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贰拾捌

汽车很快就进市区了,贾冰透过车窗看见一座座高楼被五彩的霓虹灯点亮,远处一座塔形建筑高高地耸立着,不停地变换着颜色。那可能就是电视发射塔吧!窗外突然变得漆黑一片,闪烁霓虹的高楼大厦消失了,仅有的光亮来自汽车的前灯。由于坐在靠后的位置,车前方除了灯光以外贾冰什么也看不见。贾冰不知道车子想在驶向什么方向,只感觉好像在绕圈。电视发射塔再一次出现在车窗外的时候,车子已经离它很近了。窗外已经可以看到路口的红绿灯。现在是真的进入市区了。

汽车又拐过几个路口, 眼前的景色突然变得开阔而清晰。汽车在拥挤的人群里缓慢的停下来。他们到站了。透过车窗,贾冰看到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夹杂其中的各种兜售食品的商贩们的三轮车。车门打开,几个拎着篮子兜售水果的妇女就跑了过来,站在门口开始向下车的人们兜售水果。贾冰警惕的看着窗外,等所有的乘客下车以后,他才走下了车。杜建波紧跟在他的后边。

下了车,贾冰四周望了望,人流像退去的潮水般向四周散去。他没有看到赵宁他们,也没有看到鬼鬼祟祟用异样眼神打量自己的“坏人”。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小贩们大声叫卖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没有谁注意到他们。或许先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也许所谓的被劫持根本就是赵宁编造出来的谎话,好让建波更容易上当而已。尽管贾冰更倾向于那是个谎话,心里却依旧有些莫名的恐慌,他让杜建波走在前面,往出站口走,自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跟着。这是他俩在来的车上商量好的。假如真的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杜建波身陷危险,贾冰也可以跑开呼救。他们只知道杜建波一个人来。

他俩一边跟着人群往外走,一边警惕的向周围张望。然而,知道他们走出车站,也没有看到赵宁的影子。车站前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兜售食品的小商贩们,他们已经不再高生吆喝。整个车站开始变得不那么热闹。时间定格在9:45分,两个弱小的身影在人群中像迷路了的小羊羔,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说在这接你,人呢?”贾冰躲在大树的背影里悄声问杜建波。

“他说就在车站等着,等我们到站了,就能看见他。”杜建波显然也开始有些疑惑。

没有其他办法,他们只有继续等下去。

就在俩个人的情绪开始变得急躁的时候,贾冰看见从远处走过来四五个人,路灯被路旁茂盛的梧桐遮蔽的严严实实,便道上只有零星的光亮偷过来。贾冰看不清都有谁,但是他隐隐约约的意识到,他们等的人来了。

贾冰躲在树后边报亭的后边,那几个人早看见了杜建波。他们向他招手。杜建波没有看清楚对方是谁,等到他们走近了才看清楚是赵宁他们。

贾冰站认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矮个子就是赵宁,后边穿黑T恤的高个头的是胡英飞。他们的后边的那三个都是杜建波他们班的。见到杜建波,他们显得格外的惊喜。

此时站在远处的贾冰原本复杂的心情平静了许多。他现在可以肯定是,最初的判断是正确的。他没有走过去,一种东西开始在他的心里快速生长。他想知道杜建波此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生气?愤怒?这些都不是,他看到的是此时杜建波的脸上绽开的笑容。他们说着笑着,是如此的开心。似乎下午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是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一般。

“看样子,杜建波因为过于兴奋而把自己给忘记了。”贾冰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一丝凉意袭进内心。

过了很久,似乎杜建波记起了贾冰,他转过身来向贾冰招手。于是贾冰走了过去。

简单的寒暄几句,杜建波把贾冰拉倒一边,怯怯的对他说:“身上的钱给我吧!”

贾冰没有说话,他把自己兜里的80块钱掏出来,递给杜建波。

“你那不是90么?”杜建波数数手里的钱,抬头看着贾冰。

“回去的车费我留下了!”贾冰表情冷漠地看着杜建波,他就是要让杜建波明白,自己现在已经生气了。至于生气的理由是什么,他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杜建波没有再问,他转过身走到赵宁跟前,连同自己手里的92块一起交给赵宁。

“多少钱?”胡英飞凑过来急切的问。

“啊,一百七十二?”赵宁数数手里的钱说,显然对于这个数目有些失望。

“一百七十二?”胡鹰杰听到这个数字也很失望。他低声问赵宁,“那部手机多少钱来着?”

“二百四!”赵宁思索着说,“加上咱们身上的50也不够。”

“你再跟他砍砍,看能不能再便宜点!”

“这已经是最低了!”赵宁把钱装进裤兜里。

杜建波有些无奈地说:“咱班我能借的都借遍了,要不是贾冰从他们班借,这些都借不来!“

虽然离他们有些距离,但是他们说的话贾冰都听见了。“被打劫了”只是哄骗杜建波帮他们借钱过来的一个谎话,这在一开始就已经被揭穿了。现在他们也没有必要瞒着了。贾冰今天的出现确实让他们感到吃惊,但是他完全是出于帮杜建波的,与他们基本上没有任何交情。瞒着他也没必要。

“白高兴一场,”胡鹰飞靠在书上说,“现在怎么办?”

“这点钱,手机是买不了了。”赵宁思索一会儿说,“还是先去吃饭吧!

胡鹰杰和赵宁各自把胳膊搭在杜建波的肩膀上走在前面。贾冰与另外三个人后边走。其中一个叫韩松的,先前在学校的时候贾冰和他还算比较熟悉!这一路上他俩聊还算不错。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们走进一家叫做“一溜香”的米线店。店里生意很红火,小店里仅有的八张桌子,都坐满了人。服务员招呼他们到里面等一会儿。服务生们都踩着轮滑,风一样的在后厨和大厅里穿梭,托盘上的米线砂锅随着他们一个个惊险的动作忽上忽下,成为店里吸引客人的一大亮点。

等了十多分钟,终于有了位子。他们每人点了一份米线。不知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吃米线,还是是因为现在实在是太饿的原因。这顿米线贾冰吃得格外的好吃,以至于最后连线汤也喝了个精光。在席间,他们聊得好像很开心。只有贾冰始终默不作声,他知道自己的出现本来就是多余的,而此时或许让他们感到碍眼吧!

“咱们接下来去哪里?”胡鹰飞问赵宁。他们几个人从米线馆出来,站在马路牙子上。贾冰现在真的是迷失了方向。头顶上那轮圆月,在银灰色的夜空中显得有些灰暗。仿佛罩上了一层搏纱。

“月亮应该是靠近南边的!”贾冰极力让自己判别出月亮究竟是靠近那个方向。然而令人失望的是,无论他怎样看,头也看不出顶的那轮圆月始终位于自己的正上方。这是条比较窄的小巷子,两旁得几棵树依偎着高楼往上生长着,也看不出那边更枝繁叶茂些。

“时间还早,要不去星辰吧!”

“星辰离这里好远啊!”

“走过去其实也没多远!”说白了大家都是来找赵宁的,这里他更熟悉。即使有意见相左的时候,也大多听他的。至于杜建波和贾冰,第一次来到完全陌生的城市,自然一切听他的了。贾冰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的火,不爆发已经很不错了。他才懒得多费那些口舌。

六个人沿着一条很窄的马路往所谓的星辰走。那里是个什么地方贾冰完全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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