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此时也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迎春面前,喘了喘气,“夫人,奴婢……也会保护好夫人!”
迎春眼中盈着泪,望着面前的两个人,笑着点点头。
福庆王温和的望着迎春,像个宽厚的长者,“孙夫人,现在倒可以把玉坠子给我了罢。”
孙绍祖和小芸同时望向迎春,迎春微一扬下巴,分开面前的孙绍祖和小芸。二人一愣,“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迎春回头莞尔一笑,“做人就要讲信义,既然我答应了王爷,我就会履行我的承诺,我希望王爷也最好言而有信。”
福庆王望着迎春的右手,笑得异常兴奋,嘴上应付着迎春,“自然,自然。”
孙绍祖拉住迎春的手,“这人信不得,迎春,若是把玉坠子真给他,我们也是一死啊!”
迎春回过头,认真的望着孙绍祖,“你难道还不信我?”
孙绍祖一迟疑,迎春抚掉了孙绍祖的手,缓缓的向福庆王走去,扬起了右手,“王爷,我这个坠子就在这里。”
福庆王迈向前一步,盯着迎春右手的双眼放出异彩来,就差一点伸手去抢迎春的玉坠了。迎春走到离福庆王一步的地方,张开了手掌,那枚翠绿色的玉坠就躺在迎春的手心里。迎春嘴角一扬,却说了句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我纵是摔了这劳什子,也不会成全了你!”
福庆王再想拦,却已晚了,迎春把玉坠子狠狠的摔在了青石地上。福庆王大叫一声“不!”,孙绍祖和小芸都惊得张大了嘴,只是一瞬间,翠玉坠子摔得碎在青石地上,飞溅起的碎玉向一边扩散开来。
福庆王双眼血红,瞪起迎春,恨不得把迎春给吃了,“贾迎春!!你……!”
迎春的笑容依然,退了一步,“王爷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
福庆王咆哮起来,“把他们都给我拿下了!”
雪胆带着青袍人把迎春和孙绍祖、小芸团团围住,雪胆带着青袍人先发起了进攻。这场战斗只是片刻功夫,小芸和孙绍祖都有伤,所以几个回合就被雪胆和青袍人制服。雪胆把迎春三人绑了起来,雪胆回过头,“主子,可把他们现在都杀了么?”
雪胆没有等到主人的命令,只是一阵沉默。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蹲在地上望着一片碎玉的福庆王身上。只见福庆王蹲在地上,几乎是趴在地上,鼻尖凑在碎成一片的玉坠子旁边,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被惊呆,每个人都看不到福庆王的表情。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福庆王忽然直起身子,大笑起来。
迎春和孙绍祖都皱起了眉,再看福庆王,他从碎了的玉坠子里慢慢的挑出一根线,线上面还有玉的碎屑带在线上。福庆王笑得脸上有些狰狞,阴阴的看了一眼迎春和孙绍祖,“我还要多谢孙夫人呢,如若没有孙夫人把这块玉坠子摔开来了,任凭谁也不会想到,这玉坠子里的根本就不是杂质,而是……”福庆王用手抚掉了碎屑,慢慢的拈起细线。
迎春都惊得呆住了,细线在福庆王的拈弄下,慢慢的舒展开来,没一会儿,细线成了一张极薄的卷着的纸。在场的人都惊呆了,福庆王得意的盯着这张蒲如雾般的纸,“李总兵果然聪明,谁会想到把鱼皮纸秘籍藏在玉坠里呢?”
迎春望着薄薄的鱼皮纸,嘴里喃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孙绍祖也目瞪口呆。
福庆王贪婪的把鱼皮纸放在自己的鼻下享受的闻闻,似乎是闻着自己大片的江山。“天不负我,果然天不负我啊!”福庆王狂笑起来。
迎春握紧了粉拳,怎么办?下一步要怎么办?绝不能让这本秘籍落在福庆王的手里!
福庆王收住笑,望了一眼迎春和孙绍祖,“我这么多年的愿望,倒也不怕告诉给你们,”福庆王把鱼皮纸慢慢的折起来,放在怀里,冷冷一笑,“我等着这一天有多久了,”福庆王一指迎春和孙绍祖,“你们哪里会知道。本来,父皇是极喜爱我的,早有立我为储君的想法,却不想,”福庆王咬紧了牙,“我那皇兄,我那亲哥哥,竟然趁着我去边关抗敌,先下手,毒杀了我父皇,篡夺了皇位。”福庆王的眼睛变得凶猛起来,“这片江山原本就是我的,是我的!”
