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拿红笔蘸了蘸领导的鼻洞,画了一下,真的耶!管用、好使!
六六冲章本硕比个大拇指,真是救火小能手,她都怀疑章本硕是不是故意让老李摔领导的。
用笔蘸太麻烦,六六反过来,用笔帽拉出两道笔直的血道,蘸着其中一道画好了笑脸。还想把两道鼻血擦掉,章本硕已经等不及了,示意可以了,些许细节无关紧要。
三人抬着领导继续跳,跳到陆文边上。
陆文缩起来,掏出硬币砸。
硬币满地都是。
章本硕:念台词。六六念!
本来设定好的是让圆圆念,结果一连串变故,5号让领导扮演,当然不可能让领导开口说话,只能让六六这唯一的女生来说。
六六:台词呢?
章本硕:群里,往上翻历史记录,快!领导坚持不住了!
领导的鼻血是不怎么冒了,可眼睛又开始翻白,倒吊了这么久,全身血液倒灌,有如欧阳锋逆练九阴真经,神智开始糊涂。
六六忙着翻手机,看到上面有章本硕的头像,就把话读出来:“无线网叫什么名字?”
“大家晚上别闹。”陆文回答。
章本硕忙对六六做手势,下面!下面!
六六往下翻:“密码,我问的是密码,靠!”
到底在哪啊!这样翻鬼才找得到!
陆文答:“大家晚上别闹,全拼。”
最后还是章本硕用自己手机翻到台词部分,拿给六六看。
“咳,我叫什么名字?”六六说。
“我那知道啊!”陆文说。
章本硕做个暂停手势,冲阿骨大、阿勇、老李三人比划,做个重重砸地的姿势,然后右手往下挥。
“你不知道谁知道?快,告诉我,我的名字!”六六尖叫。
阿骨大、阿勇、章本硕三人合力往上一送,老李正要去抱领导双脚,却刚好被领导双脚踹到下巴,晃了一下。
领导下坠,还好章本硕搭了把手,拽住白布,缓冲了一下,不过还是头顶砸地,咚的一声响,还夹着骨头的脆响。
六六吓到了,忙去翻领导眼皮,还好,没晕,就是鼻血更多了,一道深,一道浅。
老李自暴自弃,得!年终奖铁定泡汤了,还是拣点硬币回本吧,趴在床上,伸手去拾硬币。
阿勇指着章本硕张大嘴,章本硕这才发现刚才颠钢签幅度太大,把夹在腋窝下的钢铁侠手给折了。
陆文说:“你是无名尸啊!除了你自己谁知道!没人认识你!”
场面乱七八糟,可已经到了记忆重现的关键步骤,过去了,海阔天空,没过去,今晚就白折腾了。
章本硕把钢铁侠和两只断手扔床上,手机上打字,拿给六六看:“自由发挥!”
六六等的就是这句话。
“哈哈哈——”六六怪笑起来。
章本硕三人合力抱起领导,高高跃起,落地时,突然收力,轻轻放在地上,转过头去,领导惨白的脸正撞上陆文。
六六回想起小心肝的剧情,说出经典台词:“你骗人!你认得我!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啊啊啊!”领导突然大叫,他受不了了!再跳下去,他头都快裂了!
他不是领导吗?又不是练铁头功的?
乱套了,全乱套了。
章本硕三人扔了钢签,抓住领导的下身,就往床底下捅,像用拖把拖地。
咚!
一声巨响。床底下安静了。
章本硕、阿骨大、阿勇三人互看了几眼。
阿骨大先开口:“没捅到床脚吧?”
圆圆从1号床下冒头:“小陆晕了。”
“吓晕的?”六六问。
“撞晕的。”圆圆说。
……
监控到此结束,章本硕和六六也整理完这次咨询的整个过程,至少是心理剧的部分。
六六收起笔记本,问:“写这么详细,到底有什么用啊?当教案?你也没学生啊。而且——”
“而且什么?”章本硕问。
“这当剧本还行,当心理咨询教案的话,你不觉得里面没什么内容吗?全是些演戏扮尸体的事。”六六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学习,在心理咨询上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
要说这笔记本里有什么心理咨询技巧或者知识的话,也就扮尸体吓人那最后一段,而且从结果上来说,相当失败,把陆文吓得撞晕过去。
“不,这不是教案。”章本硕说。
“真的是剧本?”六六问。
“也不是,是警告书。”章本硕说。
“警告谁的?”六六越来越糊涂。
“张一帆。”
距离上次蓝石咖啡馆拍屁股事件已经过去三天,高树约了张一帆在体育馆操场上见面。
今天天气不错,蓝天白云,操场上人不多,三三两两散开。
是张一帆定的约会地点,这里安全,人和人隔着至少好几米距离,想拍女人屁股不是件容易的事。
看着绕圈跑步的男男女女,张一帆的心情也好起来。
章老师的事就快接触到真相了。
高树既然主动约他,多半是写好剧本了,等拍完电影,高树说出第四人的联系方式,他就能还原当年那件事的全貌,知道王垒、章本硕等人拼命掩饰的秘密。
张一帆看看时间,过了约定时间15分钟了,高树怎么还没回来?
他给高树发消息,等了5分钟,高树没回。
张一帆又打高树电话,还是没人接。
怎么回事?难道剧本还没写好?或是出了什么事?
张一帆坐不住了,站起来,往高树家去。
到了天台,水塔边的小铁皮屋还在。
张一帆松口气,还以为违建小屋被拆了,高树无家可归,连手机充电的地方都找不到,才没回他信息。
铁皮屋的门虚掩着,张一帆推门进去。
门一开,张一帆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铁皮屋只有一个小窗,长出一柱光,照亮碎花床单一角,还有一只脚。
高树坐在黑暗里,抱着一个酒瓶,只有那只脚浸在光里。
张一帆眨眨眼,快速适应黑暗,往里走了一步。
高树没有反应,只是抱着酒瓶发呆。
房间里很乱,枕头在地上,床单有一大半耷拉在床沿,皱得不成样子,还有股脚臭混着汗臭的体味,纸散得倒处都是。摄像机连着三脚架横在地上。
至于高树,状态很糟糕,眼睛里满是血丝,一脸胡子渣,指甲也没剪。
这也许就是艺术家的创造状态吧。
一旦投入到作品中,就会忘我地工作,忘记一切琐事。
张一帆没去打扰高树,默默地拣起地上的纸,收拢,按页码顺序理好。
这没花他多少时间,因为总共只有7页。
这是高树写的剧本,《善良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