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冲不好意思地爬起来笑道:“原来早就被你看穿了。”
老韩头不屑一顾地道:“就你这点小孩子的把戏,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要往哪儿飞。你这几天没事就过来转悠,请我吃酒是假,想问我事情才是真吧?”
张冲没料到老韩头说得这么直接,点了点头道:“义父既然都知道了,那我就直接问了。”
老韩头摆了摆手,道:“打住,我说过要你问吗?你还是该干吗干吗去,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张冲见老韩头一脸的坚决,急忙道:“义父,你这就没意思了吧?”“知道的越少,活得就越久,我是为了你好。”老韩头阴着脸道。“这是两回事,我只是希望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或许我可以帮到你什么?”“不需要,你唯一可以帮我的,就是好好的活着。”老韩头叹了口气,道:“你现在已经越陷越深了,要想收手,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我为什么要收手,我还有件大事没有做吗?”张冲笑了起来。
“什么大事?”老韩头想了想道:“我警告你,你最好是离黄蝶儿远点,你们没有缘份的,若强凑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只怕到时,既害了你,也害了她。”
张冲楞了一下道:“为什么这么说,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怎么会没有缘份我当然知道,我们要是在一起,阻力会很大,但我不怕。”
“外界的阻力倒没什么。”老韩头悠悠地道:“你们没有缘份,那是天意,没有人能改变天意。”
“天意?这个就有点玄了吧?”
“其实一点都不玄,你们在一起不会有未来了,与其到时痛苦,倒不如回头是岸。”
“说的跟真的一样,你莫非会算命?”
“略知一二。”老韩头回答得很自信,张冲一下子来了兴趣,道:“真的假的?连这个都会,你究竟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你不知道的多了,听话,老老实实地呆着,瞅个机会下山去吧。你已经死了一次了,不会再那么幸运了。”
“什么?”张冲的鸡皮疙瘩都起来,楞了半天才开口道:“你说我已经死了一次,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老韩头朝着张冲诡异地一笑,道:“是我把你领上山的,从那时起,我就和你在一起,那时你就是一个傻小子,我看到你,就象看到了自己家的孩子,所以我也是一直都把你当儿子待的。我心疼你,因为你是个短命的小可怜。按我的计算,你在今年的春天就应该死了。但现在你却一直都活得好好的,我虽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一定发生了什么。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不会问你的,每个人都有保留自己秘密的权利。”
张冲浑身抖了起来,道:“那你再看看我,我以后会怎么样?”
“看不透,”老韩头摇了摇头道:“如果我的老主人还活着,或许他能知道,但以我的本事,是看不清楚了。”
“那你又为什么断定我和蝶儿没有未来的呢?”
“直觉。”老韩头点了点头,象是自言自语地道:“对,就是直觉。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琢磨这样事,我看不透,但是又真能感觉到一些事情的发生,就象前几天晚上你们遇袭的事,我就预感到事情不对,结果真的就发生了意外。老主人临终时,曾经对我说,你的直觉超人。现在你问起来,我倒忽然象明白了,这就是直觉,我的直觉没错。”
直觉至少到张冲生活的年代仍然无法用科学作出解释,但毫无疑问,它又确确实实是一种客观存在。张冲也是相信直觉的,他们公司就有一朵奇葩,初中都没有上完,但玩起股票来买啥啥涨,把那些公司里那些金融专业的硕士生、博士生甩得一楞楞的。无数人请教过他,问他为什么要选择那支股票,他却说不上来,只说是感觉着那支股票会涨,因此便得罪了许多人,大家都说他藏私,搞得他整天郁闷得不行不行的,人缘越来越差,他后来只能辞了职,躲在家里一个人玩了。张冲一直都相信这个同事说的是实话,所以两个人也算得上是朋友。
“我知道了,你是天神教的人。”张冲神秘地一笑道。老韩头顿了顿,反问道:“何以见得?”
“别跟我说这个,你就说是不是吧?”张冲笑了笑,有些憧憬地道:“你是不是教主,那我岂不是就成了少教主了。”
老韩头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摸了摸张冲的头,和蔼地道:“小三儿,你又调皮了,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整天想什么,你觉得可能吗?还是别想三想四的了,好好睡觉吧。”
“真没意思,有必要嘴那么严吗?我又不是冲着教主的位子认你当干爹的。”张冲有些生气,拉过被子蒙头倒下,头刚着枕头,又忍不住坐了起来,道:“最后一个问题,金库的事是不是真的?”