迎春三人望着福庆王,这一天来,福庆王由怒转喜,又由喜转怒,脸像四川戏里变脸般。迎春心中暗暗想,福庆王定是压抑多年,不然怎会在今天把所有心事都露在了脸上。
“不过,”福庆王指了下衣襟,“我服低做小了这么些年,我在我皇兄面前是个再好不过的弟弟了,我为的是什么?我就是在等这一天。是我的,终究会是我的。”福庆王伸展开手臂,“现在我那侄儿坐得皇位上,只是让他活个几日,不出半年,这片江山就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迎春反驳福庆王,“你说你父皇要令你为储君,那为什么‘正大光明’的牌匾后面写着的是先帝的名字?”
福庆王有些恼羞成怒,“那只是我那哥哥耍的手段而已,他私改了我父皇的遗昭。”
迎春冷冷笑着,“福庆王,你倒不用自欺欺人了,圣祖遗诏是两种文字去写的,若是圣祖中意你,又岂会留下这样一个遗诏呢?还有,圣祖若非喜爱先帝又怎会把皇上接到身边亲养?你无非是无法接受遗诏上写的不是你罢了。”
“你给我住口!”
福庆王的脸涨得青紫,“你个死的人了,有什么资格去说我?!”
“王爷倒不用顾左右而言他,我有一事倒想请教王爷。”
福庆王舒展开眉头,望着迎春似笑非笑,“孙夫人还想知道什么?人之将死,我倒可以全了你的心愿,说罢。”
“元妃和王爷可有什么关联?或者说,元妃可也是王爷的一枚棋子?”
福庆王转回身子,坐到太师椅上,“贾迎春,你生为女儿身,果然是可惜了,有这般聪明,当个男人,你也不会逊色于旁人的。若是当年,我把你送到皇上身边去,许是你会更得我那皇侄的心。”福庆王端起了书案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只是,贾元春我都嫌她聪明过了头,更别提你了。你不是要问我贾元春的事么?那好,我就讲给你听。”
“当我第一次见到贾元春时,我的直觉就觉得她是个不简单的女子。不多戴什么钗子珠花,却让自己的美丽能恰到好处的显露出来。任人第一眼望去,她不是最漂亮的,却是最耐看的一个。贾元春对每个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就是宫人,她也显出极谦卑的样子。所有人都以为贾元春是个和气的秀女,我却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权利的欲望。能和我一样表面谦卑的人,眼睛里却掩不住的深意。”
“我得知贾元春是贾府里的姑娘,心里就开始筹划起来。李总兵有一个孤女落在何处,无人知晓。而这时候,贾府里的大老爷偏偏添了位姨娘。别人全然不留意,我却不能不留意。传说中,李总兵的两本书可是还没有寻到呢。这位李姨娘虽然我从未见过,可是贾府里的下人却是有看到的。据传,李姨娘的样貌颇似李总兵的夫人胡氏。”
“于是,我动用宫中关系,找到了贾元春,我许给她,李姨娘那里,有两样珍宝,只要贾元春帮我弄到了,我就会帮她进级妃位。动用我所有的能力,帮助她。”福庆王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眼中极不屑,“贾元春果然聪慧,我略一帮她,她就能得到皇上的青睐。而且,”福庆王拿起茶杯盖子,悠悠的吹了口热气,一转眼看向迎春,“贾元春逼着贾赦,拿出《死城兵法》,然后交于了我。”
“你们都以为是贾赦拿了那《死城兵法》,但是你们有没有仔细想过,《死城兵法》最后会落在贾赦手里么?以贾赦这种为人,若是拿吃喝玩乐他还在行,拿一本兵书,他有什么用呢。我呢,也如约定,极不经意的帮助着贾元春,贾元春进了妃位。”福庆王端坐在太师椅上,笑容一点点隐了去,“贾元春为妃因为她的聪明,死,也一样因为她的聪明。”
“她竟然参透了我的秘密,却开始动摇起来。她想帮皇上了,想成为这后宫里的主子,想名正言顺的坐在皇上身边,她想得倒好。”福庆王的声音冰冷上几分,“她把皇上想得太过简单了。我这个侄子,心思缜密,他其实早就对贾元春起了戒心。这后宫里,不怕不出头,就怕太过出头了。后宫里的女人,哪个是个简单的,无须我再去对付贾元春,其他的女人,定不会放过贾元春。所以,皇上对贾元春也是大大的失望了,贾元春的死,于其说是皇上赐予的,倒不如说是被她自己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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