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四,怎么走这么急啊,你哥的婚宴你不参加了啊。 ”
我收拾着行李袋看着二舅妈轻笑,“我出山了吗,有事主找我我不就得去么,我哥那边我都说完了,他说这个婚宴大舅妈说了要一切从简,还要在院里办,也不搞啥仪式什么的,就是请大家吃点饭,我去不去都行。”
其实我一开始给大哥去电话还挺不好意思的,想着要是大哥不高兴我就在拖几天再走,没想到大哥一听到我要去滨城明显舒了一口气。
他说村里的这场我不去就不去了,反正,他也得在滨城办回请,准备那个再好好办办,村里这个,我不来就不来了,他自己都上火。
二舅妈叹气,“也是,要么家树也不能太满意,你大舅妈那人就是个财迷,哪有结婚不搞仪式的,她倒是会说,说是那些仪式啊太繁琐,怕把方梅梅累着,事实上谁不知道她是怕花钱啊,那村里结婚谁请司仪婚庆啥的不得多花四五千,她就是算这个帐呢!啥也别说了,就是欺负方梅梅老实!”
说说二舅妈想到了什么,“唉,葆四,那你大哥这回滨城肯定还得办一回啊,你带着小六参加那个也行啊!”
我笑着点头,“嗯,大哥也是那么说的,他说等他回滨城了找我。”
二舅妈皱了皱眉,“可你住哪啊,你妈来电话说你家原先的那个楼都扒了,她现在住单位宿舍,你跟小六咋整啊,租房子啊。”
“我先去忙要办的事儿,等忙完了直接就去住我同学那,庞旁。她家里给她买的房子,挺大的,三室呢,我去了暂时住她那就行了。”
二舅妈点头,“庞旁那姑娘是实在,可老住人家也不好,我跟你二舅也合计了,你带着小六也不能一直在村里憋着,这进城是迟早的事儿,这样吧,你俩去打听打听城里的房价,我跟你二舅”
“妈,你那几万哪够啊!”
小六啃着水果在旁边接茬儿,“我大娘那一开始不也说手里有几个钱呢,结果一打听完房价也没动静了,我四姐说了,要带着我挣,实在不行就租个房子,你跟我爸甭跟着操心了!”
我笑着点头,“二舅妈,这事儿你真不用操心,怎么说我父母都在那了,我们俩冻不着的。”
二舅妈扯着我的手不松开,“心里不得劲啊,你在山上待着吧,我跟你二舅就盼你下山,好不容易下山了,家里有点人气儿了,你俩又得出去了,哎呀,以后家里就又只剩我俩了。”
我笑的有几分没心没肺,“二舅妈,你不也希望我有出息吗,别想太多,我要是没有接到活不还得回来白吃白住么!”
聊了一阵子,直到把二舅妈逗笑了我才去院里看二舅,他知道我要走的事儿后一直没吭声,默默的就去修我那个几年前拽回来有些坏的行李箱了,本来二舅妈张罗着说要给我买个新的,但我没用,犯不着花这钱。
我蹲在二舅身边托着脸看着他忙,等到二舅一修好我就拽着在院里喜滋滋的走,“要论白山村谁最心灵手巧,非我二舅薛若文莫属!”
二舅干巴巴的看着我笑,嘴生扯着,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四宝,接的城里这活,不危险吧。”
“不危险啊!”
我大大咧咧的应着,拽着那箱子兴冲冲的蹲到他身前,“就是看风水,城里么,就是看风水的活特别的多,也最好挣钱了!”
真相我哪敢跟二舅讲啊,后脑勺想想他也不能让我去啊。
二舅哦了一声,微微叹气,“挣不挣钱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注意安全,要是感觉累了,不爱在那待了,就回来,我想着,你以后接手你二舅妈那个小卖店也是不错的,最起码,安安稳稳的。”
我忍不住的笑,“二舅,你放心吧,我去城里只是去我父母身边,你忘了,我姥说过的,我得在我妈身边待着,你有二舅妈陪着,可我妈,她那性格太犟了,我得照顾她啊。”
二舅抿着嘴点头,“也是,你去城里是好事儿,人往高处走么,要看好你弟弟,别让他在惹祸了。”
“放心吧,二舅!”
