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博说穿了就是一种零和游戏,在严格的竞争中,失败者失去的,和胜利者得到的,是一样多的。
两者相加,总财产并不会变化,假设两个家财亿万贯的人对赌,将这个赌博的时间无限延长,就算其中一人彻底破产,两人的财产总和也不会有丝毫变化。
对于云氏的弟子来讲,这种“零和”的生意,就是最次的生意。
而比之“零和”生意还要差的,就是“负和”的生意。
比如同样是赌博,这次不是两个人对赌,而是叫来一个中间人以作公正,赢家每赢一把,便会给这个中间人一点儿“彩头”。
假设这个中间人就是赌场,这个彩头就是抽水,还是这两个家财亿万贯的人对赌,那么随着赌局时间的延长,两人的总财富就会越来越少。
这种“负和”的生意,通常是损多家而利一家,从长线来看,是最差的生意,这也是秀儿姐一直看不上唐罗自称赌神的原因。
“仪仗武学造诣,耳聪目明去赌坊与一群跌进钱眼里的普通人对赌,这还不算是丢人么?”
秀儿姐推着唐罗的轮椅进入一条僻静的小巷,一边走一边说着:“房子没有,不能自己造么,姐可是武者诶!云氏弟子专修云手,可不仅仅是为了打架的!”
“战斗力不强的灵技,是没有灵魂的!”
作为一名深入武道研究多年的大师,唐罗觉得在这件事上并不能苟同秀儿姐:“建造更复杂的灵力模型,寻找爆发力最强的灵力波频,设计最迅捷快速的经络线路,最后还要进行无数次实战验证微调,这么费力弄出来的灵技如果不追求更快、更强的威力,还有什么意义!”
“可就算是一名职业武者,一生中战斗的时间能够超过生活的时间么?”
秀儿姐一发入魂:“所有研究武技的大师,都像你一样,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如何追求更快,更强的破坏性灵技上,可是创造呢,哪怕是最鼓励科研技法的朝昌,匠人们的灵技也已经好几十年没有进步了,这不是因为如今的建设性、功能性灵技已经达到巅峰,而是全天下最优秀的灵力研究者,全都投入到破坏性的灵力研究中。”
“可如今的天下是怎么样的呢,豪族一支武宗小队的合击便能催城,宗师的强者更是行走的天灾,更别提王境以上了。”
不知不觉间来到城外一处小高地的两人停住,秀儿姐指着极远处一片绚烂的天幕道:“看到那片七彩的天穹了么,那不是什么奇观,而是两位圣王强者交手的痕迹,只是一击便将天幕搅碎。破了天如果没有及时补上,虚空的引力就会形成吞噬万物的旋涡,天地元气、花草植物、亭台楼阁全都会化作灰灰,那里就会成为一片荒绝死地。”
“你来告诉我,不断追求灵技破坏力的结果是什么?”
望着七彩绚烂的天幕,秀儿姐幽幽道:“如果有天,惊天大战爆发,在这群强者的手下,龙州或许一天都撑不住就会成为废土吧。而到了那个时候,除了一些能够虚空横渡的强者外,普通人该怎么活呢。到了那个时候,即便那些天资纵横的研究者想要重建人间,或许也已经来不及了吧。”
唐罗只有沉默,作为一个优秀的灵技研究者,他无法反驳秀儿姐的话,因为他知道对方说的很可能就是现实。
不说别人,只说他自己,三十六颗落御元磁珠若是不顾一切的运转,雷霆风暴能够覆盖一座州府!
若是用作屠戮,他简直不敢想象那种屠戮的效率,而见过的几位宗师也是同样。
动则便是引动地脉煞气,勾连天地灵力,那威能一旦爆发,能够轻易塌山倒岳,翻江断河。
更别提更上一层的王境强者,圣王强者了,一旦韩氏回归复辟,龙州必然会成为战场。
而仅看如今的姬复便能知道,褪去稚气的他不但更加成熟了,也更加冷酷了。
几年前的姬复绝不会为了对付王禅便利用徐老赢,而如今的姬复却是毫无犹豫。
龙州注定会成为战场,而战场的中央,便是王境与宗师,就连兵卒都得是凶境起步。
可那些孱弱的普通人呢,都不用靠近战场,仅是灵技波动引发的震啸,就能粉碎他们的脏腑。
而唐罗之所以这样努力,也不过是想在那个时候,能够做到庇护全族不受伤害。
仅是这样一份责任,就时常压得他喘不过气,而秀儿的悲悯却是对着整个龙州百姓,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无力呵。
“哈哈哈,突然说这些是不是显得很傻!”秀儿姐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我相信圣地的高人们不会眼睁睁看着龙州生灵涂炭的,我们还是先解决吃住问题吧!”
将轮椅呼得一转,这是一片灌木与杂草遍布的矮丘,秀儿姐得意道:“这儿原本是张家村的后山,后头朝昌扩建,将村子整个并入城中,这小山也就荒芜了,这儿离北城也就一炷香的路程,在这儿盖间小屋,绝对没有问题的!”
“正好让你瞧瞧,云手的正确使用方式!”
秀儿姐将唐罗的轮椅固定,然后拍了拍手走向那片杂乱无章的棺木,袖袍一甩数十云手飞出,或抓,或拔,或斩。
三下五除二便将一小片灌木丛清理出来,更是将废料堆叠在一边。
曾经唐罗评价过,云手威力一般,用来断筋挫骨都稍显费力,但用在清除杂草棺木这件事儿上,倒是显得游刃有余。
没多久便将灌木丛整个清理出来的云秀满意的点了点头,扭头朝唐罗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弄些木头过来,看好这些灌木藤,可别被人偷走了!”
唐罗真想翻个白眼,他就不相信这种小荒山上,有谁会觊觎这种木藤废料,对方这样说无非是照顾自己感受,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废物罢了,这是让人无语的细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