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公主试着抽了抽被卿子衿身后的影一抓住的鞭子,却丝毫不能抽出分毫,她心里不免有几分慌乱,这个人武功在她之上。
“衿公子,你究竟意欲何为?”
“芸公主,虽然我父王允诺,让我夫人陪你,带你熟悉环境,可是却并没有认可你可在南郑行凶。再说了,千乐嫁给我,我岂能任由别人随意辱骂她,还要取她性命?”
“哼,骂她都是轻的,衿公子,你莫不是因为双腿残疾,无缘朝政,对朝中之前真的一丝不知?本公主可是你父王特意派人带了聘礼,求我父王联姻,才来到南郑的。你若是胆敢欺负我,破坏了联姻,这可是大事。”
卿子衿双眸微眯,“影一,芸公主今日火气颇大,拿着这鞭子怕会伤到自己,收了吧!”
影一点头,手上稍一用力,便夺了芸公主的鞭子。
芸公主怒,“你!”
“芸公主,今日我夫人受了伤,怕是不能陪你出去,也不能为你引路,还请另寻高明。”
卿子衿霸气地说完,扶起千乐,温柔地看着她,“夫人莫怕,我们回去吧!可还能走?”
千乐像是抓到了救星一般,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卿子衿失笑,摸了摸她的脑袋,转头吩咐影一,“影一,扶着点儿夫人。”
影一身子一僵,硬着头皮扶着千乐,却只是伸手抓着她的胳膊,让她不至于跌倒。
卿子衿瞥一眼影一,让影一身子不免一抖,而他却淡定地转着轮椅,离开驿站。影一不敢耽搁,扶着千乐跟上。
出了驿站,上了马车,千乐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之前生命受到威胁时的高度精神紧绷,在上了马车后崩分离析。
卿子衿伸手在她身上的几处穴位一点,扶着她坐起来,为她运气,待她脸色稍稍好些,才收了手。
回到衿府,影一看到他额上冒出一层冷汗,眉头微皱,“公子,你这般消耗内力,为了夫人,真的值吗?”
卿子衿抬头看向影一,“不管怎么说,她如今还是我的夫人。”
“可是……”
“只要她还在我身边,太子那边就不会对我再出手!这么多年,我为了安稳,日夜劳心费神,却还是会着了道。虽说如今我已能够运筹帷幄,可又怎么保证不会出现疏漏,被算计?只要太子不出手,我便能够有更多的机会,扳回劣势。”
“属下明白了!”
卿子衿深吸一口气,颇为疲惫,“如今的千乐已然不是从前那个人,不知为何,我总觉着,她能够帮我,而且她有这个能力。”
影一不明白自家公子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一直以来,公子的直觉都很准,或许,他不该对现在的夫人抱有太大成见。
卿子衿转头看一眼影一,“去找明月来,让她好好照顾千乐。”
影一领命后,很快寻了明月过来,明月见到浑身是伤的千乐,一脸担忧,竟然红了眼眶,“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夫人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此事不要再提,明月,你好生照顾夫人,若是芸公主那边派人过来,即刻禀报。”
“是!”
卿子衿转头看一眼千乐,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带她回去休息吧!”
明月连忙上前,接着千乐,而后扶着她回了屋,又去请了大夫,知道千乐并无生命危险后,才松了一口气。
千乐睡了很久,做梦都梦到自己被芸公主虐待,她不免感叹苍天不公,她这才来到这里十几天,先是差点被卿子衿抹了脖子,再是逃跑三次都被逮住,这入宫一趟,还得担心自己脑袋会不会搬家,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些,却莫名其妙地招惹了个武功高强的芸公主。
她忽而很恨自己,逃出去只是开心地换钱,却压根没有为自己备上一些香料,否则,她也不会如此惨。
忽而一阵疼痛刺穿她的梦境,千乐不免底咒,这老天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连做梦都要让她受尽折磨?
明月为千乐包扎好伤口,这才发现千乐眉头紧皱,脸色惨白,她不免一惊,“大夫大夫,你快看看夫人她脸色怎么变得这么难看?”
千乐眉头皱的更紧,缓缓睁开双眼,朦胧中看到明月焦急地拉着一个人,还不停地催促。
这声音大的似乎快要刺穿她的耳膜,千乐不免转头看向明月,“好吵!”
