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还算热闹,也尚且干净。
毕竟是在淮水河码头附近,南来北往的客商很多,酒楼里也就有形形色色的人。
有的吃饭也是匆匆忙忙,有的则是心不在焉,有的则颇多愁绪,等等。
苏澈几人选了空桌坐下,简单点了几个菜,便叫住了店小二。
“方才在街上,多见人们收拾整齐,都往一个方向去了,这是为何?”问话,自然还得是盗帅来。
这店小二一愣,笑了,“几位客官是第一次来咱们平澜集吧?”
盗帅点点头。
事实上,他早些年也是走过淮水河的,只不过那时候可不记得出过这么一档子事。而且来去匆匆,他也不甚在意。
这一回,街上声势颇大,想不注意都难,他这才好奇。
“这是去求狐仙做法施福呢。”店小二说道。
“狐仙?”盗帅愣了愣。
莫说是他,就是苏澈等人,对这‘狐仙’也是不信的。
江湖上不乏有什么‘黄大仙’、‘狐仙’、‘河神’之类的东西,不外乎便是一些会点方术和幻术的人招摇撞骗,糊弄那些见识少的百姓罢了。
店小二一看几人神情,便知他们所想,当即不忿,道:“你们可别不信,这方圆百里谁不知道咱们平澜集的狐仙?淮水河的水怪、虎头岭的殭尸、再就是三年大旱求雨,哪个不是狐仙施法解决的?”
他一脸与有荣焉,而看着苏澈等人时,也有几分不悦,显然是因为他们不信狐仙。
店小二的话落下,旁边便有吃饭的人开口了。
“就是,狐仙神通广大,要不是她老人家出手施法,这去年淮水河的水怪横行吃人,哪个还敢渡河啊?”
“屁,谁说狐仙是老人家了?”
“笑话,还有人不信狐仙,你不信梁国那亡国皇帝,也不能不信人间真仙啊!”
“没错,单说这三年大旱,要不是狐仙开坛求雨,不知得死多少人呢。”
“要是没有那场救命雨,这日子可就过不下去喽。”
一时间,这四下声里,皆是在言那狐仙,无非便是歌颂其功德。
苏澈从这些人眼中看到的,是信服和虔诚,还有敬畏。而且,从先前一人所说‘梁国亡国皇帝’一语来看,在此地,这狐仙的地位,应该还要在官府之上。
甚至,官府还要仰其鼻息。
店小二去催菜了,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告诫,千万不能说狐仙的坏话,会遭报应。
苏澈觉得,这报应,或许就是说这狐仙坏话,被这些人听见了才难缠。
“你们怎么看?”盗帅问道。
“什么?”商容鱼随口道。
“狐仙啊。”盗帅眼里颇感兴趣。
商容鱼‘嘁’了声,道:“咱们就是路过,吃饱了就去码头登船了,你管它狐仙狗仙的。”
苏澈有些无语,要不是对方说话的声音天生不大,且带柔媚之意,恐怕就让周围的人听去了,那肯定是会招惹麻烦的。
“怎么,这就怕了?”商容鱼看过来,挑衅一笑。
苏澈哼了声,本想不理她,但又着实担心对方任性,真的话多话少冒犯了那什么狐仙,招惹到集镇上的人。
虽说倒也不是怕狐仙或是这里的人,就是怕麻烦,平白耽搁。
是以,他直接道:“有些话你憋在肚子里就行了,不用说出来。”
商容鱼挑眉,“你这是在教训我?”
“那你还想要什么教训?”玉沁看她一眼,“虽然不知道你想打什么主意,不过奉劝你一句,要想安稳去墨家,看到《无生玉录》,那你的话最好就少一点。”
商容鱼听了,撇撇嘴,没人听见地嘟囔了几句。
盗帅见此,笑了笑,然后看向苏澈,“说实话,你是不是也想看看这狐仙,究竟是何方神圣?”
苏澈摇摇头,“好奇归好奇,但能不惹麻烦还是别去招惹。”
盗帅叹了口气,“你啊,明明年纪不大,偏偏老气横秋的,一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
“这跟有无朝气说不上话啊。”苏澈无语道,“我这是行走江湖的谨慎。”
“你们觉得,桃花剑阁是否就此善罢甘休?”付吟霜语气微凝。
说到这个话题,气氛便有些凝重起来。
“这一路上,他们未再追击,会不会跟丢了?”盗帅说道。
“亏你还是老江湖。”商容鱼冷笑一声,道:“桃花剑阁屹立百年,能成为持剑八派,它的底蕴和能量不是你能想象的。”
盗帅眉头一挑,“我墨家底蕴和见识,又岂是你能想象的?”
商容鱼眯了眯眼,“你是想存心找事?”
“好了,计较这个做什么。”苏澈看了商容鱼一眼,印象里,对方应该不是这种容易受激的性格。
“你对这狐仙,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玉沁道。
商容鱼眼底讶色一闪,转而看来,眉眼一弯,“我肯定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玉沁只是淡淡看着她。
商容鱼颓然摆手,“什么都瞒不过你呢。”
只是她这语气和神态未免做作,让人一眼就能看出。
“以前在教里的时候,我也只是偶然听说过,知悉不详。”商容鱼说道:“但有一点假不了,她也是魔教的一支传承下来的,惹上怕是难缠。”
最后一句,当然是对盗帅说的。
盗帅皱了皱眉,既然是在无生教听说的,那此事该是真实,魔教一支的话,这狐仙当也有些门道儿。
被这么一打岔,原先对于桃花剑阁的担忧,似乎都被冲淡了一些。
“不管怎么样,只要上船,出了梁州地界,桃花剑阁的人就算追来也难了。”苏澈道。
梁州接壤是苍州,那里如今也属南域之地,是曾经最大的一个州地,其内武林相较也最为复杂。而又因如今苍州被燕国和后周共同瓜分,所以江湖势力相比从前更是鱼龙混杂,流血之事常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