我尽量轻轻松松,不想让二舅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舅老爷保佑,让我此行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吧。
晚上李建国给小六的那个新号打电话叫我出去,从兜里特意摸索出了五千块钱塞给我,“葆四,这钱你揣好了,要是他们要钱,你就给,你千万别有事儿了,啊。”
我想这事儿也用不着推辞,我收钱他们也能安心,“放心吧李叔,我想去那里面他们肯定是先要收我电话的,但给我洗脑几天差不多就会让我给家里打电话要钱了,你记好暗号,要是我确定李雪尸体在那个窝点了,我就叫你爹,然后你就赶紧报警,这样警察一端了窝点就会查到李雪尸体了,如果没找到,我就叫你爸,那就说明李雪尸体没在那窝点,我还得查几天。”
找尸体这活我好干,我有阴阳盘,只要到了地方,依照李雪的生辰八字按八门九星找她不难,怕的就是李雪被抛尸之类的,这个是最麻烦的。
李建国点头,长期的睡眠不足让他整个人都异常憔悴,:“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你姨是一闭眼就哭着喊雪儿的名字啊。我们都想找雪儿,可是叔又怕你出事儿了,要是你再发生点啥,那我真”
“没事的李叔,小六跟我一起呢,再说,我在滨城,也有认识人接应我,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这件事我既然答应帮忙了,那我就一定会帮你找到李雪的。”
李建国眼底浑浊,看着我的神情就跟看救世主似得,“葆四啊,你要是能把李雪带回来,叔给你做牛做马都行啊”
我不知道要安慰他什么,看着一长辈为了自己女儿担忧成这样,我又怎么能丧气啊,想起陈李爷爷的话,他们说先生接活了,那就相当于事主家的主心骨,先生绝对要稳住,稳住!
握着五千块钱回到院子,我先是给韩霖去了个电话,告诉他我要到的时间,我得提前一天去滨城,一部分东西还得先放他那,不然去那窝点他们肯定什么都给我查一遍。
“喂,韩霖,我坐快车,明天下午大概就到了,你有时间来接我下吗,我有些东西符纸什么的得先放你那。”
韩霖的声音一直处于发哑的状态,:“你确定要这么干吗?”
说起来还挺逗的,一开始我以为韩霖做的警察就像是电视里演那种别着枪拿着手台遇到案子特别帅的各种联络里应外合那种的,为这事儿第一次给他打电话我直接就说,韩霖,我有个大案子要给你发挥了!
韩霖问我什么案子,我说是传销,里面还涉及命案,你赶紧汇报上级领导,我作为内应打入敌后,你们要在外围接应我,最好再给我衣领别上那种无线麦,一旦我有危险,我就立即呼叫,你们要做的就是就迅速进来围剿!
我还觉得自己说的挺酷的,韩霖一听完就仔细询问,知道李雪死了他也很惊讶,他问我怎么确定这事儿的,我说我立筷子看的,算出来的。
他有些无语,说那你能确定传销窝点地址吗,如果出警,报案人最起码要提供地址啊,我说那个‘向阳’没跟我讲啊,我现在也不知道。
韩霖倒是很耐心的跟我普及,他说任何案件都是有个流程的,也就是说,受案,立案,侦查,传唤,拘留,逮捕以及上诉,需要层层审批,一点纰漏都出不得的。
末了他还给我上课,说办案是很严肃的事情,他愿意相信我,但是无凭无据,公安机关怎么配合?!
况且,他现在只是个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就是一特基层的警察,每天干的事儿基本都是治安调解,两口子干架他都得劝,嗓子没一天不是冒烟的。
全所也就二三十个人,如果真是大案件,那就得移交市局的刑警大队受理,他师哥刚调过去,就是专门处理这种命案侦破的。
我一听就蔫了,暗想你都觉得这事儿无凭无据你师哥那更得白费,当年装瓢客擒拿吓唬我那样我现在还记得门清呢!
闷闷的问了一句,你有枪吗。
他说所里有两把六四,用的话要做报告,用弹的话更要做详细汇报,不是随便用的。
我一听就觉得没指望了,不过还是把我的计划说了一通,不管怎么样。这事儿能帮我的,也只有他了。
“我确定啊,我得帮李叔啊,反正,我得先打入他们内部去。”
韩霖在手机那头提了提气,“葆四,这事儿你要想好,如果真的是传销,还有什么命案,那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我知道啊,可是你们又不相信我!”