明月听到她有气无力的指责,开心地坐在榻边,握着她的手,“夫人你可算醒了,你这一受伤,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可急死人了。”
“一天一夜?这么久啊!难怪我觉着饿的厉害。”
“夫人,你等着,奴婢这就去给你拿吃的。”
明月急匆匆地站起来,才发觉大夫还站在这里,她连忙规矩地行礼,“多谢大夫!”
“夫人的伤已无大碍,老朽便告辞了。”
明月转头又对千乐行一礼,“夫人,奴婢送了大夫,就给你拿吃的。”
千乐微微一笑,点头,看着明月出去,合上双眸,意识渐渐模糊。
明月一路上问东问西,什么注意事项,什么饮食宜忌,她通通记下,送走了大夫,她去厨房,特意按照大夫的吩咐,弄了一些清淡的食物,拿给千乐。
千乐本来睡得正沉,却听到一阵脚步声,醒来,便看见明月端来了食物。
“夫人,来吃点儿东西吧!奴婢扶你起来。”
千乐顺从地坐了起来,喝了一碗粥,肚子里那一阵反酸的感觉好了许多,她便想要起身。
“夫人,你想做什么?奴婢去做,你身上有伤啊!”
千乐撇了撇嘴,“我想去茅房,你能代替我去啊!”
“额,那……那奴婢扶你去吧!”
千乐好笑地看了明月一眼,也未推辞,一路上,千乐有些好奇地问,“明月,我的名声那么差,这府上的人,都不待见我,你又为何如此照顾我?”
“夫人说的哪里话?那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夫人才不像传说中的那样。”
千乐微愣,传说,是了,关于太傅之女的传说不少,之前她一心想着离开,却从未关注过传说中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也未刻意打听过从前的千乐是什么样的。
“我传说中是什么样的?”
“传说,夫人脾气暴躁,稍有不顺心,就拿手下的丫鬟撒气。”
“哦?那你还敢来?”
“奴婢是奉公子之命来照顾夫人的,公子说夫人是个好相处的,奴婢心中也就不怕了。”
千乐微愣,卿子衿说她是个好相处的?自己脾气是挺好,可他又是怎么看出来的?不过,她这脾气有太大的弊端,说的好听点,是好相处,可这放到古代这样的环境里,真的不合适,甚至会显得有些软弱。
“是吗?”
“是啊!不过,夫人,你不可一味忍让,就像这次的事,若不是公子听说你已经去了驿站,跟了过去,还不知道被那芸公主欺负成什么样。你这样,说好听点,是不与人计较,说不好听点,就是软弱。这跟传说中的你,哪儿有一点儿相似?”
千乐不免沉思,软弱?果然如此,不过,自己当真是软弱吗?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她还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吗?
“夫人,你可能自己一人进去?”
千乐回神,微笑地点头,解决了需求后,两人又一路返回,一路上明月说教地嘀咕了不少,千乐这才对这个世界有了另外一番见识,原来自己在曲子里看到的不过是一些表象。
回到屋内,千乐躺下休息,明月离开,她却久久不能睡去,脑子里全是明月所言。
曾经的太傅之女性情暴戾,动不动就拿鞭子抽人,惹得无人敢服侍她;曾经她一直喜欢雍华富贵的衣服,头上戴满金银珠宝,生怕别人不知她身份高贵;曾经她总是浓妆艳抹,去疯狂地追求太子,恨不能黏到太子身上。
如今,她却是不争不抢,说话也带着几分怯意,软弱怕死,穿衣也喜简单,不穿金不戴银,判若两人,这样的变化太大了。
虽说她这样不争不抢喜欢简单也挺好的,只是未必不争不抢就能安稳。她忽而明白,前世的自己为何会被同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不重视,接连两次背叛,甚至最后还丢了性命。
就是因为她这性格,太考虑别人,却从未为自己考虑过。进到曲子里来后,虽然她做出了一些改变,但这改变还不够,所以,她才会遭遇各种不公。
这里是王权至上的世界,若是没有权,就得学会保护自己,而不是一味地以为人人都很和善。
每一个想要害人之心,或许根本没有理由,但就是要除掉你,芸公主对她也许就是这样。
千乐双手十指紧扣,“要活下去,就必须多加小心。虽说催眠术最初的目的是治病救人,可是,若是一个强大的催眠师不能够保护自己,那么一切都是空谈。芸公主,呵,既然你如此容不下我,也别怪我不顾职业道德,对你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