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角仔细的望了泽兰一会儿子,望得泽兰极不自在,槐角才道,“你是怎么了?从老太太那回来后就心神不宁的样子?”
泽兰忙道:“没什么,可能是,外边有些冷,冻着些,要不然,我怎么会在火盆边上站着呢。”
槐角没再说什么。
翌日中午,迎春发现泽兰不在屋里,司竹说不知道泽兰去哪了。迎春皱起眉头来,泽兰越来越没规矩了,出去居然也不告诉给自己一声了。迎春正要寻人去找泽兰,青黛来了,说老太太叫迎春过去。迎春忙披上大氅随青黛去了孙老太太的院子。
进了屋,迎春惊奇的发现泽兰正立在屋子的一边,低着头,双手绞在一处。迎春只望了泽兰一眼,就给孙老太太施了礼。
“迎儿,快过来。”孙老太太向迎春招招手,“把大氅先脱了,坐过来罢。”
迎春答应了一声,却觉得孙老太太今日的笑犹为热情,难道今日孙老太太叫自己过为,和泽兰有关么?
迎春一边脱去衣服,一边偷偷的望了一眼孙老太太身边的麦冬,只见麦冬也在望着自己,眉头微微的皱了下,迎春脸上不好露出什么,心却越来越沉。
迎春走到孙老太太身边,孙老太太拉住了迎春的手,“你那中药可还曾吃着么?”
什么事都不问,倒先问起自己的中药来了。迎春只能如实答着,“已经吃了两副了,苏大夫说要停一段时间再把脉再开药吃。”
“这药吃起来最为难受了,不说别的,那股子味道就是极刺人的。不过,良药苦口利于病呢,迎儿,你要听大夫的话,急着吃才是啊。可不能因为怕苦就不吃了,那可是不行的。”
迎春笑着答应着,稍稍转过头,却见麦冬已经带着丫头们都走出去了。迎春心中暗惊,孙老太太从一进门开始,就一直在暗示着自己,又是问药,又是叮嘱的。迎春心头忽然不祥起来,难道孙老太太要……
孙老太太望了迎春一眼,又看看了一边的泽兰,对迎春说,“我这段时间都是极为你们操心的,你看看,你身子不好,几个姨娘又不争气,我现在只一个浦儿,叫我心里怎能不焦灼呢?”孙老太太执着迎春的手,抬起眼来,“迎儿,我这几日瞧着泽兰这个丫头是个极妥当的,母亲的意思就是把泽兰做通房丫头罢,你看着可好?”
果然如此。迎春不由得看向泽兰,泽兰低着头,却不曾说过一句话。
“母亲,”迎春望着孙老太太,“母亲为了子嗣之事操了许多的心,母亲即已做主,那就让泽兰当个通房丫头罢。”
孙老太太喜出望外,“你果真这样想么?好啊,好啊,”孙老太太拍了下椅子扶手,“这真真是我贤惠的好媳妇子,泽兰,还不快过来谢过你夫人来。”
泽兰迟疑的走过来,对着迎春深施一礼,“多谢夫人。”
迎春定定的望着泽兰,不说话。孙老太太和泽兰都有些发愣,难道是迎春心里不情愿么?
“起来罢。”迎春平静的对泽兰说,泽兰这才起了身,却不敢抬头看一眼迎春。
“母亲,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惜儿那里还离不得我。”
“你且回去罢,我留泽兰一会儿子,教教她一些子规矩。”
迎春退了下去。
孙老太太见迎春也退下去,靠在椅背上,“泽兰,并没像你想得那样,你们夫人还是同意你做通房丫头了。我说的话就会做数,只要你开了怀儿,我定会让祖儿抬举你为姨娘的。”
泽兰羞得满面通红,谢过了孙老太太。孙老太太只觉得心事了却了一桩,格外开心,向外吩咐着,“一会儿子就留下泽兰陪我在这里用饭罢。”
麦冬听见答应着去准备了。
泽兰激动不已,这是何等的荣耀啊,老太太亲留她来做饭,只怕只有这府里的主子才有这样的体面,就连绣橘身为管家娘子,老太太也不曾把她留下来用过饭啊。泽兰只觉得整个人都浮起来,做主子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更让泽兰兴奋的是,孙老太太在用饭时告诉给泽兰,此后泽兰就算是孙老太太的人了,月例从原来的一两银子,涨至三两银子了,而且一概从老太太这边出。真好!泽兰娇羞之余,不由得想道,自己即是老太太的人,就是万种体面了。以后纵是夫人那里,也是要给她留着些脸儿的。谁人不知道,老太太房里的阿猫阿狗都是别府里的主子强,更别提人了。靠上了老太太这棵大树,还怕日后没有阴凉么?
泽兰在老太太那里用过饭,就回了迎春的院子里,刚一进门,见司竹出来倒水,司竹一见泽兰回了来,冷冷一笑,“我当是谁来了呢,原来是‘兰姑娘’回来了,兰姑娘怎么回来了?不在老太太那边用过晚饭再回来么?”
司竹说着,一盆扣在了泽兰的脚下。铜盆当的一声摇晃了几圈,才停下来,司竹转身就进屋去了。紫苏这时候出了来,一见这情景,嗔怪的瞪了司竹一眼,“姐姐这是做什么?白白的浪费了一个好盆,真是坏了,岂不可惜了?这好盆去摔那些不要脸的人做什么?倒该换些破盆来。”
泽兰听了司竹和紫苏的话,气得脸上又是红又是涨的,想着自己的身份和从前不同,忍不住回道:“姐姐妹妹这是做什么?这通房丫头又不是我求着老太太去当的,我也是极不情愿的,姐姐妹妹们若是真生气,倒不如去求老太太收回成命。”
紫苏“哎呦”叫了一声,话却比刀子还锋利,“兰姑娘这话说给谁听?兰姑娘又是哄哪一个呢?老太太的命令?老太太先叫兰姑娘去,想来不是做绣品,就是要绣出好喜罢?兰姑娘也不用恼我们,哪个不明白,兰姑娘现在是飞上高枝儿的人,和我们一群子下人计较什么?没人绑着兰姑娘去做通房,兰姑娘多说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