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赵牧走进房内,紧闭房门,赵尚卟嗵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嚎哭起来,“太尉,完了,全完了,李明骏在南漳城下全军覆灭,李明骏,吴泉战死,乔磊见势不妙,率军退往西陵城下与赵杞汇合,覃春华率部退往马鬃岭,现在鹤峰,监利,南漳尽在代郡控制之下,西陵城下数万军队,已成翁中之鳖,难以保全了。 ⊕Tтkǎ n ⊕¢O
赵牧身子摇晃,一口逆血到了嗓子眼儿,又被他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扶着床沿,慢慢地坐了下来,“赵杞此计虽然冒险,但李明骏部有一万我军精锐,如何会被秦雷打得全军覆灭?这里头有什么关窍?”
赵尚擦了擦眼泪,“太尉明见万里,以秦雷自然没有这种能耐,但是燕国征东军插手了,子兰早就勾结了高远,征东军大将步兵,白羽程皆参与了南漳之战,如果我猜得不错,在西陵城中,应当还有征东军的士卒。”
“高远!”赵牧狠狠地一拳擂在床沿之上,数年之前,全城等五城被破,亦是拜此人所赐,赵杞这一辈子打得两个大仗,尽皆输在此人手中。
“代郡郡兵发动百姓,先是不断袭击胡亮的粮道,使得胡亮疲于奔命,李明骏不得不派出人手帮助胡亮维持粮道的安稳,先后派出了吴泉与乔垒两人之后,秦雷旋即出击,南漳城下一战,十数万百姓集聚攻集我军,李将军不得不后撤,后撤的过程之中,遭到了征东军骑兵的突袭,在征东军与秦雷的两面夹击之下,李将军兵败身死。”
赵牧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赵尚,这便是你屠城带来的恶果啊,老百姓们愤怒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代郡百姓纵使再拥护子兰,也不会极端到如此地步,鹤峰屠城,使得他们人人恐惧,这才有了全民皆兵啊。”
“末将知罪了!”赵尚大哭着,“太尉,我是在得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脱离了军队赶来向您报信的,秦春华。胡亮的奏报随后就会到,太尉,您快拿个主意吧,怎么办?”
赵牧咳嗽了几声,感到嘴里传来一阵腥甜,将涌到嘴里的血又悄悄地咽了回去,“赵一旦,你马上去县里,请县令。县尉,主薄,长史等人到我这里来。”
赵一旦去得很快,县里的各位官员来得也是极速。赵牧这样一尊大神在他们这里养病,所有官员那个不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生怕赵牧有哪一点不满意。一伸手便撸了他们的官帽子。
“孔县尉,马上集结县中所有军队,封锁县城。但凡有从代郡来报信的信使,立即扣留起来,不得让他们与任何人接触。”没有任何的客套,赵牧直接下令道。
孔县尉一呆,抬头看见赵牧那深遂得似乎看不见底的眼睛,身子不由一颤,“属下领命。”
“周县令,城内如果有任何的谣言传播,立即将传谣者,听谣者抓起来,先关起来。”
“是!”
赵牧顿了一下,“关起来就好,不必为难他们。”
“属下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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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薄,长史!”赵牧看向另外两人,这两人的名字他却是记不得了,“你们两个,三天之内,给我征集十万担粮草,我有急用。”
主薄,长史顿时目瞪口呆,“太尉,我们太和县只是一个小县,三天之内,十万石粮食如何凑得出来?”
“那是你们的事情!”赵牧脸色一凛,太尉的霸气瞬间外露,“县库不够,就去向富户去借,那个敢不借,就带兵去封了他们的门,抄了他们的家,这样的事情,我想你们并不陌生。破家县令,灭门令尹,如果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朝廷养你等何用?”
“属下遵命!”两人声音颤抖,太和县中最大的大户,就是县令县尉以及他们二人,但看着赵牧此时的神态,那里敢有半名争辩。
“敢问太尉,是不是代郡战事出了什么状况?”周县令必竟要高明许多,短短时间之内,便已经猜出必然是西陵战场之上出了什么事情,否则,周渊不会如此失态。
“也不必瞒你们,但记好了,仅限你们知道。代郡之战,只怕赵杞已经败了。数万大军,能回来多少尚是未知之数。”赵牧叹了一口气,“国之大难,如果此回能安然渡过,我不会忘了你们的功劳。赵一旦,收拾东西,我们去覃春华哪里!”
