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镇江听说许世江被人害死了,全身无力,绝望地瘫倒在椅子上。
他刚才听了张怀亮和朱俊基的汇报,说郭万春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死活不透露任何情节,审问没有任可结果。他听了以后不以为然,说这不打紧,只要许世江醒过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但是现在许世江已长眠不醒了,唯一的目击证人不在了,这个案子就难以侦破了,二十七个民警的生命可就要白白牺牲了!
更是许世江这员虎将,全处冲锋陷阵的事儿都靠他,最凶险最艰难的事情都是他在躺,如今他这样走了,如失一臂啊!
王镇江将地区医院发生的事情向岳华宇作了报告,岳华宇在电话里哽咽着说道:“镇江啊……世江同志是一位优秀的特警……他的牺牲,是我们的重大损失!我和你一样,心里……就如刀子在绞呀!可是,我们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要挺住啊!因为,这是关键一战!”
“是,岳书记,我知道,我能挺住,我现在到医院去了,还有三位民警也受了伤,一并看望一下。”王镇江说道。
“好,你去吧,我……还是向地委王书记报告一下吧。”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五镇江重重叹了一口气。他用手指理了理头上三七开的头发,头发竟像秋天的树叶一样纷纷扬扬地掉落下来。
他将张怀亮、李正龙、吴红、朱俊基、肖洪起、副支队长吉安国、办公室主任陈达叫到办公室,通报了半小时前地区医院发生的凶杀案,与会人员一听先是吃惊,接着泄气,最后竟都伤心地哭泣。
“这、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我受不了啦!”
“这一波一波的暗杀,都是针对我们警察的,这背后一定有阴谋,一定有黑手!”
“我们死了那么多人,不能就这么算了!要报仇啊!”
……
参会人员义愤填膺地吐露着心中的愤闷,一个个似乎都没有往日的矜持和大度。
王镇江此刻的心情何尝不是如此呢,不过作为处长,他必须保持几分理智,否则就会贻误工作。他叹了一口气道:“同志们,我们目前的形势非常严峻,困难前所未有。这个时候更需要我们保持清醒,保持警觉!我们当然不能因为没有目击证人就这样算了,其实目击证人还有一个,那就是郭万春!”
“郭万春硬是不说实话咋办?”张怀亮问道。
“不承认就这样关着,直到他承认为止!”李正龙气愤地说道。
“可是,我们的羁押期限只有半个月,最长也不超过一个月。到时得不到口供还不是要放人?”吴红忧心忡忡地说。
王镇江冷笑一声,脸上竟现出狰狞之色:“难道就没有法子了吗?以前听说郭万春的三个儿子都有犯案的证据在我们处里存着,我们是否可以利用一下?”
“王处长说的是,郭朝龙有贩毒和拐卖人口的嫌疑,郭应龙有黑帮团伙强收保护费、绑架和多起斗殴的嫌疑,郭成龙有参与绑架、组织卖淫嫖娼的嫌疑。无论那条都够他受的。” 朱俊基如数家珍地说道。
参会人员一听,顿时恍然大悟,都说有必要来个敲山震虎、声东击西,就算搞不倒郭家,也要让他家不得安宁。
王镇江沉思片刻道:“从现在情况来看,先后发生的两起案件不是一伙人所为,但具有因果关系。发生在郭家公馆的凶案肯定与郭家有关,只是还没有证人证言而已。而许世江和郭耀庭被杀,则肯定是另有其人干的,而且凶手一定是幕后黑手指使的。因为许世江是现场目击证人,如果他醒过来了必然将真相曝光,因此就痛下杀手。而郭耀庭被杀则证明这幕后的黑手还想将郭家父子铲除,这样他即便有什么罪恶,就无人知晓、无人对证,而他就高枕无忧了。”
在家都赞同王处长的分析,但是谁是幕后黑手呢?大家面面相觑,想着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谁与郭家关系紧密?虽然大家都想起了某个人,但是没有证据,也就不敢乱讲了。
王镇江又道:“我说的话都是分析,并不是事实。一切以证据为准,没有证据,就不能定案。这就需要大家的艰苦努力才能使案件真相大白。我认为我们现在要分几步走:一是安顿好牺牲的同志,做好家属的思想工作;二是继续审问郭万春,看他能否坦白交待;三是寻找郭家的其他人,看转移了哪个地方,找到后也许能提供一些线索;四是对郭家的三位公子依法采取行动,抓捕归案;五是尽最大努力寻找线索,找出幕后黑手。对上述工作计划我将单独向岳书记和省公安厅汇报,获取上级执法机关的支持。还有,这是绝密,希望大家保密。”
大家点头称是。李正龙道:“许世江同志牺牲了,特警队员也死伤了十多人,现在特警支队人员只有二十多人,群龙无首,是不是该尽快招聘十几个警员来充实?还有明确一位同志来负责支队的工作?”
