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里两个女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些小话儿,外头的酒战却是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说是要大灌高远一顿酒的将领们,上阵的时候却还是萎了,除了吴凯不依不饶的敬了三杯,其它人却都只是规规纪纪敬了一杯便算完事,不过十几杯酒下来,饶是如今高远酒量极豪,也仍然是有些头昏目眩了。
眼见着灌醉高远的大计不能得逞,吴凯是很不满意,瞅着那些五大三粗的家伙,一个个在高远面前都像极了小猫,先前商量好的完全排不上用场了。没用的东西!吴凯在心里啐了一口,决定自己再次赤搏上阵,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再一次向高远举起了酒杯。
“高远,这一杯,祝你早生贵子!明年就抱上个白白胖胖的小征东将军!”吴凯身子打晃,他刚刚被那些商人和将领们也敬了不少酒,年纪大,身体比不得高远,早已是酒意上涌了。
“老吴,你还行不行啊?真要在我这里喝趴下了,回头吴夫人定然要找我麻烦。”高远笑着道。
“瞎话,我是干什么的,我就是酿酒卖酒的,酒还能醉倒我?”吴凯笑着,“来,喝!”
看着吴凯的模样,高远还真是有些犹豫了,这家伙是真心醉了。
“将军,这一杯酒你还真得喝!”一边的蒋家权笑着说,“我们大家也都盼着明年小征东将军出生呢!大家说是不是?”
此话一出,本来就睁大眼睛看着吴凯敬酒的人都轰然叫好,他们没吴凯这个资历,也没这个胆子硬灌将军喝酒,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看热闹。
“好!”高远端起酒杯,与吴凯一碰。一仰脖子,喝了涓滴不剩。
“爽快!”吴凯大笑,端着酒杯便往嘴里倒,不过那手颤抖着。一杯酒倒有一半倒进了衣领里。
“老吴耍诈了!”郑晓阳大笑。
老吴不是耍诈。他是真不行了,酒杯还没有放下。人已是往地上出溜下去。亏得他旁边坐都着颜海波,一伸手又将他提溜起来,往凳子上一放,老家伙已经是酣然入睡。
看着想要耍横放倒高远的吴大县令率先躺倒。在座诸人都是放声大笑,笑声未必,大厅门口却是多了一个人,“哇呀呀,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众人闻声回头。却是白羽程,这家伙现在负责居里关与积石山之间的防务,原本大家伙也没有指望着他能赶回来,倒是高远一见白羽程大喜过望。“老白来得巧,快坐下,喝几杯暖暖身子!”
白羽程一身风仆尘尘,在高远面前,倒也不娇糅造作,径直走了过来,向高远行了一礼,“恭贺将军新婚大喜了。”一转身,提起酒壶,“末将来晚,先自罚一壶。”
一仰头,咕咚咕咚将壶里的酒喝得精光,厅内诸人不由得喝一声彩,自罚三杯什么的大家见得多了,自罚一壶的却当真少见,这白羽程当真好酒量,一壶酒这样生吞猛灌下去,除了脸上多了些红晕,竟是行若无事。
“好酒量!”高远亦是竖起了大拇指。
白羽程却是笑着一手扣了三个杯子,另行拎起一个酒壶,将杯子倒满,“将军大喜,白羽程敬将军三杯为贺,祝将军新婚快乐,早得贵子。”
手掌一摊,那挟在指缝间的三杯酒却是变魔术一般的出现在手掌中。
“你这家伙,成心是要灌醉我!”高远笑道。
“这三杯是我,孙晓,步兵三人敬将军的,他们两人忙得不可开交,不能亲自回来敬将军酒,甚是遗憾,叮嘱我一定要代他们敬将军一杯酒!”白羽程笑道。
“那这酒我一定要喝!”高远点点头,取过白羽程手掌上的三杯酒,一一喝尽。
“末将相陪!”白羽程豪气地将壶中酒又是一干而尽,这一下,厅中众人,可时都看得呆了。
喝光了酒,白羽程一甩胳膊,将背上背后的一个竹筒取了下来,双手呈给高远,“将军,这是孙晓敬献给将军您的新婚贺礼。”
接过竹筒,高远笑道:“这家伙搞什么鬼?”
一边的蒋家权却是微笑着点点头,“孙晓那边得手了?”
白羽程笑道:“自然。”
高远打开竹筒,内里却是一叠卷着的文书,打开一看,不由放声大笑,内里,是保康县的户藉以及保康地图。
大笑声中,将图册收在了袖中,对厅内诸人道:“各位兄弟,大家自便。”转头看了一眼蒋家权,蒋家权会意地站了起来。“白兄弟,你也来吧!”