“太尉,您的身体怎么撑得住?”赵一旦惊呼道。
“死不了!”赵牧怒视着他,“还不快去召集亲兵,赵尚,我修书一封,你带着这封信,马上赶回邯郸,求见王上,请授我以全权处理代郡事宜。”
“是,末将即便不眠不休,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邯郸。”赵尚重重地点头。
天亮时分,太和县城已经是全城戒严,只能进,不能出,来自覃春华与胡亮两人的告急奏章,刚刚一进太和县城,便被太和县县兵所控制,带到了赵牧跟前,赵牧也不多话,带着这几个信使,踏上了返回代郡的路途。而赵尚,也在这个时间,飞马出了太和县,一路向着邯郸急奔而去。
赵尚心急如焚,一路快马加鞭,他明白,现在的每一刻,都代表着在西陵城下数万人的生死存亡,朝中的大王与各位大佬,必须马上拿出一个章程,太尉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这仗已经不能再打下去,在这个事情之上,朝廷将不得不向代郡,向子兰做出妥协,以换取赵军的实力不至于大损。
急奔之中,他浑身没有察觉到前面大道之上积雪之下的异样。
一条绊马索倏然弹起,急奔中的战马被猛地绊倒在地,从马上直摔出去的赵尚,落在雪地之上,一连十数个翻滚,刚刚才弹身而起,身旁已是窜出数人,不等赵尚反应过来,两把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赵尚将军,我们等你一夜了,你终于赶来了。”一个黑衣蒙面人走了出来,看着赵尚,哈哈大笑。
“你是什么人?”赵尚努力地想要辩认出眼前的人是谁,但很可惜,在脑海之中,怎么也搜不出此人的映象。
“不必白费力气了,你不认得我。”来人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伸手在赵尚怀中一阵掏摸,摸出了一个金属圆铜,毫不客气地撕了筒子上的封条,从内里抽出了赵牧的密信,径自展开,看了起来,直看得赵尚怒火万丈。
“果然不出蒋议政所料。”来人呵呵笑着:“这可真是一篇绝大文章啊!带上此人,我们走!”
三天之后,马鬃岭,赵军覃春华部与胡亮部联军大营,两人现在合兵一处,拢共也只有六七千人,士气低落,营中物资亦是开始匮乏起来,两人面临着来自监利,鹤峰,南漳三地代郡郡兵的威胁,却又不得军令,不敢擅自退兵,整日在马鬃岭战战兢兢,度日如年。赵牧的抵达,使得两人都如释重负,天塌了有个子高的人顶着,有了赵牧,两人便不用再作决策,只须听命行事,以后如有差池,终也有个推诿的余地。
“见过太尉!”两人拜伏在地,脸上显露得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从现在起,你们的兵马有我接管,你二人可有意见?”赵牧盯着两人,沉声问道。
“太尉是大赵的太尉,我们都是您的兵,太尉之命,我们安敢不从?”覃春华敢紧道。
赵牧点点头,历经宦海沉浮的他,当然能理解此时面前两名将领的心思,但此时他也没有心情与他们二人计较,径直入了大帐,做到了主位之上.
“西陵城下主力,还有多少粮草?可以支撑多少时候?”赵牧单刀直入.
“最多还有三日之粮.”胡亮是负责运输粮草的,”这一次战事突起,一切都很仓促得很,粮草后勤,都没有储备妥当,先前以为这会是一场在短时间内就能结束的冲突,但没有想到会面临如此的窘境,粮草征集,一只就很是为难,前线也只是勉强供应得上,现在,更是入不敷出,而西陵城下的主力,现在只怕已经面临着断粮的窘境了.”
赵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三万人马,一旦断粮,后果不堪设想啊.”
“太尉,您是不是要带着我们重新打通粮道?”覃春华问道.
赵牧看了他一眼,”你当我是神仙吗?现在你们两人联军,也不过六千七人,而这一路之上,鹤峰,监利,南漳,无一不是坚城,除却代郡郡兵之外,还有征东军的骑兵,我们能长翅膀飞过去吗?”
“那,那现在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三万主力覆灭吗?”覃春华喃喃地道.
“覃春华,我有一封信,你替我送到西陵城中去给子兰吧!”赵牧道:”我要见一见子兰.”
覃春华顿时大吃一惊.
“怎么,你不敢去?放心吧,就算子兰与我们翻脸,他也绝不会杀你的.”
“末将不是怕死,末将只是想着,这样会有作用吗,局势已经到了眼前这一步,双方已是难以和解了.”
“不是没有和解的机会的.子兰,终究还是我们大赵的人.”赵牧叹了一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