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挑个了日子,找来了孙喜,她开门见山的对孙喜说:“孙喜,因你没有父母,所以我今天才叫你来。我这里有一个很妥当的姑娘,人是没的说,我也见你是个勤俭的人,所以有意把这个姑娘许你为妻,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孙喜略一迟疑,马上躬起身子:“夫人,孙喜不敢当。”
迎春没想到孙喜会连姑娘的情况也不问,就拒绝自己,迎春看着躬着身子的孙喜:“为什么?”
“奴才多谢夫人高看了奴才,但是……奴才的命硬,不想断送了哪个姑娘的命去。”
原来还是因为克妻的事,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迎春微微一笑:“先前儿,我也听得别人说你克妻,但是,我给你提的这个姑娘,她不在意这个。”
孙喜身子躬得更弯了:“奴才多谢夫人的美意,但是,婚姻之事,奴才断不能再提了。”
还是个拧种。
迎春身为一家主母,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实在不能再说什么了。迎春无法,皱着眉头摆摆手,孙喜退了出去。
这话可要怎么和绣橘说啊,绣橘那边已经有了心思,而孙喜这边却坚决不同意了。这以后孙喜还好,可是绣橘怎么见孙喜啊,当没这么回事是肯定不行的。
迎春觉得此事真正的棘手。
难道……孙喜有心上人了?不会罢,如果有的话,早该成亲了。可是怎样才能打听得出孙喜的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呢,孙喜定不会轻易将此事告诉了别人啊。
这可怎么才好呢?
孙喜走了,司竹拉着面红耳赤的绣橘走进来,笑道:“夫人,我们是不是要恭喜绣橘姐姐了?”
绣橘满面通红,去打司竹。迎春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绣橘见迎春脸色不对,不再和司竹闹了,她咬着嘴唇,轻轻叫了声:“夫人……”
迎春抬头看着绣橘,勉强的笑了下:“绣橘,孙喜好像有些隐情,他暂时不想成亲。”
绣橘和司竹一呆。暂时不想成亲?只怕是夫人不好把话直说罢。绣橘低下头,眼中涌出泪来。司竹修眉也立了起来,夫人提的亲都不要,看来这个孙喜还真是不知好歹,给了他脸面了。
司竹挑帘子就往外走:“我去骂骂孙喜。”
“回来!”迎春大喝一声:“你平日里是很机灵的一个丫头,今天怎么犯起糊涂来,你这一骂,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了,你让绣橘怎么办?”
司竹呆住了,看了看委屈的绣橘,又看着有些生气的迎春,回转进屋来。
绣橘眼里盈着泪:“夫人,奴婢以后再不提嫁,只服侍夫人一世了。”
迎春懊恼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拉着绣橘的手,劝起绣橘来:“你可定不要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多大点子的事,你就起了这个心了?平日里看你也是个分明的丫头,你这样一直在我身边,岂不是让外人误了你的人品么?你放心,我定会再帮你寻个妥当的人,决不会低于孙喜,绣橘,你可不许犯糊涂啊。”
绣橘没说话,泪水无声的落下来。
迎春知道自己没把事情办好,害得绣橘伤了心。她使了个眼色,司竹上来擦了绣橘的眼泪,嘴里说道:“姐姐,你快帮我把这个被罩做好罢,你前儿做的那个花小丫头子们都不会,还是你来教我的好。”
绣橘被司竹拉了出去。
迎春看二人出了门,重重的叹口气。迎春没什么亲近的人,只有身边的几个丫头,如果不能让她们都过得幸福的话,那自己真是枉为主母一次了。
想着想着,迎春心里烦起来,走出了房门,见小翠正在浇院子里的花。迎春随手叫了来小翠,心不在焉的走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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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入秋了,树叶染成了浓重的黄色。风吹过来,叶子就飘悠悠的满了一地。都说秋风入骨,但是此时的秋风却不能把迎春焦躁的心吹凉。
迎春心事重重的走了一会儿,忽然不知何处,花园子深处传来了悠扬的古琴声。
迎春随着琴声寻了过去。
《忆故人》。
迎春前身喜欢过古琴曲,她的博客里收藏了很多的古琴曲,这个《忆故人》,就在她的收藏之列。所以,听到了曲子的一部分,迎春就知道是什么古琴曲了。
转过一道回廊,迎春远远见凉亭里有人在弹古琴。是陈姨娘罢,听得说陈姨娘擅长弹古筝和古琴。
迎春本不想过去,可今天因为心里有些浮躁,她不由得缓缓向凉亭走去。走得近了,迎春才发现,凉亭里持琴的居然是个男人。
看他那件亮灰色的外衣,伟岸的背影,不正是孙绍祖,又是何人呢。
迎春有些发愣,停住了脚步。他也会有这种风雅的爱好,这和中山狼似乎太南辕北辙了罢。
迎春再细听,那优美而轻柔的曲调,已洋洋洒洒的流淌了整个后花园,似乎和整个花园成为一体。秋风,琴声,落叶,相辅相成,把整个秋色的花园渲染得更为感伤而惨美。流动着的琴声,似乎总是不轻意间拨动了人内心中最薄弱的一块,令人悠然神往。
忆故人,忆故人,如果自己还有故人的话,如果自己也会弹这曲子的话,迎春也定会去弹一曲。迎春慢慢坐在小桥上的石柱墩上。小翠要用手帕给迎春做垫,迎春却摆了摆手,示意小翠别出声。
迎春听着这首曲子,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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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久了,迎春的内心没有这样的安静了。听着这首曲子,仿佛忘掉了所有的烦恼。迎春闭目昂起了头,她能感觉到抚过面的微风,能听到小鸟在枝头的鸣叫声。如果永远能这样,该有多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曲子停了,有人在迎春身边轻轻的拉她:“起来,看凉着。”
迎春睁开眼睛,阳光有些刺眼。迎春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怎么不弹了?”
孙绍祖并没有回答:“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坐在这里?”
迎春沉默着,今天她连和孙绍祖斗嘴的心情也没有。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孙绍祖却叫住了她:“你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迎春连身都懒得转过来:“和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