,指挥他们的,便只有桃花剑阁。
而在放火之后,为防他们逃走,只等火势渐大,以烟熏之后,桃花剑阁便会带人冲进来,因为外面追上的人里,有陆延年。
……
“陆少侠,下官方才好像听到…”
“听到什么?”陆延年坐在马背上,将手里的弓箭在马鞍前挂了,目光仍是看着前边不远的客栈。
在他身边的,是同样骑马的中年人,此时脸带讪笑,却有些不安。
他是梁州城衙门里的捕头,姓肖,此次就是他带着衙门里的差役来追,实则却是要听从身边这人的调遣指派。
此时,肖捕头神情惴惴,他当然不会怀疑方才是自己听错了。里面明明有人说了‘六扇门’,却被身边这人一箭射死了。
那可是六扇门啊,肖捕头心里想着,不免腹诽,你倒是不怕,可事后追究起来,免不了要是自己的责任。
但此时,这些话他都只能憋在心里。
“十息已过。”陆延年淡淡道。
肖捕头一怔,犹豫道:“真放火?”
陆延年没说话,只是瞥了他一眼。
肖捕头咬咬牙,朝后摆手。
在这客栈四周,是呈包围之势的一众衙门差役,及二三十桃花剑阁的弟子。
此时,随着陆延年一声令下,他们皆是点燃了手中的火把,黑夜里,灯火如龙。
……
苏澈听到了门外有人堆放柴火的声响,接着就是次第亮起的火光,看去时模糊,可客栈外火光如环,将客栈包围起来。
火把的投掷在下一息出现,噼啪声里,是渐大的火势。
众人朝大堂里退着,火往门窗上爬,而烟也从缝隙中钻进来。
客栈的掌柜欲哭无泪,呆呆看着,其他人也同样变色。
“你们谁是颜玉书?”凌捕头喝问道。
但没有人理他,如门外之人所说,颜玉书是谋害朝廷命官,那此时不论是谁承认,都会给这些六扇门中人一个出手的理由。
显然,六扇门的这些人,自不会甘心受无妄之灾,就这么被火烧死。
“你们都是公门中人,不妨试着跟他们讲讲道理?”盗帅笑道。
凌捕头脸色一沉。
“他们可不全是衙门的人。”盗帅说道:“外面真正话事的,是桃花剑阁。”
凌捕头微愣,他当然听说过桃花剑阁,事实上,在他们来梁州办案时,还知会过桃花剑阁。
他想过这个地头蛇霸道,却没想到这么霸道。生杀夺取,毫无顾忌。
“你们真杀了人?”他问道。
“人在江湖,有几个手上干净?”伊雪稠冷哼。
凌捕头皱眉,手下一众捕快也隐隐围了上来。
“就算你们是六扇门的人,桃花剑阁杀人,你觉得他还会放过你们?”付吟霜道:“就连外面官府之人,恐怕也不想落下口实,让你们将此事说出去吧?”
朝堂与江湖永远是泾渭分明,就算暗中有所合作,有衙门和宗派暗通曲款,可在明面上,都是不允许的。尤其现在是北燕的天下,这梁州府衙,若真被曝出此事,怕是上上下下都要从重处置。
凌捕头当然能想到这一点。
“凌某受朝廷俸禄,岂是贪生怕死之人?”他说道:“更何况,还要与尔等贼子同流合污。”
盗帅点头,夸赞并不诚心,“高风亮节。”
凌捕头一噎。
客栈里浓烟渐多。
“去二楼吧!”付吟霜道。
众人便欲上楼。
但凌捕头则是目光闪烁之间,吩咐身边一人道,“去表明身份!”
他还是不相信盗帅之言,也是不相信此地官府中人,真会被门派钳制,听从其指派吩咐。
有捕快应了,上前几步,甩手便将腰牌打了出去。
腰牌穿破窗纸,从火光里落在地上。
门外,自是有人看见了,却因没有命令而无人理会。
凌捕头还在等,但等到的,是熊熊而起的烈火,以及呛人的浓烟。
他心里无比失望,终于跟着往二楼去。
盗帅不免摇头,觉得这些燕国来的公门中人,还是没搞清楚原梁国官府的糜烂程度,以及如今现状。
也无怪燕长安迫切想要改变如今南域。
苏澈注意到,在他们上来之后,最后面的是那一家老少,他们中那个老人在火起后便一直咳嗽,好像是被烟熏了,此时靠在楼梯上的阑干旁,呼吸都变得急促且渐弱。
再就是那个小男孩,也是两颊憋得通红,清脆的咳嗽声,在此间尤为清晰。
“各位江湖好汉,求求你们,救救我爹吧!”那个男人终于朝苏澈等人开口,脸色无比急切,不断拱手。
“他此前应该就有肺病,我们虽有疗伤的金疮药,却是治不了这等急症。”付吟霜说道。
女人听了,带着哭腔道:“你们行走江湖,办法肯定是比我们多的,求求你们了。”
那男人也是眼中带泪,不断拱手。
这时,一旁的小男孩似是呼吸难受,竟是一个咳嗽之后,就朝一旁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