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来学校,看到李双慌里慌张地往课桌里塞东西,徐巧音才开心起来,还是这群学生可爱,一定是为自己生日准备的惊喜对吧?
她装作没看见,心里的期待却越来越大,什么时候呢?
徐巧音走了半圈,上了讲台,每过一处,学生们的声音就像切换到另一个频道,音量小了,却多了些窃笑声,捂着嘴,头聚在一起,像争食的小鸡,眼睛又偷往外瞄。
他们一定是在商量待会的惊喜事件。
徐巧音的脸快藏不住笑了,可爱的学生们,平时对你们这么严厉,也知道老师是为你们好啊。
李双有点飘飘然,一股凉风从胯下直入腰脊,逆流而上,直冲头顶。
他一路行来,跟在老徐身后,居然每一处都有暗恋者第一定律的反应!
每个女生都不说话,低下头,然后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有咳嗽,还咳个不停,有冲他笑的,挤眉弄眼,只差指着中间那个女生说她喜欢你。
徐巧音绕了一圈,李双也绕了一圈,李双坐下来,连连摇头。
太沉重了,一个两个暗恋者还好,全班一共十二个女生都暗恋他,这也太——
包哲远拍拍李双大腿,说:“双,门开了。”
李双往后看,教室门开着。
“是下面的门。”
李双低头看,拉链开着,露出一线红色。
他默默拉上拉链,突然很想流泪。
暗恋者第二定律:若有Y暗恋X,Y的朋友为Z,Z跟X说,我跟你说个秘密哦,你要不要听?若Z向X索求小卖部香肠、方便面、可乐等物,则有90%的概率是说Y喜欢你。剩下10%是求我,求我我就撮合你们。
第二定律很快就生效了。
英语课后,隔壁班一个女生过来找李双,悄悄说到小树林一趟,有事跟他说。
包哲远一脸震惊看着李双,难道真是隔壁班女生暗恋李双?
老天啊!我长得这么英俊,为什么不是我?
李双整整衣服,低头看了一下裤裆,抬着头出去。
小树林在篮球场边上,是学校的恋爱圣地,也是各班班主任抓情侣的圣地,一到晚上,打着手电筒过来晃,准能逮到两三对,收成好的时候,浩浩荡荡组成一个班在操场上踢正步都行。
爱情啊!就像大便,没感觉怎么用力都不行,感觉来了,想停都停不下。
李双脑袋里转着各种爱情的箴言警句,心里像放了糖,每跳一下就放一颗,越跳越甜,越甜越跳。
等走到小树林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汗了一层,腻歪的像撒过糖霜的软蛋糕。
那个女生站在一棵树后冲他招手,他就像被牵了魂似的,嗑嗑绊绊忍着搔痒的草走过去。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她很漂亮怎么办?
如果我见色起意,不,是一见钟情怎么办?
如果我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生下来就注定要白头到老,说NO会被老天降道雷劈死怎么办?
如果——
没有如果,树后五个壮汉盯着他,没有女生,连食堂大妈都没有。
李双痛苦地叫了一声,真是男人!还是五个!
要是包哲远在的话,一定会说:“叫你用脸探草,不放技能!”
“大鸟,你叫我过来干吗?”李双心惊肉跳,再看那女生早就溜走。
这五人他都认识,隔壁三班的,常打篮球,中间最高的那个就是大鸟,打中锋,最喜篮板、盖帽,自称樱木花道,包哲远不打球,却喜欢给打球的人取绰号,说樱木花道太俗,人人都取过,不如删掉中间两字,只取头尾。
大鸟念了两声,樱道、樱道,正要说好,边上女生脸红走开,大鸟才反应过来,一招金鹏展翅,就要取包哲远这贱人性命,包哲远长笑洒然而去,空余一句回荡球场内外,响彻树林:“樱道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赐名小事,何足挂齿,有缘再见!”
自此,大鸟樱道凶名震慑球场,但凡起跳抢板、盖帽之时,场内场外数十人同声发喊:樱道、加油、樱道、加油!大鸟樱道、樱道大鸟!
喊得过路女生掩面而逃,众人齐声长笑,声震四野,直上苍穹。
叫顺口了,大鸟樱道四字仿佛本名一般,校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大鸟也视包哲远为杀名仇人,拿着新华字典翻了一夜,给包哲远取了包子、包不同、包大同、包大人、包打听、包学包会、包饺子、打包带走、皮包割一送一等绰号,奈何一个不火,包哲远笑嘻嘻应下来,就是没人叫。
取名也是种天赋啊!大鸟樱道慨然长叹,再不去管包哲远这贱人。
直到一次期中考试后,三班班主任拿一叠试卷火急火燎冲入三班,放下试卷,揪着大鸟耳朵,大鸟一站起来,班主任就抓不住耳朵,松开手,冲他吼,给我站后面去,站一节课,不,站一天!
为什么?大鸟不明白。
“你自己看!”班主任吼得声嘶力竭,像是出门抓小三的原配。
大鸟定睛看去,试卷名字一栏上赫然写着:大鸟樱道!
乖乖,听多了,都以为是自己本名,顺手写试卷上了。
那一天过后,大鸟抓着一把扫帚在四班门口晃荡了整整一个月,包哲远被堵在教室里,靠着小卖部的营养快线放水,好不容易活下来,不过也憋出便秘的毛病。
简而言之,大鸟与包哲远有一天二地、三江四海、不共戴天之仇,连带着对包哲远的好兄弟李双也看不对眼,球场上打球时,火气上来,小动作也比较多。
上次打球,李双给了大鸟一肘,大鸟也垫了李双一脚,双方扯平。
不过,现在看大鸟的样子,好像还没扯平。
“李双,昨天那一肘肘得我胸口现在还疼,你说怎么办?”大鸟一脸凶相,捏响指骨,剩余四人也围上来,把李双圈在中央。
李双松口气,好险,差点以为大鸟背打他多了,打出感情要表白。
不是就好。
“你也垫我一脚,平手啦,球场上的事放球场上,别拿到场下说,要打可以,你们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李双扬起下巴,丝毫不惧。打球打架本是一体两面,缺一不可,论打架他怕过谁?
“谁说要打架?我是想让你帮我递份信。”大鸟从裤裆里掏出一封信。
李双警惕地问:“啥信?”
大鸟脸一红,看着脚尖没说话。边上四人这时齐声开口:“情书!”
李双微笑,看大鸟顺眼多了,也是个为情所困的痴儿啊!
一想到自己苦寻暗恋者,对大鸟的遭遇就更同情了,问:“送给谁?”
大鸟脸红到脖子根,轻声说:“她姓徐。”
李双身子一震,“老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