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从那天开始,每天课间的那几分钟,高一C班的教室里,无比的热闹,贾斯丁、尸冢墓、死马三人,场场必到,还有围观看热闹的一群旁观者,一次也不会落下,再加上每到课间必会出现的端木鸿,教室里,就这么乌烟瘴气地聚集了一窝蛇鼠。
我很郁闷,也很无辜,更多的是无奈,我什么时候成了香饽饽了,我怎么不知道?所以,我现在已经不止是站在风口浪尖上了,我现在已经脱离尘世,如同离弦的怒箭,与地面平行,以光速前进着,身后,是一地的崇拜、羡慕、嫉妒等等等等。
此时,我就镇定自若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翘着二郎腿,两只脚很不雅地抖着。
“美人儿,今天晚上,我们约会吧。”端木学长手拿折扇,站在我课桌旁边,悠然自得地自己给自己扇着风。
而贾斯丁、尸冢墓、死马三人则围着我,坐成了一圈,把我圈在中间,与端木学长隔离开来。不过,还好,现在周围的气氛还是暂时的美好与和睦,虽然死马和尸冢墓的脸色很难看,但是,难得的,没有发飙,估计是因为我没表态,他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没空。”我侧过脑袋,靠在了贾斯丁的肩膀上,把身上的重量全传到了他身上,眼不见为净地闭上了双眼,而贾斯丁则旁若无人一般,镇定地翻着手里的杂志,面带微笑,看得津津有味,狗不理、包子则站在圈外,无聊地缩在一旁,挖着鼻屎,死马和尸冢墓非常有默契地埋头,盯着地面发呆,众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好吧,你们能忍,我也能忍人所不能忍,大家都改行做“忍者神龟”吧。
“美人儿,你别这么快就拒绝我,我都安排好节目了,”端木学长从怀里掏出一张A4大小的打印纸,上面用标准的蝇头小楷,从上到小,从左到右,密密麻麻排得满满的,没有一点空隙,学长清了清嗓子,念道,“晚上,我们先去看歌剧,然后到餐厅烛光晚餐,再然后,我开车带你到山顶兜风,看烟花,看日出,最后,我们回学校。”端木学长深情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每个节目,我都做了详细的安排,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什么叫自我感觉良好?什么叫恬不知耻?这就是!和学长一相比较,那猪八戒什么的,都是浮云,浮云,猪八戒的厚脸皮早过时了,新生代的年轻人,要追女孩子,就得“舍得”——舍得钱,舍得时间,舍得耍花样,舍得哄,舍得死缠烂打。
“第一,歌剧太高雅,不适合我的品味,第二,我现在减肥,不吃大餐,第三,我有间歇性晕车症,很不凑巧,现在犯病,晕车中,第三,烟花一炸就没了,你还不如直接把买烟花的钱给我,第四,我要保养,不熬夜看日出。”我依旧是闭着眼睛,靠在贾斯丁的肩膀上,慢条斯理地回答着。
“噢,美人儿,我的心受伤了,”端木学长夸张地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额头,脑袋微微侧仰,下巴朝上,双眼紧闭,眉头紧锁,一副伤势严重的模样,就差点吐血丝出来了,“美人儿,我纯真的心灵,就这么赤裸裸地被你蹂躏了,它流血了……流血了……美人儿,噢……”
“这里不是话剧社,这也没有舞台,你不是在扮演痴情王子,我也不是负心公主,别这么入戏,也别这么矫揉造作,该干嘛干嘛去,离我远点。”我抽搐着眉角,睁开眼睛,阴森森地看着学长,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把这句话完整地挤了出来。
“噢,美人儿,别再说伤害我的话,别说,噢,”端木学长双手捂着胸口,退后一步,两眼含泪,鼻翼抽搐着,哀怨地看着我,“美人儿,接受我吧,我是真的爱你,我的一颗赤诚的心,全交给你了,它的命运,就在你的手中。噢,美人儿,我的心里,只有你,不信,我挖出来给你看,我挖出来!”端木学长夸张的撕开自己校服的衣领,露出锁骨和大半个肩膀。
教室里围观的,路过的,发呆的,无聊的,见到这香艳的一幕,全都倒吸一口冷气,等着学长进一步的动作,众人眼里,除了兴奋就是迫不及待。
“美人儿,我,端木鸿,以太阳的名义起誓,我是真的爱你。”端木学长双手前伸,直直指向了我,脸上痛苦和坚决的表情配合得很好,鼻涕也恰倒好处地挂在了嘴边,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朝地面上垂着。
起初还安静看戏的众人,现在开始起哄,吹口哨的,鼓掌加油的,还希望“再来一个”的,喧哗声充斥在我耳边,这里哪还是教室啊,我们分明就是集市卖艺的杂耍团,正在耍猴戏。
得到众人的支持,端木学长竟然得意地弯腰行礼,鼻子上仍旧挂着荡来荡去的鼻涕,真担心他会甩在脸上,看他现在踌躇满志的模样,还真当自己在舞台上华丽地谢幕啊。
我慢悠悠地起身,操起屁股下坐着的椅子,高高举在空中,一声怒吼,“MD,你以太阳的名义起誓,那我就代表月亮消灭你!”话音未落,我手里的椅子已
经砸了下去。
学长利索地一个深蹲,我的袭击竟然被他躲了过去,我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继续操起手里的木椅,雨点般地朝下砸去,见我终于表态了,三个男生很自觉地站了起来,主动加入了我的行列。
于是,教室里一阵噼里啪啦,拳打脚踢,乌烟瘴气之后,渐渐恢复了平静,那变得比猪头还猪头的端木学长,也在上课铃声响起前,被七手八脚地抬了出去,扔在了拐角的垃圾桶旁,好心人还在他脸上搭了一条手绢,估计是不忍心看他那张严重变形的脸。
“饿了,我去吃东西,墓,帮我请假。”撇下正热血沸腾的三人,我转身走出教室。
我顺着楼梯朝下走去,抓了抓脑袋,琢磨着吃点什么好吃的填饱肚子,突然……灵!学姐?我心里一惊,止住了朝下走去的步子,转身,迅速地朝天台跑去。
空旷的天台上,只静静地站了一个“人”,背对着我,站在天台边沿儿上,低头,看着脚下几十米远的地面,出奇地安静,似乎,就是为了等我。
“学姐。”我看着头发随风飘动的背影,一时无话。
“他是我的,是我的!即使我离开了,他,也只能是我的!”学姐近似于撕吼地说完这句话,慢慢转身,恶狠狠地看着我。
这张脸……
那个以45度扭曲,挂在脖子上的脑袋,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被利器生生割掉了,粉红色的“豆腐脑”不断往下一滴一滴地滴落着,唯一的一只眼睛,也硬生生地挤在了眼眶外,半空悬着,滴溜溜地打着转儿,整个身体也成了麻花形状,反转着,也就是说,腰部以下,被转了180度,上半身和下半身是前后相反地连在一起的,估计,如果学姐的身子稍微晃动一下,不是脑袋掉下来,就是眼珠子掉下来,再不然,就是断成两半。这,就是学姐死时的模样。
“我警告过你,不准靠近端木鸿,他是我的,是我的!如果你再我行我素,勾引我的端木鸿,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学姐威胁着我,朝我走了两步,快走到我面前时,突然化做一阵白烟,消失在我眼前。
“宝宝!”贾斯丁带着尸冢墓和死马惊慌失措地跑上了天台,却,只看见一阵白烟。
“是学姐。”我向紧张地把我围在中间的众人解释着。
“她没有为难你吧?”尸冢墓难得开口向我表露自己的关心。
摇了摇头,我朝教室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