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小孩子们带着棉手套,戴着棉帽子两三成群跑着闹着, 好不热闹。街上虽然热闹, 然而, 更热闹的是太子府。
这日, 是太子成亲之日, 娶的是东芸国公主,这排场可不是一般的大,十里红妆, 八抬大轿,宴请了朝中所有的重要大臣, 大摆筵席。
千乐这日与卿子衿穿着同一种风格的衣服, 颜色、花纹都是相同的, 乍一眼看过去,还真像情侣装。
千乐推着卿子衿, 两人带着贺礼,来到太子府贺喜,管家在门口登记后,派人领他们进去,随后报, “衿公子夫妇送金早生贵子一套。”
院内的来宾听到, 纷纷有说有笑地调侃, “衿公子出手不凡啊!”
“是啊!”
谢安听到, 凑了过去, 一副嘲讽的样子,“切, 什么啊!那早生贵子,就是用金子打造了一颗枣、一颗花生,一颗桂圆,一颗莲子,装在一个檀香木做的盒子里,能花多少钱?简直太小气了。”
丞相闻言,反驳,“衿公子不拿俸禄,靠着那二百亩良田养活一大家子,算不得富裕,能送出这等礼物,实属不易,更何况檀香木本就少之又少,价格更是贵的出奇,换作是你,未必送的起。”
谢安却是不屑,继续怼,“衿公子好歹也跟太子殿下是兄弟,其他公子送的可比他送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多了。”
丞相瞥一眼谢安,“哦?谢公子这算不算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
周边几个人纷纷笑了起来,谢安气的脸涨的通红,却不敢发火,再怎么说,这也是太子殿下大婚之日,若是自己闹事,得罪的可不止太子一人,虽说他平日里挺张狂的,可孰轻孰重他还是分的清的,所以这口恶气只能自己咽了。
忽而一阵喜乐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一阵鞭炮声,“噼里啪啦……”
大家都看向门外,脸上挂着笑容,“新娘子来了。”
不肖片刻,太子握着红绸布牵着大红花另一端的新娘子,进门,宾客连忙让出一条道来,让这一对新人走进高堂。
南郑王与柳贵妃坐在高堂之上,脸上满是笑意,这桩婚事可是他们废了不少心思才达成的,自此有了东芸国的支持,南郑内乱定会平息。
“一拜天地!”
随着喜娘扯着嗓子的高呼,太子与芸公主对着天地行礼。
“二拜高堂!”
两人转身,对着南郑王和柳贵妃行礼。
“夫妻对拜!”
两人依然照做。
“礼成!”
而后,太子便在大家的催促声音中,挑开芸公主的盖头,并好脾气地由着周围的人做一些撮合他们的小游戏。
仪式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但是排场却是大到天下百姓尽知。
这算是一场有预谋的婚姻,也是一场两国交好的婚姻。一纸婚约,一场仪式,成全了两人,也成全了两个国度。这场喜宴看似热热闹闹再平凡不过,却是暗藏多少心思。
游戏结束后,芸公主被一个陪嫁丫鬟扶着去换衣服,“你刚刚看到千乐来了吗?”
“启禀公主,奴婢看到了她。”
“那太子殿下有看她吗?”
陪嫁丫鬟仔细回忆了一番,“启禀公主,在你们夫妻对拜时,太子看到了她,还愣了一下。”
芸公主低眸,双手握的咔咔响,“你确定没有看错?”