韩霖声音一沉,“不是我们,是我相信你,但是立案”
“我懂!”
一说这个我头就疼,“反正你明天能去接我下吗,我先把东西放你那,你暂时别跟庞旁讲我回滨城了,等我忙完这事儿的我去找她,不然她会担心的。”
“你这样我也担心啊,葆四,我本来觉得你下山是好事,可是你这么”
“你在忙叨我不搭理你了啊!”
他没声了,半晌才应道,“好,你几点到给我发个短信,我请假去接你。”
“那明天见吧。”
放下手机,走一步算一步吧,想多了头疼。
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心情很复杂,有些危险是我一定要先考虑到的,这样在遇到时才有应变能力,要说我没一点害怕和紧张是不可能的,但箭在弦上,岂能退怯。
早上装成没事人一样跟着二舅和二舅妈吃完早饭,笑着听二舅妈在那絮絮叨叨的嘱咐,说我给人看完风水了记得先去看看我妈
基本上我全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就合计那传销窝点的事儿了。
二舅帮我提着行李箱出门,路过李雪家大门口时我看见门缝里面有人影晃荡,不用想都知道是李建国,我不去找吧,他着急,我去吧,他也担心。
没招,人就是矛盾体。可我是先生么,接了事主的活儿就得给人干利索了!
晨曦微露时我跟小六已经上了客车,这家伙就跟从牢里出来一般的兴奋,隔着拉开的车窗不停的朝着二舅和二舅妈回手“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我们,我们要出去大干一场啦!!”
二舅妈不乐意理他,在外面把着窗户框子踮脚看我,“葆四啊,看好你小弟啊,他没见过世面,别让他惹啥祸!”
我应着,说知道了,让她放心。
二舅一到这时话就会少,只是站在那里一直看着我和小六,不过还好,这次,没人在哭了,我们都很清楚,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日后更加幸福美满的相聚。
一路上小六都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话,我为了躲避他的口水,只能闭眼假睡。心有些发紧,越靠近某个城市,有些记忆,就会越不受控制的清晰
那个十九岁的我,像个傻子一样执拗的我,时隔四年,还是回来了。
我原以为我会把时间线拉的很长,最起码,要长到我足够成熟,可是没有,只不过一个大学的光阴,我就回来了,二十三,还是个不算成熟的年纪。
快下车的时候小六叫醒了我,手掌在我面前不停的搓着,“四姐,你激不激动啊。”
我别着脸不看他,“激动什么。”
还是很多的人,很多的车,很高的楼。
我在村里山上闲适惯了,突然感受这些喧嚣有些不适,总觉得有些吵,闹腾。
韩霖在出站口等我,小六眼神很好,大老远就扯着嗓子在那叫唤,“大霖哥!”
我看着韩霖轻轻的笑,走上前道了声谢谢。
他壮实了些,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微的无奈,简单的寒暄了两句,拎过我的箱子就朝他停着的车走,我示意他等一下,打开他装进后备箱里的行李箱,拿出洗漱用品塞进书包里,然后把自己的身份证件全都放进行李箱里扣好看着他开口,“行了,这个箱子先放你那了,等我办完事儿你在给我。”
韩霖点了下头,情绪不高,“上车吧。”
我笑着摇头,“我不上了,我得联系那个向阳,让他来接我呢”
九月的秋老虎还在横行,昼夜温差很大,太阳明晃晃的照着,可我说着话,这后脊梁却一阵冰凉。
总觉得有谁在打量我,我掖了下头发有些疑惑的回头,都是人和车,没看出什么异常,心里‘咯噔’一声,那传销窝点不会本事那么大知道我提前来了吧!
“怎么了,你还跟别人讲说你今天回来了吗。”
我木木的摇头,抽回神看向韩霖,“没,那个你先走吧,等我回头忙完了请你吃饭,我这得先办李叔的事儿。”
韩霖眉头皱的很紧,“先上车,我有话跟你说。”
我不明白他啥意思,看了小六一眼还是上了车,坐到副驾驶后小六忙不迭的开口,“大霖哥,我知道你是紧张我四我和四姐,但是我们俩在家早就商量好怎么办了,再说,我跟她一起进那窝点呢!没事儿的!”
韩霖没多说话。反手递给我一个小小的肉色椭圆形的东西,“塞进你耳朵里。”
“这是什么啊。”
“小耳朵,又叫无线隐形耳机,你戴上这个后可以随时随地跟我沟通。”
我这心当时就放下大半,“现在还有这么高端的东西呢!”
