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景给你写情书了?什么时候的事?”棉花糖立刻十分惊讶地问。
“很久以前了吧, 我忘了。”我想搪塞过去。
“我说么,上次看见盆景在你家吃饭我就觉得怪怪的!”棉花糖恍然大悟似的说道。
“那个时候他还并没有写情书给我!”
“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对吧?”棉花糖追问。
“那谁知道。”我咕哝道。
“这件事土匪知道吗?”棉花糖又问。
“不知道,我没告诉他, 你也别告诉他!”我立刻嘱咐棉花糖。
“我不会特意去告诉他, 但是保不齐我会说漏嘴的, 你也知道我这张嘴一贯没有把门的!”棉花糖很坦诚地说。
“这倒是的, 我自己还不是说漏嘴了。”我立刻对棉花糖表示了理解。
“万一土匪知道这件事跟你闹起来怎么办?”棉花糖不无担忧地问。
“你要不告诉他他就不会知道!”
“我说了我的嘴一贯没有把门的, 再说你自己也保不齐会再说漏嘴的!”棉花糖对于让她保守秘密这种事一贯没什么信心,我是了解她的,所以也不想逼迫她做什么保证。
“算了吧, 走一步说一步吧!他知道了再说他知道的,何况他就要去美国了, 知道了还能怎么样?”我这样回答。
“说得也是, 他就要去美国了, 知道了也只能干瞪眼。”棉花糖叹息着回答。
“不说这些事了,咱们还是快点去你家拿盒子吧!”我忍不住催道。
“好啊!不过拿了盒子以后呢?”棉花糖好奇地问道。
“以后就好好收着呗, 他送给我的那张漫画还有这个木头盒子,不管是什么,只要是他送给我的,哪怕只是一个土坷垃我都会好好收着的,因为以后说不定大家再也不会见面了, 我想他的时候也只有看看那些东西了。”我说着说着不禁又狠狠地伤心起来, 心上的那个洞仿佛又扩大了似的。
“奇奇!”棉花糖叫了我一声便没了下文, 只是继续用哀悼的眼神看着我。
“你尽管哀悼好了!现在的我的确值得哀悼!”我很无奈地说道。
当我从棉花糖家取回盒子抱回家的时候, 老爸老妈还都没下班, 小萝卜头也还在托管班里。我连忙把那个盒子用一个塑料袋子装好藏到了床底下很往里的地方,然后又在那个盒子的前面塞了好些没用的东西, 比如篮球之类的。我这样用心地把盒子藏起来倒不是怕被老妈发现,我如今已经不怕被老妈发现我的任何秘密了,因为如今的老妈越来越通情达理,她就是知道了我的秘密也不会打骂我或是笑话我,反而可能会帮我出出主意什么的。我如今要防范的倒是那个对什么都感到好奇的小萝卜头,我怕他万一觉得那个盒子好玩拿去乱玩一气会把盒子弄坏的。虽然我如今很喜欢小萝卜头,但是我也舍不得把土匪送给我的东西给他玩儿,因为土匪送给我的东西是最最珍贵的东西。
我因为心情不好,所以一直都没精打采的。直到老爸老妈下了班又把小萝卜头接回了家,我也还是没什么精神。如果换做往常,看见小萝卜头回来,我早就跟落荒一块儿冲到小萝卜头身边了。可是今天我一直呆呆地坐在我的床上一动不动,直到小萝卜头跑到我跟前问我说:“姐姐,你今天怎么好像不高兴”时我竟然还是懒得跟他说话。小萝卜头见我一味不理他,大概也觉得无趣,便跑去跟落荒玩儿了,这样也好,我倒乐得清静。
老爸老妈大概是以为我在复习功课,所以一直没到我的房间来打扰我,俩个人好像一起在厨房里有说有笑地在做晚饭。如今老爸老妈倒是圆满了,和谐得什么似的,而我呢,却就要面对和知己的分离,我越想就越是泄气。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可以圆满,为什么总是圆了这边就要缺了那边?难道这一切都是老天故意安排的吗?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老妈很快发现了我的异常。
“奇奇,今天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吗?”老妈这样问道。
“没有发生什么事!”我回答。
“不对吧,没有发生什么事怎么不高兴呢?”老妈追问道。
“我没不高兴。”我立刻否认道。
“别忘了,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高不高兴妈会看不出来?”老妈这样说道。
“阿姨,姐姐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那我是从哪里爬出来的?”听了老妈的话小萝卜头忽然问道,我正犯愁不知该如何答复老妈呢想不到小萝卜头竟然替我解围了。尽管他是无意的,不过我还是十分感激他无意的协助。
听了小萝卜头的问题,老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跟老爸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老爸只在一边一味干咳,老妈见状只好硬着头皮答道:“你当然也是从妈妈肚子里爬出来的了,跟姐姐一样,不只你们俩,所有的小孩子都一样,都是从妈妈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那我们是怎么从妈妈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呢?我听以前的阿姨说我是在出生好几个月后才学会爬的。她是不是记错了?我是不是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会爬了?”小萝卜头继续就爬的问题纠缠老妈。
听了小萝卜头的问题老妈不禁愕然,我想她以后大概绝对不会再轻易说什么我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话了,而且她大概从此再也不敢小瞧小萝卜头的智慧了。然而不管怎样,因为小萝卜头的纠缠使得老妈不再有精神过问我为什么不高兴了。
自从得知了土匪毕业后就要去美国的消息后,我便什么都不想干了,不想上学,不想听课,不想写作业,不想看电视,也不想出去玩儿,不想理会落荒也不想搭理小萝卜头,甚至不想吃饭和睡觉……总之,所有我原本做得挺起劲的事如今我全都提不起兴趣去做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整天都没精打采的,别人跟我说话我经常听不见,而且上课的时候也无法集中精神,经常溜号。
土匪也跟我一样,这一阵子也总是没精打采的,可见,他并没能想出什么能够再留三年的好办法来。跟我和土匪的没精打采比起来,侦探和盆景可要精神多了,不只是精神多了,简直就是高兴多了,快乐多了,当然也活跃多了。总之他们俩看上去心情很好,而且似乎一天比一天好。也许因为心情好的关系,他们俩往我跟前跑得越发勤了,只是我却没有什么心情理会他们,他们只管在我眼前晃,只管找我说话,我却只当没看见,没听见,根本不愿意搭理他们。然而我越是不搭理他们他们就越是起劲地来找我,有一天他们俩终于把土匪给惹毛了。