“你听谁说的?”老韩头楞了一会,板着脸问道。他的神情告诉张冲,这一切都是真的,张冲强压着心头的兴奋,道:“是过山蛇说的,他说他发现了一座金库,但是他却打不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韩头却没有回答他,接着问:“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我们五个都知道,另外我还跟二当家的说了,当时杨闻和胡满也在场。”
“唉!”老韩头长叹了一口气,道:“天意,这就是天意啊。算了,一切由它去吧,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那座金库是不是你的?”
“小三儿,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而是很正式的告诉你,不要去打那座金库的主意,想都不要想。不属于你的,就算你得到了,那也不是财富,而是灾难。”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你可不可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
“看情况吧,如果有必要,我会告诉你的。现在,你还是好好睡觉吧。”
“开玩笑,这么大的信息量,我能睡得着吗?”
“那好吧,我来帮你。”老韩头说着慢慢伸出手来。
“不是吧?”张冲伸着脖子,惊奇地看着老韩头,道:“你不要告诉我,你还会催眠术吧?”
“当然不会。”老韩头说完,照着张冲的脖梗劈了一掌,张冲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瘫到床上,如果张冲此刻还能说话,他一定会跳起来怒骂:“你个老货,这是昏过去,不是睡过去好不好?”
老韩头轻轻地帮张冲掖好背角,静静地看着张冲的脸,好长时间才抬起头来,自言自语道:“要变天了,鸡头山再无宁日了。”
过山蛇全伙覆灭了,野鸡凹成了真空地带。比起鸡头山来,野鸡凹无险可守,基本上属于鸡肋一样的山头。但如果真的放弃,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过山猫、过山狗、过山野猪之类的好汉跑过来,在这儿扎下根,然后就会慢慢地发芽,拔节,开枝散叶,最后再次成为鸡头山的心腹大患。没耳虎权衡再三,最终接受了赵戎的建议,派一队人马接手野鸡凹。
赵戎彻底动了心思,经了这场大病,他早就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张冲又透露了这附近有金库的消息,他再也坐不住了,野鸡凹就是他行动的第一步。说动了没耳虎,接着赵戎便向没耳虎推荐由杨闻担任野鸡凹的队长,没耳虎答应得很痛快。但没耳虎能在遍地土匪的义州生存到现在,当然不是个傻瓜,大嘴一裂,骂骂咧咧地道:“陈有这狗东西,平日里牛皮吹上天,你看看这次演习他的三队成什么样子了,就这样还干什么鸟队长,给老子撸了,让他也滚到野鸡凹去,看着他就烦。”
陈有自然不能真的一撸到底,没耳虎的安排,赵戎心里清楚的很,让他来野鸡凹当然是监视杨闻的,便道:“大当家的息怒,演习毕竟只是演习,不能因为这个就把陈有一棍子打死吧。他毕竟是山上的老人,处置重了,会寒了这些老伙计们的心的。我看,降是一定要降一点的,这样吧,就让他当副队长吧,大当家的意下如何?”
“只看兄弟的面子。”没耳虎对赵戎的安排很满意,表面上却仍然装出一副余怒未息的样子,恨恨地道:“若不是你心软,只让这货去马棚喂马。”
张冲接到去野鸡凹驻守的消息并不意外,这都在老韩头的预料之中。只是他没有想到,赵戎会秘密地接见他。
“到了野鸡凹你有什么打算没有?”赵戎依旧披着他那件招牌披风,有气无力的倚在椅子背上问他。“暂时没有。”张冲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只听杨将军的号令便是了。”赵戎点了点头,直起身来,语重心长地道:“你还年轻,好好干,以后一定会有大作为的。我已经嘱咐过杨闻了,要他多关照你,教你些真本事,你不要怕吃苦,要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张冲听了,急忙单膝跪地,道:“谢二当家的栽培,小的定不辜负二当家的期望,定当唯杨队长马首是瞻,早日干出些好事来,以报二当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