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谋反!作乱!”隆庆冷着脸,死死的盯着唐灿。
不禁是他有些无法接受。
就连拓跋,也是一阵头大。
怎么想,也想不到。
这么几天的功夫,唐灿就能一把火,烧了王庭的营帐!
如果不是运气好,这两天草原上的风不大。
估摸着,不是火烧连营,也差不多了。
而且,唐灿不仅没有慌乱,反而在烧毁的帐篷之中,稳坐钓鱼台,劝说她放弃营帐,转而修建砖宫殿。
不得不说,这一幕,与大凉截然不同。
在大凉的时候,女帝无时无刻不想修行宫。那时候的唐灿、高元一、谢安石三人则是合力避免……
“高昌没有那么多钱!”拓跋揉着太阳穴,心中一阵哭笑不得:“再说了,王庭的营帐,与房子没有太大的区别。遮风避雨,冬暖夏凉,有何不妥?”
“而且,你的营帐,孤特地让人按照大凉的生活习惯进行布置,有何不妥?”
唐灿摇了摇头:“画虎不成反类犬。”
“你大胆!”隆庆脸色骤变,似乎下一刻就要命令手下齐射,将唐灿变成刺猬。
只不过……高银柳就站在拓跋的身边,手中长剑闪着寒芒,令在场之人投鼠忌器!
唐灿也没有转头去看隆庆,只是继续说道:“营帐终是营帐,一把火烧了,只是小事。”
“最关键的,营帐……能走。”
“中原大地,传承何止千年?千百年来,战乱不断。”
“为何没有一个王朝,选择逃跑?”
“其中又一个原因,房子在那里,土地在那里,传承在那里,根,在那里。”
“不扎根,只是浮萍。”
“高昌若想发展,必须扎根!”
“就在这里,真正建城!”
望着唐灿的灼灼目光,拓跋陷入了沉思。
不可否认,唐灿的说法,令她心动。
“若是边关失守又如何?”一旁的隆庆,忍不住脱口而出。
唐灿转头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你的话,刚好证明了我的担忧。”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死战!”
“中原大地,历来死战!何时惧过!”
“李药师带着久疏战阵的老爷兵都敢在龙潭谷前卸甲,你要跟我说高昌铁骑,打不过就想跑?”
“胡言乱语!”隆庆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喝道:“高昌铁骑何时惧过!一直以来,高昌铁骑都是来去如风!这是草原的规矩!”
拓跋也跟着皱眉说道:“草原不比中原,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文化,都是截然不同。适合中原的,未必适合草原。”
“总要试试。”唐灿微微摇头,接着说道:“千百年前,难道中原就不是荒原?”
“甚至几千年前,中原一样茹毛饮血。”
“那时候,草原上甚至没有人生活。”
“可是现在呢?高昌百姓数万,中原更是数千万之众。”
唐灿深吸了一口气,正色说道:“这几日,我在王都行走。高昌百姓,生活甚苦!”
“每餐蔬菜甚少,仅能依靠粗茶去病、解腻、助消化。”
“不饮茶,多困于病。”
“可是,你们想没想,如果高昌建城,自己耕种,又是什么样子?”
此时。
就连隆庆,都有些心动,脱口而出:“草原如何种菜?高昌百姓,也不通农事。”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唐灿轻声说道:“只要开始尝试,总是有机会成功。草原怎么样?能长草,就不能种菜了?”
“我这几天问过很多人,高昌气候,与大凉相差不大。每年二月到十月,昼夜温差不大,雨水充沛,为何不能种菜?”
拓跋有些动容,低下头,仔细盘算。
曾几何时,她也想过要种菜的事情。只是后来,因为草原连年与镇北军作战,种菜完全只是一个奢望。
但是如今,情况确实不同。
高昌像大凉纳贡称臣,至少短时间内,高昌不动刀兵,应该无碍。
俄顷,拓跋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眼睛明亮:“你会盖房子吗?”
呼……
唐灿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原本的预想中,他还以为这件事情要上演几次,多烧几个帐篷才能成功。
没想到,今天一次就说动了拓跋。
就连隆庆,也只是嘴巴动了动,没有接着反驳。
可以说,大获成功!
当然,盖房子的事情,唐灿不会。
但是有一句老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高昌也不是没有中原人士,其中也有些是工匠。
只是草原之中没有树木,令他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对此,唐灿自然有他的办法。
就是,烧砖!
土法烧砖,其实并不复杂。
其中最主要的东西,只有两样:黏土、砖窑。
与之前在大凉的做法一样,唐灿负责出主意,至于实践的事情,自有南枢密院来想办法。
有了拓跋的支持,枢密院自然上下齐心,开始尝试。
短短几日,虽然黏土没有找到,却也尝试着通过黄土烧砖。
此外,具有试验性质的砖窑,也在王庭之外,顺利搭建。
这样的进度,令唐灿有些欣喜。
如果一切顺利。可能要不了多久高昌王城,就会变成令大凉震惊的地方。
与此同时。
女帝带着高元一等人,已然离开神都,赶赴西北。
这一日,正在秦府休息。
高元一迈步一脸笑意,轻声说道:“山房查到了消息。”
“数日之前,陕州有一个贩酒的商队,其中有一个伙计,就叫唐灿。”
女帝不置可否。
良久,才轻启朱唇:“知道了。”
不过,在高元一告退之际,她再次开口:“让山房把人找来,让他们看看画像,是不是同一个人。”
“是。”高元一笑呵呵的答应一声,挪动圆润的身躯挤出房间,随口吩咐几句。
一切安排妥当,他也没有走远,就在院子里随意的坐着,手中拿着陕州特产青兰酒,轻轻抿了一口,喃喃自语:“说起来,你和这青兰酒,倒是有些像……”
房间里。
女帝缓缓抬起头,望着天花板,秀眉微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好半晌,才轻声开口:“朕不介意再杀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