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反应如此激烈,白思绮反倒平静下来,和缓语气,嗓音却是从未有过的冷冽:“慕飞卿出事了,是吗?”
廖仲渊一怔。
“你不说?”白思绮起身后退,疾步走到门边,作势欲拉开房门,“我自己去问!”
“思绮!”廖仲渊闪身离座,探手抓住她的肩膀,语音蓦地变得低沉,“有我在,你休想离开!”
白思绮咬咬唇,手上用力,哗地拉开门栓,廖仲渊伸手在她耳后一点,白思绮只觉眼前一阵眩晕,身子已软软倒入廖仲渊的臂中。
“思绮,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去送死,尤其是,为了他……”廖仲渊低低地呢喃着,半抱着白思绮,将她放到床榻上,拉过被子细细为她盖好,折身出了房门,迈进隔壁的房间。
“阿德,立即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
“现在就走?”阿德疑惑不解地看着自家公子,“可是您的身子?”
“不要多问,备好马车,带上所有人手,连夜回东烨!”廖仲渊口吻果决地吩咐着。
“是!公子!”阿德不敢再耽搁,手脚并用地忙碌起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一切打理妥当。
“你先将行李搬到马车上,让所有人原地待命。”廖仲渊再次叮嘱一句,回到隔壁房间用被子将白思绮牢牢裹住,抱在怀中,脚步匆急地直奔后门。
待到上了马车,廖仲渊下令即刻启程,在夜色的掩映下,车队缓缓驶上一条僻静的小道,人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顼梁,取道向东,赶往天祈的边境。
眼见着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僻,廖仲渊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侧头望着身旁依然在昏睡的女子,唇边露出一丝宠溺的笑,不由伸手抚了抚白思绮洁皙细腻的脸庞。
第二天正午,马车在离顼梁两百里开外的宣州停下,阿德探进头来,看看端坐不动的廖仲渊,迟迟疑疑地开口道:“那个,公子,白小姐这么长时间不吃不喝,再这么走下去,她撑得住吗?”
廖仲渊略一思索,道:“那你去买些包子米粥之类的,送到车上来。”
“是,公子。”阿德答应着离去,不多会
儿提着一笼热腾腾的包子并两大碗粥回来,递给廖仲渊。
廖仲渊放下车帘,伸手解开白思绮的穴道,扶着她靠坐在软枕上,温言细语地道:“思绮,吃点东西吧。”
白思绮勉力睁开双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和物,倒也没有发脾气,只淡淡地道:“你要带我去哪里?回东烨吗?”
廖仲渊薄唇一抿,轻轻点点头。
“这算什么?”白思绮眸中浮起讥诮的冷笑,“私奔?拐带?还是挟持?”
“思绮!”廖仲渊有些头痛地喊了一声,伸手握住她的胳膊,眼神里带上一丝哀恳。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东烨六皇子强掳天祈宁北将军的夫人,将来传出去,不知是一段佳话呢,还是彻头彻尾的丑闻?!”
“思绮!你非得用这样的目光看我?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吗?”
“不然呢?你觉得我该怎样?感谢你带我离开顼梁?还是回应你所谓的‘好心’?”
“思绮!宁北将军府现在已成是非之地,我只是不想你牵扯其中!”
“我是慕飞卿的夫人!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注定会跟他的名字连在一起,我跟他,早已牢牢地绑在一起,何来牵扯之说?”
“可是他却把你赶出了将军府!”廖仲渊怒由心升,忍不住低吼道。
“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白思绮自嘲地撇撇唇,旋即再次提高嗓音道,“那又如何?就算他将我扫地出门,你也没有资格,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带我去东烨,难道你觉得,东烨皇宫那个地方,就会比顼梁,比宁北将军府强吗?”
廖仲渊的神情顿时一黯,侧头避开白思绮犀利的目光,沉默良久后冷不丁扔出一句话来:“那——我们不回东烨,我们去雪城,如何?”
“雪城?——你?”白思绮不由一怔,她怎么也没想到,廖仲渊居然会提出这么一个建议。
“你,你说真的?”
“当然!”见她不似刚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廖仲渊心头的那道亮光再度燃起,口吻也热切了不少,“如果你愿意,去哪儿都成!”
“东方凌!”白思绮定定地看着他,第一次郑重其事地喊出他的名字。
“嗯?!”廖仲渊回视着她的双眸,心跳骤然加剧。
“或许,你对我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特别的感觉,可是东方凌,我也想提醒你一句,就算我们真去了雪城,你就能放得下东烨,放得下你肩头的责任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次潜入天祈,其实并不是为了刺探什么情报,而是为了完全治好自己的病,还有,找回你的王叔,请他帮你控制东烨国内的局势,让一切回归正轨,对么?”
廖仲渊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双眼一眨不眨,却始终不曾作声。
白思绮轻轻叹了一口气:“所以,你断断不会,也断断不能为了我,抛家弃国,远避世外,这是不现实的,也是不成熟的行为,所以,你还是把我,送回去吧。”
“那么,”廖仲渊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坚毅的光,“如果有一天,东烨国泰民安,万众归心,你是不是就愿意,站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共享那无边的风光呢?”
“呃?”白思绮本想摇头,可在触到他那灼热的目光中,心中蓦然一震,不知道怎的便微微颔了颔首,含混不清地道,“……如果有那么一天,自然是好……不过将来的事,谁也不敢保证,所以,你不必着急,慢慢来吧……”
“好!”廖仲渊截住她的话头,双掌覆上白思绮的手背,“思绮,为了你,就算只为了你,我一定会竭尽所能,让东烨成为人人称羡的乐土,到那时,你就不用再忧心……”
“东方公子!”白思绮出声打断他的话,心中又烦闷又焦燥,还夹杂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就像是在被逼强迫着一件在别人看来很美好,但对她而言却是沉重负担的东西,“东方公子,不如我就在这里下车吧,天祈不是你久呆之地,你还是赶快离开的好,此处离顼梁不远,我自己会有办法回去的。”
“思绮,”廖仲渊的神情蓦然变得阴鹜,“你就这么讨厌我吗?甚至跟我多呆一时片刻都不愿意?”
“不,不是的,”白思绮赶紧否认,“我只是心中有些没来由的慌乱,我也说不上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