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天赐并没有让高远等上太久,今年他在秦国一呆就是大半年,监察院以前在秦国设下的情报网络在他的一手推动之下,再一次得到了完善,人力得到最大程度的加强,更多的秦国官员被策反成为这张网络中的一份子,半年多以来,随着汉国国内新成立的国安局在资源之上对秦国的偏移,使得这张网络不断地在得到加强。而现在,国安局得到了回报。
“李儒病倒,命不久矣?”高远吃惊地看着曹天赐,“今一段时间的情报不是还在显示李儒活蹦乱跳的么,怎么忽然就不行了?”
“李儒必竟年纪很大了,算起来他已经过七十了,已是难得的高寿了,这个年纪,有个头痛脑热说不定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曹天赐解释道。
“说得也是。”高远点点头,在这个平均年龄不过五十岁的时代,李儒的确算得上是真正的长寿老者了。李儒的病危,必然会造成秦国政坛的震动,这位影响了秦武烈王一生的学术大家一手打造了强大无匹的秦国,使得秦国成了天下各国的梦厣,秦国灭国无数,这个老人当是功劳薄上的头一份。
而李儒也得到了他应得的荣光,他的学说成为秦国的官方学术,其它流派遭到无情打压,不得不苦求生存,有的甚至销声匿迹,绝了传承,秦国政坛之上,充斥着李儒学派的官员,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李儒一生从未出任过任何官职,但对于秦国政治的影响,却无人能比。
不过随着高远主导下的征东军崛起,直至汉国的诞生,强势的汉国奉行着与秦国截然不同的国策,却逐步强大起来,一步一步逼着秦国不断地倒退。
新的秦王嬴英到过汉国的积石郡,亲眼见识过汉国的繁荣。积石城不过是一个新建的城市,但在高远的推动之下,繁荣却远胜于秦国的咸阳。现在的汉国,如果说蓟城是头脑的话。那么工厂林立,公司众多,创新不断的积石城就是这个巨人的强大心脏,不断地为头脑注入着新鲜的血液。
汉国商人的大量涌入,带来的可不仅仅是汉国各种最新式的商品。最灵巧,最适用的商品,同样也带来了汉国人的思维方式,运作模式,管理风格,朝廷虽然没有动作,但民间特别是商人们却率先开始了模仿汉国的商业行为,最为强大的雍秦商会是最先行动的。
雍秦商会最大的股东便是秦国王室,如果没有秦王嬴英的默许,雍秦商会的改革是不可能被推动的。现在的雍秦商会在运作和管理之上,便如同当初汉国的四海商贸一般,当然,现在的四海商贸已经被高远肢解得七七八八了,数十个行业协会的成立,使得现在的四海商贸更像是一个商界大佬们的集会沙龙。
高远这样做,是担心四海商贸尾大不掉,反客为主,同时随着汉国的急剧扩张,四海商贸也日渐雍肿。决策也好,执行也罢,效率逐渐下降,而分解之后。这一病症反而迅速消失了。新的行业协会成立,如同一股清风,再次吹遍汉国的各行各业,竟争性创新力再一次被激发了出来。
当然,秦王虽然推动了雍秦商会的改组,但却绝不会像现在的四海商会一样允许行业协会独立出来。秦王还担心自己对雍秦商会的控制不够严密呢,怎么能允许这种情况的产生?
