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没多会儿,我就迷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可睡得够长,忽冷忽热的,中途隐隐约约的听着大奶是什么发烧。
我不知道是不是跟那晚我看到了阴差有关,就觉得这毛孔都张开了,汗像是下雨似得呼呼的朝外流着。
耳边的声音很杂乱,一会儿能听到奶奶叫我名字,一会儿又是大奶的,还有陌生的哭声,悲悲戚戚,吵得我睡都睡不安稳。
铃铃~~~铃铃铃~~~
尖锐的手机铃声让我眉头一紧,“谁,谁……”
铃铃铃~~~
锐音儿还在继续,似乎在挑战谁的耐心,好在,反复几次后,我的耳膜得到了解脱,有人摁了接听不耐烦的喂了一声,随后说的话便是断断续续。
“……找谁?啊,我是她弟……她病了……”
是梦吗?
我分不清,像是在跟自己的眼皮博弈,不知过了多久,眼皮终于撑开,入目的大亮刺的我微微眯眼,本能的伸手遮挡,“这是……”
没人回我的话,我分辨了一会儿才看清窗子跟我那小屋不一样。
脸一侧,发现了正在床边书桌前坐着看书的祝浩,他安静的就跟不存在似得!
“你……”
“你醒了?”
祝浩没看我,手还在书上翻着页,“你睡了一个多星期,奶奶的头七都烧完了,还有,这是我的房间,你大奶说你那屋没书桌,让把床头柜挪出去,所以就让我爸早上给你抱过来了,他和大奶出去给你买小书桌了,回头等那屋收拾完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他说的很快,像是懒得听我发问,“还有啊,来家给你挂吊瓶的大夫说了,你醒了就没事儿了,你最好活动活动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对了,一个小时前,还有人给你来过电话……”
说着,他语气一顿看向我,“还有疑问没?”
小成熟的,哪都不像个十四岁的孩子!
“没,你说的很明白。”
我撑着胳膊坐起,微微活动了下脖子,还好,没什么不适感,习惯性地自语,“我居然睡了一个星期?”
“嗯,我也觉得夸张……”
祝浩不疼不痒的接茬儿,黑色镜框那叫一显眼,“你可得记住一点,活在这珍贵的人间,太阳强烈,水泼温柔,你能醒来看到太阳,多不容易。”
“呵~”
我轻笑了一声,瞄了一眼他看着的书,“海子的诗?”
“你懂?”
祝浩推了推眼镜看我,我挠挠头,七天没洗脸,感觉也蛮不爽,“不算太懂吧,不过我喜欢他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没想到,我弟弟还是个小文青。”
“谈不上吧。”
祝浩微微的抬了抬下巴,过厚的眼镜片挡着他眼里的锋芒,“你看起来,像是懂得很多的样,那天在奶奶的墓园,说的话都一套一套的,看什么书的。”
“天书……”
我故弄玄虚的回着,穿上鞋子下地,身上衣服应该是大奶奶给换的,半袖加宽松运动裤,得亏这天儿方便,“我这书啊,都是搁梦里看的,跟你说你也不懂,不过你有不明白的可以问我,尤其是考试前,心里没底的话姐姐可以给你打一卦!”
“谢了。”
祝好淡着脸回我,“我不需要。”
“呦呵,这么自信啊!”
我有点故意的没话找话,咋说都是姐弟,也不能总不接触。
“当然有自信。”
祝浩面无表情的,“我们班一共四十二人,我常年考试第四十一名,第四十二名是个轻微自闭症,智商有问题的,我和他是同桌,你说,我这么稳定的成绩,需要打卦么?”
倒数第二啊!
“……”
我无言可对!
他玩的是冷幽默么?
“那个,你是故意的,还是就不愿意学……”
“诗人需要的是生活。”
祝浩微抬着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是丰硕的精神食粮,不是干瘪的分数,你从远方来,我到远方去,这路程何尝遥远……这,才是我追求的。”
额……
我咽了咽唾沫,这伙计比我这修道的境界高啊!
“啊,那你慢慢追求啊……”
我缕着唠的,“不过咱最好多看看人早期的诗,学点正能量,后头这些诗人的一些情结你可别学啊……”
“你是说卧轨?”
祝浩反问我,:“我还没到二十多岁,早着呢。”
咳咳!!
唉呀妈呀!
他真给我吓到了诶!
“祝浩啊,黑夜既然给了你黑色的眼睛,你得用它去寻找光明!”
我清了清嗓儿,“你想想那面朝大海,你是不是还得先有所房子,所以,你长大后得先把钱赚了,买完房子,才能春暖花开,这路途何尝遥远的是吧,然后呢,你倒出空在寻思寻思灵魂啥的,这课题都能研究一辈子,你得悟啊!”
“……”
祝浩定定的看我,幕地,唇角居然抬起一丝笑意,“你不觉得,着年月,我看诗写诗是件很没出息很落伍的事?”
“不得啊!”
我一本正经,得亏他岁数小,再过两年不定啥样了!
“毛爷爷教导我们,全世界最怕两个字,就是认真,写诗咋了,现代诗一定要有意境!这个很难得,其次,还得押韵,要有格律,对仗,最重要的就是情怀,这个抒发出来还得要让别人产生共鸣,这个呢,就需要你说的生活……”
我前后一通白活,其实自己都不造说的啥!
只能庆幸平常书看的比较多,尤其是蹲厕所的时候,不看字儿都不顺畅!
“祝浩,你这个爱好很不一般的,甩那些就知道上网打游戏的不造多少条街!”
“你还真懂些……”
祝浩被我说的来了些许兴致,点了下头,“还成,你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我还以为咱一点共同语言都不会有,这样,希望我们以后的日子里,井水不犯河水,相处愉快吧。”
得咧!
他也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啊!
这弟弟虽然有丢丢的另类,但还在可控的范围内,来日方长的,慢慢处呗!
我松了松筋骨就要出去,得透透气,拿过手机揣进兜里,刚到门口,祝浩就来了一声,“对了,还没问,你是怎么得罪那个神经病的?”
“谁?”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着祝浩的脸,“小,小姑?”
祝浩点头算是回应,我笑了声,“我也不知道,出生就得罪了吧!点背不能赖社会啊!”
说话间,我咝了口气看他继续询问,“你妈妈是不是也不喜欢我?”
我用了‘你’,真的不习惯叫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