韩霖从室内镜看着我无奈的笑,“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我们从小都是在一样的环境下长大,我相信你的判断,可我师哥他们,也许一辈子都”
我点头,“我知道,要靠事实说话,我们这一行是边缘行业么,其实你师哥要是相信我,跟我来个里应外合不定会节省多少破案时间和人力资源呢。”
韩霖笑不出来,看着我仍旧有些紧张,“这两天我会请假,你约好向阳后我会一直开车跟在你们后面,确定地址后你随时随地跟我汇报里面的情况,如果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呼叫同事冲进去的。”
我嗯了一声还是点头,“谢谢你了。我一直觉得这事儿就得找你们警察,你们是保护我们的人民卫士么!那个,你不用跟着我也行,怎么说我也在滨城住了两年呢,一般地我都认识,有这个什么耳机就行了!”
韩霖满眼认真,“我答应干妈等你回滨城会照顾好你的,这事儿你不用多想了,我自己会看着办的,你现在给那个向阳打电话吧。”
没犹豫,我调整了下情绪就按上小六递过来的手机卡,拨通后长吐出口气放到耳边,三声后,那边接通,“喂,小华吗。”
“是我,我来滨城了,可是不知道去哪找你。”
向阳有些惊讶,“不是说明天来吗,怎么今天就到了。”
我咬了咬唇,“我爸不让我来,我偷摸跑出来的,是不是提前到不允许啊”
他那边随即就换上了一副轻松的口吻,“我不是说了吗,你认识我,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我这上午刚接来一个跟你一样急着要加入我们团队的,正带着她散心呢,你等等吧,我们这也玩儿的差不多了,现在去接你”
我特别高兴的跟他说谢谢,随即按下手机看向韩霖,“我先下去了啊,一会儿他就来接我了。”
韩霖皱眉,“小华是你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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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呵呵的笑,“介绍一下,我叫贾小华,那位是我弟弟,贾小健。”
小六翻了个白眼,“我四姐就是故意的,我本来想借此机会起个霸气侧漏的名字,结果,她给我弄了个名叫贾小健的身份证,哎!”
韩霖可算是笑了,“葆四,你这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我安慰般的拍拍他的肩,“放心吧,我是吉人自有天相,现在还有你这个耳机,那更没事儿啦!”
没耽误太长时间,我背着书包跟小六直接下车,费了点劲儿才把那耳机塞进耳朵里,试了两下真的能听到韩霖的声音。
他提示我不重要的时候可以先关了,如果一直打开,那它只能坚持五到六个小时,我轻声的回了句知道了就给关了,这电量我当真得悠着点用。
站在出站口整理了下头发,活了这么大,我终于发现我这头发的优势了,以前早上一睡醒就要被小六寒碜像狮子狗,现在看来狮子狗也没坏处,藏耳朵啊!
“四姐,你觉不觉得大霖哥变化很大,一年没见,是不是感觉成熟多了,可惜啊。三姐夫啊,他前面还有个二姐夫,二姐夫前面还有个。”
我斜眼看他,“别整没用的,叫我姐,四去了。”
小六无语,“不还没来么,我可不想叫小健”
我吃吃的笑,刚要开口,却莫名的打了个激灵,浑身凉飕飕的。
“小六,你觉不觉得有人一直在看咱俩啊。”
小六顺着我的眼神四处的瞅,“这都是人,你指的是谁啊。”
我也纳闷儿啊,可感觉不对,正合计着,手机铃响,“是向阳到了。”
清了下嗓子很激动的接起电话,“向阳,你到了吗,在哪了?!”
“你在哪了,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抬起胳膊。“我就在出站口外面了啊,跟我弟弟,你看到了吗,我穿一件粉色的格子衫!”
这衣服可有年头了,故意穿得,用小六的话讲怎么土怎么来!
“你弟弟?”
那边声音有些警惕,“不是让你自己来么。”
我知道他一定在暗处了,皱了皱眉,“我叔叔家的弟弟他知道我要出来挣钱他也要跟着我,他说他要挣大钱,要是没有他,我偷跑不出来的。”
一听到我的口风,小六当即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我,我叹气,“我弟弟没念几年书,身体还不好,出大力人家都不爱用的,但是他人实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向阳的声音犹疑了一下,“男的我们是需要审核的,名额有限,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突然觉得这事儿不简单,一传销只要女的不要男的?!