王镇江道:“招聘的事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好的,待过一会向编办请示后办理。暂时明确吉安国同志代理特警支队长,主持工作吧,其他的都暂不讲了,我们马上去地区医院去吧。”
于是大家会后都一起了地区医院。
到了地区医院,徐子雄还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口。一行人进入室内,一年躺在床上的许世江双眼紧闭,脸色灰白,在浓黑的眉毛和粗黑的胡茬的衬托下仍显出特警的威严。回想起他生前生龙活虎的模样,大家不由得一阵唏嘘。
随同而来的文若仔细检查了许世江身上的伤势。新的刀伤在右腹部,没伤着要害,估计是凶手扯脱了氧气管窒息而亡。又检查了郭耀挺身上的伤势,新的刀伤正在心脏部位,加上氧气管脱落,不死才怪。
见室内零乱,墙上还倒插着一把飞刀,王镇江擦了一下眼泪,问道:“怎么,还经历了一场打斗?”
徐子雄哽咽道:“是,当时外面的三位兄弟已被两个凶手点了穴道 ,动弹不得,我上卫生间回来,发现异常才冲进室内与凶手搏斗,对方一人受伤后仓惶逃走……可是,仍然没救出许队长……怪、怪我没能力,我请求处分!”
王镇江道:“小徐同志,你做得已经很不错了,想来两个凶手定是功夫高强、穷凶极恶之人,而你以一敌二,还将一名凶手打伤,如果不是你,凶手的影子都见不了,其他同志可都有生命危险了!”
李正龙抽出一张纸屑巾,替他擦去泪水,怜惜地说道:“子雄,你没事就好,我们的牺牲太大了,你们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响,大家一看,岳华宇从外面走了进来。
“岳书记,你来了!”王镇江上前握住岳华宇的手说道。
“边城第一铁警牺牲了,我咋不来看看?”岳华宇说着,宽大的手掌在许世江的脸上摩挲着,道:“你身中三枪,都还有一口气在,本来可以活过来的,是谁这样丧心病狂,非要置你于死地?咹?你走了,谁来为我横刀勒马?不过你放心,我誓要查出幕后元凶,为你报仇!”
岳华宇说罢,抬起头来时已泪流满面。
王镇江安慰道:“岳书记你节哀吧,我们先前开了个短会,研究了下一步工作……”说着,将会上决定的几步棋向他作了报告。
“我完全同意你们的安排。”岳华宇神情庄重地说道:“不过我强调一下,所有工作都要以侦破这两起案件为中心,所有的工作都要为破案工作服务,要以最大的信心、最大的努力侦破案件,务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为牺牲的同志们伸冤!”
“是!”王镇江等人齐口同声地回答。
此时朱俊基和文若已将现场勘察取证完毕,王镇江叫吉安国道:“你负责将许队长的遗体送到市公安局吊唁厅,将郭耀庭的尸体送到地区公安处羁押室门口,我自有用处。”
“是!”吉安国敬礼回答,与徐子雄一起忙去了。
大家想,王处长是想让郭万春看他父亲最后一眼吧。
一行人上楼去看受伤的民警。出了九楼电梯,一看黄玉松等和另一名特警持枪站在手术室门口。
王镇江上前寻问情况。黄玉松答道:“他们三个都是被飞刀所伤,都是伤到腹部,没有生命危险,估计应该出来了。”
朱俊基问道:“难道这三个同志不是同一伙凶手所伤?”
黄玉松道:“我们四个在院子的车上休息,突然被枪声惊醒,我们拉开车门下车,可是没走两步就见五个黑影围了上来,我们顿感情况不对,于是双方打斗起来,我们开枪了,但是对方身手敏捷,仅被我打死一人,伤一人,而我们三位同志被他们的斧头所伤。”
“对方死的那个人呢?”朱俊基问。
黄玉松答道:“在医院的院子后面的停车场一角,有两名兄弟在那儿守着。”
朱俊基对王镇江道:“王处长,我和文若先去楼下勘验尸体,等会儿再来看那三位兄弟。”
王镇江道:“不如我们都去看看吧,我倒要看看对方是何方神圣。”
岳华宇表示同意,于是都来到一楼大大院后面的停车场。
守护的两名特警见领导们走来,便立正敬礼,报告了这里的情况。
大家一看,一具全身黑衣的死尸平躺在外墙一角,其面罩已被特警们摘下,露出一张惨白的眉宽唇厚的国字脸,大概二十几岁。他身高一米八左右,胸部、腹部中了两弹。
朱俊基扯开他的衣服一看,发现死者身上有些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