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娘娘赏的?虽然说尊贵,但是从前元妃待自己并没像现在这样啊。而且听着口气,似乎要招自己去见元妃,这样的殊容凤姐儿也没得着几次,怎么会落在她的身上呢?迎春不由得有些失神。
贾母看着,一笑,把锦匣子往迎春面前又一递,迎春忙要跪下,被贾母给止住。贾母让迎春接过小匣子,笑着说:“难为娘娘还能想到你,也是你们姐妹一场的情意了。你好生收着罢,等娘娘有旨了,你就戴着娘娘赏你的珠花进宫。”
迎春点点头。
晚上,贾母留迎春吃饭,迎春随着贾母用过饭后,孙绍祖遣来的马车也到了。贾母让凤姐儿送迎春上了马车,凤姐儿自然又打趣迎春一番,迎春含笑着坐马车而去了。
迎春回到孙府,孙绍祖正在迎春的房中等她。见迎春回来,孙绍祖脸上的不悦,缓和了许多:“怎么去了这么久?”
迎春解下袍子,笑道:“久么?这我还想在贾府里睡一夜再回来呢。”
孙绍祖气得眼睛瞪起来:“你是不是故意在气我?明知道我不想你在外面过夜,你越是这样说。”
迎春搓了下手,坐进小炕里面,绣橘把手炉递到迎春手上:“是啊,我是故意的,怎么了?”
这时候,司竹把那个小锦匣捧了进来,问迎春放在哪里。迎春让司竹把小匣子递给自己来。迎春摆手遣下了屋里所有的丫头。
孙绍祖见迎春如此谨慎,不由得皱了下眉头:“怎么了?”
迎春看着孙绍祖,也蹙起了眉头:“宫里元妃娘娘赏我的,让老太太转交给我,娘娘还说,等过完年,让我戴着赏的珠花去宫里见娘娘,说是看看珠花适不适合我,但我觉得并非这样简单。”
孙绍祖走上前来,把小匣子打开,里面有一个精致的小手炉,还有另外一个小盒子,打开来,只面有个珠花。
孙绍祖伸手拿出来,轻轻转动着珠花,轻声道:“这是内务府广储司做的红宝石串米珠头花。”
迎春眉头蹙得更紧了,看着那精致的做工就知道价值不菲,元妃为什么要送给自己呢?
“我很少听你提到元妃娘娘,你们姐妹如何?”
迎春见孙绍祖问,把心里一直想说的话,也说了出来:“元妃娘娘在我不是很大时就进宫了,而且,她是我叔叔的女儿,虽和我们一处养着,但是她从小就受到我婶娘及老太太特意的栽培。我是大老爷那边的女儿,而且,”
迎春说到这里笑了笑:“而且,我还是个庶女,所以,和元妃的姐妹之情可谓很淡。我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赏我这些东西?我想着,没有那么多免费的午餐罢。”
孙绍祖抬眼看向自己的妻子,心下暗暗佩服迎春的洞察力。能这样的机敏,不是一般妇人能做到的。特别在涉及皇权及皇室时,更需要这样的洞察力。
迎春也看向孙绍祖:“宫里的规矩大,但是我想着,元妃为什么不能把这些赏给我的小玩意,亲自给我呢?而是还要老太太从中再转给我?”
孙绍祖笑了起来:“我想,也许元妃娘娘想着素来和你不算得上亲厚,这样冒然招你进宫,赏给你东西,倒是显得太过突兀。由老太太转给你,和赏给其他人的没有分别,就显得自然很多了。”
迎春低下头去,沉思起来,赏自己个东西要这么费心思的话,看来赏赐果然有些玄机。只怕,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迎春忽然想到,既然孙绍祖能看清这个,那定是也想到自己刚才所想了。
迎春抬头看向孙绍祖,见孙绍也正在沉思。
孙绍祖抬起头,见迎春正看着自己,笑了笑:“快把这些仔细收起来罢,年后,还要去见娘娘呢。”
迎春没说什么,叫进了绣橘,让绣橘把东西好生的收起来。
贾府那里送走了迎春,贾母也坐下来,自己也猜不透元妃为什么会赏给二丫头东西呢?
鸳鸯走进来,笑着对贾母说:“二姑奶奶这两次回来,可是给您没少带东西呢。那孙府庄子里的东西,足足装了有一车呢。”
贾母也有些惊讶:“怎么会送来那么多呢?”
