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消融

1936年5月,日本关东军制定了所谓的"满洲农业移民百万户移住计划。大批日本农业贫民源源不断地涌入中国东北,成为"日本开拓团"。 到1945年,日本组织了共计14批次、总数为7万户、20万人的集团式开拓移民团侵略中国东北。

开拓团”强占或以极低廉的价格强迫收购中国人的土地,然后再租给中国农民耕种,从而使500万中国农民失去土地,四处流离或在日本组建的12000多个“集团部落”中忍饥受寒,其间冻饿而死的人无法计数

。日本侵华时期向我国东北地区派遣的“开拓团”目的是殖民侵略,他们占了中国农民的好地,把中国人迁到从来没人住过的野山坡上圈起来,叫做“部落”。所谓的“部落”生活苦到什么地步?全家五口人一个麻花被,白天穿,晚上盖。有时闹瘟疫,一个冬天,200人一连气死掉108个,有10户满门死绝

光阴似箭,到了1945年,日本鬼子在战场上节节失利,开拓团里的日本移民人心慌慌地都想回国.

春末夏初.

远离县城的一个偏僻山沟,居住着几十户从日本迁移来的农民,这就是开拓团.秀子就在这里.

开拓团受到当地武装地袭击……

有些年轻的日本父母为了能活着回到日本,把自己的孩子送给了当地老百姓.有的把不晓事的孩子放到路口,忍痛任凭当地居民捡走……秀子目睹这一切心都碎了.

西岛友三把秀子接到县城.

苏联红军在当地武装的配合下,攻下了县城.

自杀未成的西岛友三和秀子成了俘虏.

日本战俘囚室.

西岛友三司令官试图结果自己的生命.他撕开胳膊上的枪伤伤口,把手伸进伤口内猛烈地抓挠,想划破血管……这一情景被秀子看见了,她拼力阻止,但却被友三无情地推倒在地.同室的官兵木然地注视着友三,谁也不去阻拦.秀子情急之下,不顾一切地拍打着囚室的破门,几乎要把门板拍掉.

几个苏联红军战士把西岛友三架出囚室,到临时包扎所去强行包扎.秀子不放心,也跟着去包扎所.那几个黄头发,灰眼珠的苏联战士竟允许她跟了出来.但没走出多远,被那几个苏联士兵拦住,秀子还挣扎着要去,被一双又力的毛绒绒的大手象拎一只小羊那样把秀子拽进囚室旁边一个满是灰尘的房间里.秀子挣扎着,叫喊着……

囚室.

秀子病倒了.苏联红军军医给了她几片药,仍旧扭转不了她的病情……

在县城里的日本人,被逐批遣送回国……

在县城东,一家皮货生意店,钱掌柜家.

西岛友三和秀子与钱掌柜交谈.

西岛友三说:钱掌柜,我的要回国了,看在我们的友好合作,现在,我有一件事托付您了……

四十多岁的钱掌柜似有踌躇:这个,好,好,您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西岛友三指着秀子说:这是我的妹妹……

秀子站起身点头施礼.西岛友三说:她不能回国,我想把她托付给您了.钱掌柜:这,这,我家有七旬老母,我又死了老婆,不好办吧?

西岛友三说:这不很好吗!你们就生活在一起吧.

钱掌柜面露犹豫之状……

钱家.

秀子显出身孕,钱母戴着花眼镜和秀子忙活着秀子生育的准备……

冰雪消融……

桃李花开……

钱家.

钱母抱着男婴,仔细端详着秀子的婴孩:黄头发,兰眼珠,高鼻梁……

秀子口舌生疮,双眼红肿,滴奶未有.初生儿饿得哇哇哭叫……

钱掌柜唉声叹气……请来医生调理秀子身体……

钱母虽然厌恶这个没有钱家血缘的孩子,却不忍心看着孩子饿坏了,领来奶妈喂养……

邻里.

一老太和几位妇女鄙夷地说:钱掌柜要了个日本娘们儿填房,生出了一个野种.

一中年妇女说:那孩子的头发刷黄,眼珠子瓦蓝,和**子一样.

一少妇说:老钱家那么有钱还娶这样的填房,图个啥?

又一妇女说:人家不是日本媳妇儿吗!

秀子躲在屋里瞅着怀抱的孩子默默哭泣.钱母走进屋来:秀子,别哭了,这不安排的挺好吗,总这么哭,会哭出病的.秀子,别哭了.

钱掌柜进屋,斜视了一下秀子母子,站在一边不吱声……

钱母瞅着孩子说:这孩子长得象秀子,越长越好看了.指着钱掌柜说:你来看,这鼻子,嘴多像秀子……

钱掌柜走近秀子,看了一下孩子,淡淡地说:还象,还象……

初秋.

秀子抱着三岁的孩子到城隍庙去上香,刚走出庙门,就被两个彪形大汉拦住,伸手要抱秀子怀抱的孩子.秀子死死搂住孩子,大声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恰巧联防团路过这里,放了几枪,冲散了那两个胡子.

秀子抱着哇哇惊哭不止的孩子,一口气跑回家,见了钱母,半晌没说出话.钱母吓的脸色煞黄:秀子,秀子!怎么了?

秀子余悸未消,呆呆地不说话.

钱母急忙喊来临舍一位年轻人,说:快去,找你钱叔回来.

钱母,钱掌柜听着秀子叙述城隍庙被抢经过.(浮现秀子被拦劫画面)

钱掌柜吧嗒吧嗒抽闷烟,一句话也不说.钱母急了,问他:咋回事儿,是不时你在外头把谁给得罪了?要不然抢咱孩子干啥?

钱掌柜叹口气,头也不抬地说:我没得罪人,可能是胡子!

钱母一惊:胡子?那他们没得把,能算完吗?这得想个办法呀.

钱掌柜迸出一句话:搬家!

钱母惊讶:搬家?

钱掌柜点着头,对秀子说:这地方的人都知道你是日本人,出门都看不见好脸子,我也……咳,搬家换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再说,这胡子贪心大,手又恨,心也黑,咱和他们逗不过,不如躲开他们,没别的办法.

秀子不安起来,说:为了我搬家,这……我不怕别人骂我……

钱掌柜摆摆手,打断她的话,说:我早都想好了,非搬不可,你也不用想别的,谁也没把你当外人,咱们是一家人.

钱母最后说:搬吧!

当天夜里.钱掌柜悄悄地在院子里拴好马车,把家里值钱的东西装上,带着母亲妻儿,在漆黑的夜里,离开了县城.赶了几天的路程,他们来到松花江边的一个集镇重新安家立足.

秀子在这个集镇上渡过漫长而又艰难的岁月.先后为钱掌柜生了一男一女.送走了钱母.钱掌柜在临终前,嘱咐秀子:有机会回日本去寻找在世的亲人,看望一下乡亲……

1984年隆冬时节.

六旬开外的秀子正与二个而立之年的儿子和一个女儿,以及孙男外女阖家吃饭……

秀子看着县公安局负责同志送来的一张出国护照和去日本的飞机票,心潮起伏……

孩子们欢声笑语……

秀子悄悄地躲到外屋灶前,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左邻右舍相继来看望秀子……

一个邻居妇女说:老嫂子,听说你要回日本了?

秀子:是啊,回去看看.

另一妇女问:你来中国多少年了?

秀子:唉呀,四十多年了.

又一妇女问:日本娘家还有什么人哪?

秀子:两个弟弟.

这位妇女说:好哇,回日本就该享受享受了.

邻居的老太太,妇女都陪着秀子落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