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告诉我他到底怎么样了?”白思绮察觉到他神情不对,刚刚恢复的理智顿时消散无踪,神情冲动地摇晃着他的肩膀,“求你!快告诉我!”
“我……”银鹰咬牙,“这就带你回顼梁!”
“好!”白思绮二话不说,紧攥着银鹰的胳膊,朝外冲去。
快马加鞭,疾驰如风。
仅仅只用了三个时辰,他们已至顼梁城郊。
可是,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大军封道。
不但有襄南王的南军、宏毅王的靖安军,还有南韶、羌狄、东烨的军队。
看到那些图徽各异的旗帜,白思绮惊呆了。
为什么?
为什么就连东烨,也出兵了?是凌涵威答应给那六千万两,所以才派大军前来的吗?可是,从襄南王起事到现在,也不过半月光景,东烨军队自边城开赴顼梁,怎么着也需二十几日,可为什么如今却已然在城楼之下?而且看这情形,似乎并不是襄助凌涵威,而是——偏帮襄南王?
“夫人,我们过不去。”银鹰嗓音沉黯,一语道破眼前的难题。
“过不去也要过!”白思绮银牙紧咬,眸中电光霍霍。
“没用的。”银鹰忍不住低叹,“强闯只会是白白送命。夫人,我们还是先找个隐蔽的地方稍作休息,再召集慕家分散在各地的死士,还有血卫前来,仔细商讨对策吧。”
“那飞卿呢?我们能等,他能等吗?”
“……以将军的情况,大概还能撑七日左右。”
“将军的情况?将军现在到底如何?”白思绮焦躁不已。
“我只能感应到将军的气血很匮乏,而且日日衰退,他的四周,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至于具体如何,我就无从得知了。”银鹰沉吟片刻,还是说出了一大半的实情。
“你是说——他被敌军包围了?”白思绮敏锐地抓住问题的关键。
“……应该是。”
“那所有慕家死士和血卫赶到这里,需要多长时间?”
“二至六天。”
“二至六天?”白思绮的心重重一沉,“不行!我现在一天都不能等,必须立即设法突围进城!”
“夫人,将军并非困于顼梁城中,而是在城郊的乾图关据关力守,我已经设法查探清楚,从这里到乾图关,必须经过五大阵营,之间步步杀
机,稍有不慎,就会——”
“既然如此,那我更是去定了!”白思绮打断他的话,语声忽然变得低黯,“如果不是那夜我一番冷言冷语,又怎会激得他送我离开,若我按照他的布署去往襄南王身边,又怎会让他身陷今日的险境?”
“夫人……”银鹰心中一阵抽痛,忍不住柔声劝慰道,“这并不是你的错。将军他,也早知此战不可免。”
“什么都别说了,银鹰,准备一下,我们今晚夜探敌营吧。”白思绮收起满腹忧思,果决地拿定了主意。
“夜探敌营?”银鹰的神情一变一再变,最终选择了缄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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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萧杀,刮过庙外掉光了叶子的白杨树,发出阵阵嘶哑的呜啸。
“可以上路了吧?”白思绮最后检视了一遍自己的妆扮,神情端凝地看向一脸沉默的银鹰。
那双熟悉的眸子,此刻深不见底,仿佛又回到最初的冰寂。
他沉默着转身,沉默着迈步,沉默着走到门口,抬眸望向远处火光点点的军营。
所谓的夜深千帐灯,就是这样的景象吧?
再远一些,再远一些,却只是一片漆黑,看不到那峥嵘屹立的乾图关,也看不到将军挺拔傲岸的身姿。
“走吧。”白思绮走到他身边,再次提醒道。
银鹰点点头,伸手将一件披风搭在她肩上,这才握起她的手,迈步走进浓郁的夜色里。
零星的雪花又飘了起来。
夜寒如冰,他们的身上很快结出一层淡银色的白霜。
忽然地,银鹰挟着白思绮朝旁一闪,然后俯身趴进草丛里。
“什么人?”前方响起一声断喝,接着,数名手拿武器和火把的兵士走了过来。
银鹰伸手握住剑柄,臂上肌肉一块块绷紧,而白思绮也下意识地掣出袖中的紫霄剑。
“回队长,没有异常。”
“嗯,你们听着,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海将军说了,慕飞卿向来诡计多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安插个细作混进来,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们的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
“是!”众兵士齐声答应,又拿着武器和火把到别处巡逻了,单留下那队长一人。
“他丫丫的,总算可以透口气,喝点儿烧刀子了。”队长哼哼着,变戏法般
从腰间摸出个葫芦来,慢悠悠地朝白思绮和银鹰藏身的草丛走过来。
“嗖——”
白思绮只觉眼前一闪,银鹰已欺至那队长跟前,抬手扼住他的喉咙,将他带了回来。
“走。”他只简短地说了一个字,便带着白思绮和“俘虏”迅疾离开了军营外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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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看着草堆里那个昏迷的大家伙,白思绮不解地嚷嚷道,“不是说夜探敌营吗?怎么光抓个俘虏就回来了?”
“别着急,我这么做,自然有理由。”银鹰说着,弹指解开那人的穴道,又在他的大腿上重重踢了一脚,那人顿时清醒过来。
“你,你们是谁?竟然,竟然劫持本将!不,不要命了……?”
“听清楚,第一,现在你在我们手上,所以,最好弄明白到底是谁能要谁的命;第二,不妨开门见山地告诉你,本座乃是镇国将军手下的死士首领银鹰,想必我的名头,你定然有所耳闻,所以,本座问什么,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回答,否则——”
“尊驾饶命!尊驾饶命!”也不知真是因为银鹰的名头过于响亮,还是因为眼前这人本来就骨头软,总之,银鹰的话还未说完,他就已经涕泗横流,曲膝跪倒在地,连连求饶了。
“算你还识相,”银鹰眯眯眼,眸光森然地盯着他,“这次南韶领军的主帅是谁?”
“征东将军……海,海铭。”
“不对吧?”银鹰语声骤寒,“南韶国内人人皆知,海铭向来效忠于红翎,怎会听从摄政王的调遣?你最好别耍花腔实话实说,否则本座一定让你好好尝尝,剜眼剖心,洗髓炼骨之痛!”
“我说!我说!”那队长吓得面若金纸,啼泪俱下,“……海大将军是明面儿上的统帅,至于军中的决策,其实全出于摄政王派来的监军,所有的调度,都是他说了算……”
“那监军是何身份?”银鹰当即追问。
“这个……小的,小的实在不清楚啊。监军自到营后,每日只坐在帐中发号施令,莫说我们这些小卒子,就是海大将军,也不曾见过他的真容,更不知他到底是何来历。”
“哦?”银鹰眉峰微挑,然后又细细地问明南韶军的大致兵力分部,下一步行动计划,以及南韶国内的局势,眼见得外边儿已天色渐明,这才一脚又将那人踢晕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