“公主吩咐过奴婢,奴婢留意了的,绝不会看错。”
芸公主深吸一口气,这才忍住没大吵大闹,进了洞房后,对着那丫鬟吩咐,“你去将我早上放进包袱里的那个小瓶子拿来。”
那奴婢很快取了瓶子,递给她,双颊飞上一丝可疑的绯红,“公主,这种药,虽然很有效,可……”
芸公主拿过瓶子,握着,双眸微寒,“这可是给千乐准备,这次,我要让她知道与我抢心上人是什么下场。”
那丫鬟闻言,脸色瞬间一百,低头,不敢言语。
芸公主瞥她一眼,很是满意,将头上那沉重的凤冠换成了美丽端庄大方的步摇,身上拖地长喜服,也换成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齐脚喜服。
太子见她变化如此之大,嘴角不自觉上扬,这般的芸公主真的很漂亮,让他一眼便再也离不开了,只是奇怪的是,他心里竟然还有个念头,想要看看千乐换上这一身红装是什么样子。
想到这儿,卿子州的眼神不自觉看向千乐,却被正在关注他的芸公主发现,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的更加紧了。
……
宴席开始,卿子州与芸公主这一对新人一桌一桌地敬酒,太子本来酒量就大,这倒也没难倒他。眼看着一桌子一桌子敬了过去,芸公主这才发现千乐没有跟卿子衿坐在一起,反而是跟其他几位公子的夫人坐在一起。
芸公主不免嘴角微微上扬,如此一来,她的小动作便更不易被发现。
芸公主一一敬了几位夫人,千乐论身份地位也是排在最后面的,千乐倒也没有计较。只是她本担心芸公主会对她不利,却不想芸公主非但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还客客气气。
“千乐,无论之前我们如何,这是我的喜酒,请你务必喝下,我和殿下希望能收到你的祝福。”
千乐站起身来,看一眼卿子州,觉着这样也挺好,这个人以后有芸公主的管束,就不会再纠缠自己,她接过喜酒,轻笑,“祝二位新婚燕尔,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音落,她喝下芸公主的这杯喜酒。
芸公主见她喝下,嘴角的笑意扩大,眼底划过一闪而逝精光,虽说千乐并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情绪变化,但却莫名一阵恶寒,她不免一颤,抬头挤出一丝笑容,将酒杯递给芸公主,坐下。
芸公主与太子敬完宾客时,太子已然喝多了,在丫鬟们的搀扶下,两人入了洞房。这些宾客便由柳贵妃和管家负责。
千乐对于今日之事,总觉得有些奇怪,芸公主今日不对劲,然而不待她想明白原因,她便觉浑身热的厉害,而且浑身都不自在。
卿子衿用过饭,抬头看一眼千乐,却发现她的脸红的不正常,他眉头微皱,摇着轮椅来到千乐跟前,“夫人?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
千乐低眸,敛去眼中情绪,深吸一口气,才道,“许是酒喝的,我不太喝酒的。”
话虽如此说,但千乐却也是此时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了,因为她在听到卿子衿问话时,浑身竟然软了。
这般说辞,也就是说给周围人听的,卿子衿看到她眼中的情绪不太对,“夫人,那我们先回去吧!醒醒酒。”
千乐点头,她知道自己不对劲,若是再留在这里,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所以很是听话地答应了。
而后,千乐起身,便发现自己腿软的厉害,她不动声色地推着他的轮椅,用意志强迫自己离开。可她越来越重的呼吸,却是无法掩饰,所以她只能尽量让自己呼吸慢一点,这才没让周围人起疑。
卿子衿本就听力不错,而且有高深的武功傍身,她呼吸的变化,他自然是听出了问题,他一颗心不免揪了起来。她脸上的潮红根本不是什么酒喝多了,在宴席上,他对她是很关注的,她也就喝了那一杯酒,算不得多。
他不放心地伸手拉过千乐的一只手,探上她的脉搏,在这一刻他感受到她似乎僵了一下,呼吸更加粗重。
“卿子衿,你做什么?”
卿子衿眉头微皱,却不动声色。虽说他并不擅长把脉,但作为习武之人,他对七经八脉还是懂一些的,她的状态明显是被人下药了,下的还是那种下三滥的药,看来是有人想彻底毁了她,让她永远无法抬起头来。
若是因着药性发作,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出格的事情,这影响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还会让他也抬不起头,一箭双雕,此等手段可真是够狠。
卿子衿眉头轻皱,“无事,我们马车就在前面,我们走快些吧!”
千乐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怎么好,加快了轻浮的脚步。
上了马车后,车夫听从卿子衿的安排,一刻都不曾停歇地赶车,本来衿府距离太子府就不近,须得半个时辰,可千乐这状态,实在是太差了,也不知她能不能撑到回去。
他上了车,便迅速关上了车门,“夫人,你可还好?”
千乐额上已经冒出一丝丝冷汗,意识也有些不清楚,她的手也不老实起来,撕扯自己的衣服。
卿子衿见她已然不清醒了,抓着她的手,禁锢着她,在她耳边警告,“千乐,你清醒点,我们还没有回去。”
“你松开,我难受。”
千乐嘟哝,可是说出来的声音却是让卿子衿浑身一震,她在他怀里很不安分,很快就让卿子衿心底坚守的防线崩塌。
他松开她,却不想她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了他,他一颗心快要跳了出来,“千乐……”
万语千言却在她送上她的小嘴时,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