白羽程点点头,伸手在桌上卷了一盘猪肘子,跟着高蒋二人便离开了大厅。
三人一路回到后头,铁泫从后厨弄了两腕醒酒汤,高远与蒋家权二人喝了醒酒汤,又打开了窗户,凉风一吹,这酒意倒是立时便去了七七八八。
“老白,说说孙晓那边的情况吧!”高远道。
白羽程点点头,一边啃着猪肘子,一边向高远说起了孙晓派出军队攻击保康的事情,他的口才极是不错,将虎头,步兵,贺兰燕他们如何潜入保康内应,刺杀郑爽,夺下城门,而外头公孙义唐明王义三人配合巧妙,在最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保康城外,一举破城说得是娓娓动听。不过听者却是咋舌不已。
蒋家权扶额庆幸,“天,事先我们并不知道保康还驻有一千河间郡兵,早知如此,我是绝不会同意孙晓攻击保康的。”
高远也点点头,“燕子她太胡闹了,这样的事情,太过于危险,她怎么能去做这种事情,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她现在回积石山了吗?”
白羽程摇摇头,“贺教头不肯回积石山,现在就呆在保康呢!”
“让她回积石山去,严圣浩丢了保康,肯定会试图拿回去的,年后说不定就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呆在哪里不安全。”高远道。
“这个我们都跟她说了,可她不干,理都不理我们。”白羽程摊了摊手,“我看除非是将军您亲自开口,否则贺兰教头绝对不会理会我们。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在生某些人的气呢!”
高远立即闭嘴,贺兰燕除了生自己的气,还能生谁的气。
蒋家权不大知道这里头的事情,不过他是何等样人,从白羽程这番话里,便听了一个七七八八出来,“不要紧,严圣浩即便想拿回保康,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贺兰教头哪,慢慢劝着。现在保康情况怎么样,没有乱吧?对于那些匈奴骑兵,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白羽程笑道:“长史大人放心,步兵他们裹协了保康原来的那个县令吴慈安,由这个人出面,现在保康平静得很,进城的匈奴骑兵也规练得很,在积石山练了几个月,里头又夹着不少原来的扶风骑兵,军纪完全没有问题,再说那个公孙义倒也是个人物,将他这一营骑兵管理得是井井有条。”
“公孙义,就是公孙部族以前的那个部将是吧?”
“对,在公孙部族之中颇有勇力,算得上公孙部族的二号人物吧!”白羽程点点头。
“说起公孙部族,那个调进牛栏山大营的族长阿蛮如何?”高远转头看着蒋家权,问道。
“从军法司转来的报告以及郑晓阳等人的报告来看,此人中人之姿,不足为虑。”蒋长史道。“现在将他放在孟冲的麾下,有孟冲压着他,他翻不起什么浪来。”
“嗯,那个公孙义可以提拔一下!”高远突然笑了起来,道。
“拿下保康,并以此为诱饵,引诱严圣浩来攻,然后慢慢地蚕食掉他的实力!”高远敲了敲桌子,道:“以迅速在保康屯集军械,想来过了年,严圣浩就要打过来了。”
“现在步兵他们正在做着这件事情,孙晓将虎头所辖的那个骑兵营也派了过去。”白羽程道,“积石山抽不出更多的兵力了。”
“我这里也抽不出来,不过足够了!”高远微笑道:“我们打着公孙部族的旗子,严圣浩初时并不会在意,不会倾巢而出,这便给了我们机会。先寻机歼灭他一部分实力,此人已经有三千精锐被我们消灭了,再让我们灭掉他一部分精锐,此人就是一个空架子了,保康城,他可就啃不动了!”
“然后,便轮到我们主动进攻了。”
“蚂蚁搬家,一点一点的,不引人注目的做!”高远顿了一顿,“我不希望在图穷匕现的时候,让我们的敌人发现我们的意图。”
“我明白了!”白羽程道。
“好了,白兄,你也难得回来一趟,郑晓阳他们还在拼酒呢,你不妨也去掺一脚,让这些家伙都给我躺下!”高远道。
知道高远必然还有事情与蒋家权商议,白羽程点点头,“要说起喝酒,他们可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他们已经七荤八素了,将军却看好吧!”
看着白羽程等人出去,蒋家权若有所思,半晌才对高远道:“将军,你与属下之间,太过于随便了。”
“这些人都是老兄弟,我便是想在他们面前摆谱,也摆不起来啊!”高远哈哈一笑,“怎么啦长史?”
“无有规纪,不成方圆!”蒋家权缓缓地道:“将军,你要想成就一番大事业,这规纪便得及时的立起来。兄弟义气固然重要,但法律制度才是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