鸳鸯笑回道:“刚儿我和绣橘出去,绣橘告诉我说,二姑奶奶对王奶娘来您这里骗银子的事,心下很是不安,我想着,这可能是二姑奶奶借着这个,来还些人情罢。”
贾母眼里的光柔和了起来:“二丫头现在真是懂事的,庄子里的东西,咱们家也有,我也不是眼皮子那样浅的人,只是难为二丫头这一番心意了。上次二丫头给我拿的甜杏仁,做成杏仁茶,我吃着就很好,价格自然是不便宜的。二丫头现在能有这个心,我就很高兴了。现在看来,我的孙女中,除了娘娘不说外,只有二丫头最为得计了。”
鸳鸯也笑着点头:“老太太,我现在看着,二姑爷和二姑奶奶的感情也不似从前了,听绣橘的口风,二姑爷很疼二姑奶奶。”
“这样可不就好,嫁出去的女儿,我们又不能伸手去管了人家的事,二姑爷能这样待二丫头,可不就是二丫头的福气了。”
贾母和鸳鸯又闲话了几句,就休息了。
在孙府里的第一年,迎春过得还真是够忙的,去了李夫人和陆夫人的府里做客,几个人又来孙府里做客。说不完的吉祥话,送不完的红包,足足闹了有几天。
这天,孙绍祖从衙门里回来得很早,进了迎春的房里,脸上的表情就阴晴不定。
迎春看着孙绍祖的脸,叫起绣橘:“去拿一个尺子给你们老爷。”
孙绍祖刚把外衣脱掉,听见迎春的话,眉头皱起来:“给我尺子做什么?”
迎春笑看向孙绍祖:“量量你的脸有多长了啊。”
孙绍祖见迎春打趣自己,冷哼一声:“好,我现在不和你理论,看我一会儿再怎样收拾你。”
孙绍祖把一个小盒子往桌上一放,看也不看那盒子一眼,像是躲避恶心的苍蝇一样。
“这是你的好义兄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沈子恒又送自己东西了。迎春终于明白为什么孙绍祖的脸色会这么难看了。
迎春逗孙绍祖的心性大起:“你看了没?是什么?”
孙绍祖的脸转向一边:“我才不想看呢。”
迎春跳下炕,跑到桌前,打开小盒子,里面装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迎春拿起一支玉镯,对着灯光仔细看着,嘴里的话却是对孙绍祖说的:“老孙,你知道这是什么玉么?你看看,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其实不必问你,我也该知道,沈子恒一向出手大方,不会送些便宜货给我的。”
迎春故意摆出一副贪婪的样子,孙绍祖脸都青了。
孙绍祖咬起牙来:“当然不会便宜了,那是对羊脂白玉镯,价值不会次比娘娘赏你的珠花逊色多少。我真要恭喜你呢,屡屡得贵人的垂青。前儿刚有娘娘的赏赐,现在又有你义兄的礼物,你这个年过得还真是丰富多彩呢。”
迎春笑嘻嘻的回道:“托老爷的福而已。”
“贾迎春!你是不是想大过年的气死我?!”
“说对了,我就是干气猴儿。”迎春拿着镯子,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很适合我呢,你看呢,老孙?”
孙绍祖摆出让丫头们退下去,迎春一见,马上就往里间跑。
孙绍祖追到里间,把迎春按在床上:“我看不好好收拾收拾你,你就不知道你的夫君是谁了。”
孙绍祖说完,就来抓迎春的腋下,痒得迎春吃吃的笑个不停。
夫妻两个闹了一会儿,迎春推开孙绍祖:“我饿了。”
孙绍祖拥着迎春低语:“我也饿了,我想吃你。”
“流氓!”
“那你就是流氓的夫人了。”
“你!老孙,你什么时候学得这样赖皮?!”
“和你学的啊。”
迎春坐了起来:“快起来罢你,我叫绣橘几个摆饭了。”
孙绍祖懒洋洋的坐床上坐起来:“叫罢,反正我们两个在绣橘几个面前也是轻佻惯了的。”
迎春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呸,才不理你呢。”
迎春叫了绣橘几个进来摆饭,夫妻二人吃起了晚饭。
第二天早上,孙绍祖早早去了衙门,迎春遣了姬妾们散去后,和司竹商议着绣橘的婚事。眼看着元宵节都快到了,绣橘的婚事也是一天紧似一天。
迎春已经让人把府东边的两间房粉刷过了,司竹一行人,把两间房子也收拾过了。迎春赏下来的家具和用具,足够孙喜和绣橘两个平日用度的。
绣橘现在一见人,脸就红着。
孙喜更是无事不来迎春的院子,即使真来了,正是头都不敢抬。越是要成亲了,孙喜和绣橘两个反倒陌生起来,凡事都要避嫌。
司竹几个调皮的丫头,凡事倒故意让绣橘去找孙喜,气得绣橘要撕司竹几个的嘴。
这一日早上,迎春让司竹几个去再看看短了什么,正说着话,小丫头报王奶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