想归想,我姿态却低了几分,“可我弟弟已经跟我来了啊,我总不能让他自己回去吧,那我爸那边”
“算了吧,那我就破格让他加入吧,你等等,我这就过去接你。”
我连续说了好几声谢谢,挂下手机没多一会儿就看见个肌肉男过来了,脸跟发给我的照片一样,不过身材,那真是纯肌肉男,个子不高,我目测也就一米七左右,但肌肉极其发达,就跟那练健美的似得,小六跟他一比那就是火柴棍。
“四姐,我瞅这哥们咱俩一起上都够呛是个啊”
小六有些紧张了,关键看到这体型的谁不紧张,他走近后仔细的看了看我,“小华?”
我嗯了一声,有些局促的样子。“你好,这,这是我弟弟,小健。”
小六对着向阳就开始点头哈腰,“大哥好,我听我姐说,你这特挣钱,所以我就瞒着家人过来了,以后请大哥多多照顾,”
他嗯了一声眼睛一直在看着我,嘴角慢慢的噙起一丝笑意,“放心,我会好好的照顾你们的。”
我浑身都不舒服啊,他那眼神特猥琐,我强撑着看着他笑,“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生活了。”
他笑了,上来就要搂我得肩,我本能的往小六身边一躲,“你忘了,我被伤害之后就特别自卑,我也不喜欢男人再动我!”
小六在旁边讪笑,“是,大哥,我姐有病,她有心病,这次她跟我讲,她就是来你这治病的,重塑自我!”
向阳对我的躲避眼底越起几分不满,不过很快他又压住笑呵呵的点头,“放心吧,既然加入我们,那就是开启你们新生活的,走吧,先上车,没来过大城市吧,带你们先好好的转转!”
我跟小六溜溜的跟在他身后,走到街边看见了一辆面包车,挺破的,钣金漆面都脱落了,他回头还特意看了我一眼解释,“好车今天都让主任他们开出去了,坐这个不介意吧!”
“我不懂车,能坐就行。”
向阳对我的回答很满意,拉开车门直接坐到了副驾驶。
我瞄了那司机一眼,也是个肌肉发达的主儿啊。
拉开后面车门上车,抬眼,就看见一个女人半低着头坐在位置里面,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衫,运动裤,斜跨个大包,衣服上大大的帽子扣在头上,只留出一部分长发披在胸前,低着头,长相实在是看不清。
先生的直觉让我感到她身上的气很阴,很冷,此女绝非善类。
我正有些犹豫要坐哪,向阳回头看向我,“你坐她旁边吧,她跟你一样,都是受过伤后很自卑的。”
哦了一声坐到她身边的位置,清了一下嗓子开口,“你好,我叫贾小华。”
她头都没抬,阴沉沉的扔给我两个字。“安九。”
我点了一下头没在多问,车子开启后向阳很亲切的回头看着我笑,“这两天带你们好好玩儿,出来了,就当放松了。”
这路子我熟,知道要来传销窝点我在网上也算是恶补了一通,一般都是先带着玩儿,让你觉得他们特别大方,玩的五迷三道的在去窝点上课,洗脑,买产品,发展下线,不管是蓝天计划还是星火工程,看的我都要魔怔了。
“向阳,我来是想挣钱的,我是想证明我自己”
向阳笑着回头看我,“我知道,可你也得先开阔眼界不是,挣钱不着急,你来了,就是成功一半了。”
我扯着嘴角敷衍的看他笑笑,“那多不好意思啊。”
心里暗骂。成功你大爷的,赶紧领我去你老窝找人才是正事儿!
各种公园,海边,一阵穷溜达,晚上那个向阳带我们去吃饭,吃完饭也没领我们去窝点,而是去小旅店开了两个房间,让我们好好休息,说明天还带我们玩一天。
我特别万幸,幸亏是小旅店,不然我那身份证容易露馅。
小六戏很足,看见什么都夸张的叫着,“大哥,这老大的游艇啊,我在镇上都没见过啊!”
向阳无所谓的笑,眼尾一直在打量我,,“好好干,以后你也会买的起的。”
小六惊呼,“我要发财了啊,姐,咱来对了啊!”
