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野见我沉默思考,又自顾说道:“今天我在医院里待了一天,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出院,出院后连家都没回,就给你俩打了电话,想让你给我画一张驱邪避凶的符,不然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符可以给你,只是我怕这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杨野一听我说事不简单,不由瞪大了眼睛,问道:“怎么不简单了?你是不是看出些什么来了?我该怎么办?长生,咱们可是多年的好兄弟,你一定得帮帮我!”
我点点头,安慰了他一句:“你先别怕,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好好给你看看。”
我睁大眼睛仔细看去,他身上的三盏阳火都亮着,也没有凶魂,只是头上环绕着一股挺重的阴气。
我心里一惊,这阴气不对劲儿!
杨野昨天刚遇到了冻死鬼,身上沾点阴气很正常。可那应该是围绕在他周身才对,现在这阴气却在头上,还一直丝丝缕缕地往外冒,就好像他脑袋里藏了一个至阴之物。
“长生,你看出什么来了?”胖子没有阴阳眼,他见我直勾勾地盯着杨野,半天没动静,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的头上有东西。”
听到我的话,杨野的脸刷的一下变得煞白,惊恐地问道:“什……什么东西?”
“我也看看。”胖子自兜里掏出一张“开眼符”,给自己开了眼,望着杨野的脑袋,瞬间皱起了眉。
他一边看,一边走到杨野的身边,近距离的观察起来。
杨野被看得手足无措,挺直了腰杆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胖子绕着杨野转了两圈,突然脸色一青,闷哼一声,向后连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撞倒了一把椅子。
一阵稀里哗啦,一阵混乱,惹得正在用餐的一众食客纷纷向这边侧目。
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这两年胖子跟着我和灰爷,见过很多匪夷所思的事,增长了不少见识,还从没见过他这副惊恐的样子。
我噌地站了起来,将他拉起,紧张地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娘的,吓死胖爹了。”胖子站起来后,抚摸着胸口骂了一句,又指着杨野的后脑说,“你看他脑袋后面是个什么玩意!”
脑袋后面?
我的心跟着悬了起来。
慢慢转到杨野身后,我慢慢凑过去看了一眼。
虽然有头发遮盖,看得不是很真切,我还是心中一颤,就感觉有一桶冰水从头顶直接浇到了脚后跟。
杨野的后脑勺上竟然有一张鸡蛋大小的人脸!
这脸上五官俱全,一双豆粒大小的眼睛,正阴怨、恶毒地看着这个世界,直看得我浑身寒气直冒。
不是我吹牛,从小到大,这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见过的邪魅鬼祟多了去了,缺胳膊断腿的、眼珠子耷拉在脸上的、自己抱着脑袋的……可这生在人后脑勺上的极其诡异的玩意还是头一次。
这会是个什么东西?
杨野不愧是领导跟班,察颜观色的功夫不一般,见我和胖子变了脸色,全身竟然汗出如浆,讲话也磕磕巴巴起来,问道:“到……到底怎么了?我脑袋后面有什么?”
我四下打量了一下,整个餐厅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我们身上,一个个像看耍猴似的看着我们。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走!”
杨野早已被吓得屁滚尿流、腿脚酸软,根本站不起来,我和胖子一人一只胳膊架着他出了门。
拦了辆出租车,回到店里,反锁了门,我和胖子对着杨野的脑袋研究了起来。
研究了半天,胖子差点把头皮都挠破,说道:“长生,你看这是个什么鬼玩意?怎么还长在人的后脑勺上呢,这他娘的不科学啊。”
我被这话气乐了,你还跟我讲科学?这耳刮子扇得他那张胖脸“啪啪”的:“啥事都能用科学解释了,咱俩是不是得去喝西北风?”
怼完胖子,我又问杨野:“你好好回忆下,是不是无意之间得罪小鬼了,还是个挺凶的小女鬼。”
杨野后脑勺的鬼脸是一个五六岁小孩的模样,满是青涩稚嫩,不过那眼神看跟这脸却不搭调,充满对这个世界的怨恨。
杨野低头沉思了半晌,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绝对没有,我每天的生活就是两点一线,除了单位,就是租住的小区,别说小女鬼,就是小女孩也没见过几个。”
“那可就真的奇了怪了,这东西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缠上你呢?”我疑惑万分。
胖子也没了耐心,直接说道:“管他是怎么回事呢,这东西阴气四溢,怨气不小,试试能不能驱出来。”
“只能这样,不行再想别的办法。”说完,我问杨野,“把你头发剃了你没意见吧?我要在你脑袋上画符,比画在符纸上威力大。”
杨野赶忙点头,人命关天,头发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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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的手艺真不赖,不大会功夫就把杨野的脑袋刮成了秃瓢,灯光一耀,就像一块温润的和田黄玉。
我趁机去认真地洗了把脸和手,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点了一炷香,插在盛满糯米的碗里,又烧了三张黄纸,磕了三个头。
以前在学校画的那些符,纯粹都是蒙事,真正画符实际上要先斋戒三天。
杨野这事来的太过突然,我只能将仓促而为。
虽然程序简化了,但画符的咒语是不能省的。我拿起毛笔,蘸满混合了朱砂的墨汁,左手掐诀,步罡踏斗,口中念道:“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
我手下动作不停,快速地落笔在杨野的后脑上,笔走龙蛇。
刮点头发以后,那张小脸更加清晰了,它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目光里全是愤怒、不安、怨毒、恐惧……
它这复杂的眼神扰得我心神不宁,但画符这事不能中断,讲究的是一蹴而就。
没办法,我只能闭眼凝神,一鼓作气地将符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