秦王嬴英对李儒学术的正确性已经开始产生怀疑,这是勿容置疑的,否则就不会有范睢谋刺李儒败露之后,竟然还能留下一条命来,放逐到檀锋的军中,与其说是放逐,还不如说是保护。
但是李儒辅助秦武烈王一生,李儒学术对于秦国的影响力根深蒂固,嬴英想要动作,必然会触及到这个庞大势力网的根本,这不是小手术,而是一场从内到外的根本性的变革,嬴英如何敢随意动作,雍秦商会的首先改变,也算是嬴英的一种试探。
但人算不如天算,李儒竟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病危,随时可能失去性命,没有了李儒这个领头人,嬴英的顾忌便会小了许多,不管是威胁利诱,还是分化瓦解,其中可以运作的空间可就大大增加了。
接任范睢成为新任首辅的崔元派人快马通知路超,让路超立即返回咸阳,李儒学派需要一个新的强有力的掌舵人,崔元知道自己做不到这一点,而能接任李儒成为领头人的也只有路超了。
这才是路超甩下大军,急急离开回到函谷关的原因,他必须要尽快安排好函谷关的事情,而后返回咸阳去主持大局。
高远想通了这一点,眼前顿时豁然开郎起来。这是一个搅乱秦国政局的绝佳机会,秦国现在虽然已是日薄西山,经济之上陷入到了无比的困境当中,但秦国朝廷对于地方上的控制,仍然是强有力的,这也是秦国到现在仍然能强撑着与汉国对抗的原因。
西赵赵希烈的反正,算是扎穿了秦国一条粗血管,如果再让秦国内乱起来,那秦国就离死不远了。
“不能让路超返回咸阳。”高远对着曹天赐道。
“啊?”曹天赐有些不通,“师傅,如果让路超返回咸阳的话,对我们攻打函谷关是有帮助的人,不得不说,路超是一个强大的对手,有他在函谷关,会增加我们得手的难度,甚至难以得手。如果路超一走,换一员将领,将领新来,对函谷关兵将并不熟悉,而且在指挥之上也不见得能得心应手,我们便容易得手了。”
高远笑着摇摇头:“你错了,战争有很多种方式,你所说的这一种,是最下策了,兵马相对厮杀当场,就算获胜,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以秦国现在的政局,将路超留在函谷关,比起让他回去,对我们可有利多了。”
“师傅,我不太懂。”曹天赐摇头道。
“李儒要死了,李儒一死,压在秦王的头上最后一座大山也要消失了,嬴英做什么事情,就不会有太多的顾虑,但如果路超一回去,李儒学派便重新有了凝聚力,以路超在军方的背景,回到了咸阳,在军政两道,李儒学派仍然会占据压倒性的优势,但如果我们将路超粘在函谷关,便可以帮助秦王一步步扫除李儒学派的人手助一臂之力。”
“这于我们有什么好处?”曹天赐茫然地道。
“好处大得很呢。”高远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李儒一死,嬴英一定会重新召回范睢的,罢免崔元,重新征召范睢出任首辅,你说秦王想做得是什么?”
“推行改革!”曹天赐道:“当然是干这个,当初范睢不就是因为这个才想要做了李儒的么?”
“不错,范睢会干这个,到时候,秦国的改革派与李儒的保守派就会激烈交锋,正面碰撞,秦国朝堂乱局便会真正开始,朝堂大乱,对地方控制必然会削弱,被秦国朝堂压制了太久的反对派势力便会趁乱而起。”高远笑道:“李儒有一点看得很准,他知道我们的睡策的确很好,但却不适用于现在的秦国,如果当初李信出关将我们击败或者打得奄奄一息的话,李儒一定会主动推行我们大汉奉行的策略,但偏偏李信王逍却都失败了,这个时候进行伤筋动骨的改革,到时候外忧内患一起爆发,秦国一定撑不住,但现在李儒不行了,他一死,嬴英必然会迫不及待的推动改革的进行,路超便成了这其中唯一的障碍,所以,不让路超回去,便是最佳的选择。”
“原来是这样,这可是不见硝烟的战斗呢,还是师傅高明,我总是只能看到眼前的好处,却想不到更远。”曹天赐点头道:“师傅这一点拨,我便懂了。”
“原本以为这一仗到此为止,大家可以回家去好好的过个新年,现在看起来,却还要长久地持续下去了,天赐,我们要出兵函谷关,而且要对函谷关保持强大的压力,我要重建赵牧当年建起来的河东大营。”高远站了起来,在大帐里来回踱着步子。
“东胡独立骑兵师,匈奴独立骑兵师,兵力还远远不够,西赵军队改编之后留不一个军,我们至少还要调集数个军的兵力过来,在河东大营要保持十万以上的兵力,这样才能对秦人形成强大的威慑力。”
“可是师傅,这都不是短时间便能办到的事情,如今路超已经回到了函谷关,如果他不顾一切的回去了,怎么办?”
高远淡淡一笑,“路超很恨我,如果我出现在函谷关外,一定会让他犹豫上几天,是就此返回咸阳,还是留下来与我见个真章,有这几天的功夫,我相信秦王嬴英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让他留守函谷关防御我军的王命一定会抵达函谷关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便是想回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