我心里哼哼,本来去海边挺高兴的,心头各种东西上涌,但愣是被那个向阳各种追随的眼神弄得想吐,你老看我干什么玩意儿,妈的,姐姐办完事儿就给你那双贼溜溜的眼珠子抠瞎!
安九一言不发,整个人一直是半低头的状态,直到海风轻拂,我无意中看到了她头发被吹起后的脸,毫无预兆的,吓了我一跳。
眼眉往下,很大的一块枣红色的胎记,几乎要覆盖到了半张脸,其实她五官还是很秀气的,只是受这块大胎记影响,猛一看,有些渗人。
小六也看到了,抽空在我耳边来了一嘴,“钟无艳啊”
我没搭理她,越观察这个安九越觉得她不对,她给自己包裹的很严实,这天儿是夏秋过度。你穿半袖也行,穿薄衫也可,可是她穿了身个很厚重运动服,戴帽子我可以理解成遮脸,那身上不热吗。
晚上我跟她一个房间,小六自己一个屋,他睡不着,就过来串门,看着安九很热情的打着招呼,:“安九,你好啊,我是贾小健,咱以后就同舟共济一起挣大钱啦。”
安九不搭理他,脸一别,说了句方言,“瓜兮兮的。”
我挑眉,四川的?!
西南
小六怔了怔看向我,“姐,她说啥干的稀得?”
我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回自己房间,眼睛则若有若无的观察着安九,她不说话,我也不说。九点多那么样,我眯着眼听到簌簌声响,侧脸看过去,登时一口冷气背了下去,一条又粗又长的大蜈蚣居然从她鼻子里钻出来了!
“你”
她眼睛还闭着,嘴轻轻的张了张,“回去。”
那蜈蚣在她的嘴巴周围爬了一圈,又顺着鼻孔,钻进去了!
什么情况这是,宠物啊!
哎呦我天,我懵了几秒钟后心里迅速了然
蛊女,安九是蛊女,以身养蛊,相当于浑身是毒,说毒水里泡大的都不为过!
“好奇?”
她眼睛还是没睁,但是嘴里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
我合计了一下傻傻的笑笑,“吓着了,你那”
“别装了。”
她懒懒的翻了个身,背冲着我,“你不也是同道中人么,身上还有仙儿,哦,还是个带令旗的。”
呵,倒是没想到她这么直白。
清了下喉咙,“我是半仙儿,但是我道行比较低,北方这边儿有的是干我这行的,我是被男人抛弃后生无可恋才过来的,你呢,是因为什么。”
她躺着没动,“跟你一样,被负心汉抛弃了,我想变漂亮,就这么简单。”
我没好意思问,心想还有男的敢抛弃蛊女?那不擎等着被下蛊肠穿肚烂吗!
她不再说话,我也没多言语,虽然在这里看到一个同道很意外,可人心隔肚皮,这还是个玩蛊的,我不得不防。
晚上睡得不怎么实,第二天那个向阳又早早的过来带我们玩了一天,他是兴致高昂,我是强颜欢笑,就在我这点耐心都要被他耗干时。他终于让那个壮硕的司机开着车绕来绕去的给我们带到了西郊城中村的一幢居民楼。
我以前根本没来过这里,全都是出租房,鱼龙混杂,向阳带着我们直接从一楼的入口进地下室,之前应该是要做车库的,里面黑黢黢的,墙角还在淅淅沥沥的渗水,一股说不清楚的潮臭味儿若有若无的往鼻子里飘着,我突然就想到了猪圈,对,猪圈就是这味儿。
里面很大,中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左右各是房间,向阳回头看向我们,“男左女右,男的,在左面这些房间住,女的,在右边这些房间住。”
我没吭声,好奇的左顾右看,男的很少,也就五六个人。一个个都很壮实,女的比较多,我大致的看了一下,她们正集中在一个房间上课,有二三十人左右。
房间不大,她们都盘腿坐在地上,年纪都是二三十岁,有几个看起来应该也到四十了,还真没有太年轻的。
站在台上讲课的女人看上去三十多岁,一看见我和安九就很热情的过来拉着我们的手,“恭喜你们,要脱离苦海啦。”
她的话音一落,坐在地下的那些女人全部双手合十,闭眼齐念,“世尊保佑,护我姐妹,早脱极苦,我佛慈悲,共享极乐。”
我呆了,你妈这原来是个邪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