那天上午上完了最后一节课,所有的同学都出去吃午饭了,我却什么都不想吃,哪里都不想去,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发呆。也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之后我看见侦探和土匪争先恐后地从教室的门里挤进了教室,他们俩个的手上各种抱着一个大纸包和一个装饮料的塑料袋,然后俩个人又争先恐后地跑到我跟前。
“奇奇,你还没吃午饭吧,我给你买了麦当劳!你快吃吧!”侦探一边说一边把他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地放到了我的书桌上。
“奇奇,我给你买了肯德基,肯德基比麦当劳好吃,你吃我给你买的!”盆景一边说一边也把他手里的东西堆在了我的书桌上,现在我的书桌上摆得满满的都是吃的东西。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看着那些吃的疑惑地问。
“你不是还没吃饭吗?我怕你饿着!”侦探抢着解释道。
“可是我不饿,我一点儿都不饿,我要是能感觉到饿就好了。”我悻悻地说。
“可是你为什么不饿呢?不吃东西总是要饿的呀?”盆景很不解地问。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饿!”我回答,依旧悻悻的。
“奇奇,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饿!”侦探说道。
“你知道?”盆景惊讶地问。
“她是因为知道土匪要出国了心情不好!所以才不饿的,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不愿意饿!这大概是因为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胃就会缩小的关系。”侦探解释道。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胃是不是会缩小我不知道,但是不大愿意饿倒是真的,这个我有亲身体会。”盆景回答。
“奇奇,我认为你大可不必心情不好!土匪走了,还有我在啊!我可以照顾你的!”侦探大言不惭地说。
“奇奇,你别难过,土匪走了,还有我呢!我是不会走的,你在哪里我就会在哪里,我要一辈子都守着你!”盆景也不甘示弱,更加大言不惭地说。
我却要被他们俩吵昏头了。
“你!还有你!”我指了指侦探,又指了指盆景,然后又指了指桌上那些吃的东西说道。“拿上你们的东西,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奇奇,这些东西是给你买的,你不吃让我拿去哪儿呢?”侦探显然不愿立刻拿上东西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是啊,奇奇,你多少吃一点嘛!我排了好长时间的队,这个时候肯德基里的人比养鸡场里的鸡还多呢?要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排那么长时间的队呢!”盆景也一样不愿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你们都不肯立刻从我眼前消失是吧?那么,好吧,”我一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边说道。“我立刻从你们眼前消失好了!”
“奇奇!你别走!”盆景伸出手一把拉住我。“你别走,你留下来吃东西好了,你想吃谁的就吃谁的,我们不烦你了还不行吗?我们立刻就从你眼前消失!”盆景一边说一边把我按回到座位上,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土匪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就见他像一支箭一样射到了我身边,谁也没看清他究竟是从哪里射过来的。土匪射到我身边后一把把盆景从我身边个扯开了,然后又冲侦探扬起拳头,吓得侦探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你们给我离蒋晓奇远点儿,听见没有!”土匪红着眼睛冲侦探和盆景吼道。
“土匪,你也太霸道了!难道只允许你一个人对蒋晓奇好吗?”盆景一改从前胆小怕事动不动就做缩头乌龟的作风,竟敢公然跟土匪叫板,看来盆景变得还真是彻底,跟以前的盆景果然大不同了。
“可不是嘛!你凭什么要求我们离蒋晓奇远点儿?你自己为什么不离她远点儿?我们还想让你离蒋晓奇远点儿呢!”侦探见盆景都挺身而出了,胆子也便跟着大了起来。
“你不用让他离蒋晓奇远点儿,他反正是要离蒋晓奇很远的,他就要去美国了,你忘了吗?”盆景忍不住提醒侦探用不着向土匪提那种画蛇添足的要求。
“哦!对了,他就要去美国了,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侦探回答,并且脸上还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谁说我要去美国了?我不去不去就是不去!天塌下来我也不去!死也不去!”土匪涨红着脸一连冲侦探和盆景说了无数个不去。我知道他这是被盆景和侦探给气的,他说得都是气话,他最终还是要去美国的,他逃不掉的。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变得越发糟糕了,而且我也再懒得留在教室里听他们没完了的争吵了,所以我什么话都没再说就站起来径自跑出教室去了。
我一口气跑到了我和土匪都很熟悉的那棵大树下,在这棵大树下,我和土匪曾经一起对着我的烂成绩单大吐槽,相互说起各自的老妈各自的家;也在这棵大树下,土匪曾经送给了一张我睁一眼闭一眼的漫画给我作生日礼物,还是在这棵大树下,我们曾经一起分享过别后重逢的快乐和喜悦……想到这些,我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到树下呜呜呜地痛哭起来。曾经,我是说曾经我是多么看不起那些动不动就哭鼻子的人,认为哭是没出息的表现,我还曾经以为一个人完全可以一次也不哭地活到老,现在看来,是我太幼稚了。我忍不住想,以前我不哭大概不是因为我坚强,而是因为我幼稚,如今我哭了,大约是因为我已经长大了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