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城综合大学的校舍,距离蓟城约有五十余里.是由原燕国王族的一处王家别宫改造而成.这是一处园林式的建筑,占地数千亩,内里有山有水,一直便是燕国王族在酷夏之时避暑的地方,荀修受命筹建蓟城综合大学的时候,原本是想重新修建校舍,但王武嫡两手一摊,告诉这位老大人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气得荀修白胡子一翘便跑进宫向高远告状,当时大汉的财政状况极其紧张,高远心中也很清楚,大笔一挥,便将这处别宫划给了礼部,以作为蓟城综合大学的校舍.
对于高远这种作为,荀修大为赞赏,还为此作了一篇文章来赞扬汉王此举,以荀修在学术界的名声,这文章自然是极快的速度在国内流传开来,不但是学子交口称赞,便连一般百姓,亦都是竖起了大拇指,
这位大王果然是与众不同.
而对于高远来说,这的确算不了什么,现在他居住的蓟城王宫,便有房上百间,而住在内里的,除了他与家人,在加上卫士和一应仆从,占了不到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都空着,基本成了老鼠的乐园,高远还真琢磨着这些空闲的地方,能不能辟出来作些其它用处,只是后来因为议事堂的强烈反对而作罢,因为如此一来,王宫的保安,不免要受到更多的压力.
房子再多,到了晚上,自己也只能住一间屋,睡一张床而已.对于这些,高远的确没有什么讲究.
走出蓟城综合大学的校门,内里的习习凉风马上便被火热的阳光所取代,而高远还要赶往下一个地方参加一个盛典.
由工部郭荃主持的自积石城到蓟城的贯穿大半个大汉国家的驰道正式全线贯通,今天,第一辆客运马车将踏上这条驰道奔往积石城,而高远将亲自去剪彩.
这条驰道的贯通,让积石城到蓟城原本所需要的两月路程足足缩短了一半,而积石城与蓟城,现在是大汉王国最重要的两座城市,在积石城,不仅汇聚了整个大汉王国的军事工业,更是大汉王商业繁茂的源头.而蓟城,现在已经变成了大汉王国的政治中心,联结两地,是高远登上王位之后督办的头等大事.
积石城到辽西,再到琅琊,这条道路原本便是贯通的,郭荃主持修建的主要是自琅琊到天河这一段的道路,由工部出钱,地方出人,整整一年的时间,这条大道终于大功告成,从此以后,从积石城转运而来的各类商品以及来自河套的粮食,将再也不会因为天气的恶劣而耽搁行程了,便是在军事之上,也有着莫大的作用,沿着这条驰道调兵,以骑兵为例,从积石城到蓟城,全力行军,半月时间便可抵达.
蓟城北门,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一辆披红的马车便停在车门处,便连拉车的马儿头上,也被系上了一朵大红绸花.
看到自远处疾驰而来的高远一行人,郭荃激动地迎了上去.
“见过王上!”郭荃深深地弯下腰去.
“郭尚书,又有几个月没有见了,你竟是越来越瘦了!”双手扶起郭荃,高远仔细端详了一下对方,感慨地道:”你年纪不小了,要学会爱惜自己,不要事必躬亲,这么多年了,你带出来的人,都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
郭荃,大汉王国工部尚书,在十年之前,他还是草原匈奴公孙族的一介奴隶,在公孙族归顺当时的扶风军之后,郭荃因为在建筑方面的经验而得到提拔,主持修建了积石城,由此一发不可收拾,大汉王国的大雁城,河套城等几大郡城,都是在他的主持之下修建完成,而纵横交错于原征东军控制区域内的道路以及水利系统,更是由他一手打造,可以说,大汉王国如今的交通和水利,都是在此人手中修建而成.
“郭荃原本一介奴仆,得王上大力提拔,身居高位,怎敢不用心做事.”郭荃躬身道:”荃也知道下头的人都能独挡一面了,但不亲自去看上一眼,总是有些不放心.”
高远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是我的工部尚书,可不是那些工头,你更应做的是在你的工部衙门里审验图纸,做好规划.”
“荃有自知之明,如果说具体的施工,荃还有些经验可供王上参考,而说到全盘的规划,实非荃之所长也,现在工部的那些专业人才,足够做好这一点,还请王上恩准,能让郭荃仍然在各地跑一跑,看一看,如果真有一天郭荃跑不动了,那便是郭荃退休回家养老的日子了.”
“养老,那可不行?你还只有五十多吧?这条南北之路贯通了,接下来,我还要修建一条纵贯东西的通衢大道,没有你可是不行的.”
“纵贯东西的大道?”郭荃惊问道.
“对,修一条起于辽东三郡横跨整个大汉王国直抵渔阳的大道,这条大道修通了,那我汉国便有了两条干线驰道了.”高远笑道:”怎么样,听到这个消息,你一定不想着退休了吧?”
“当然不,郭荃一听到这个,便浑身都是劲了!”郭荃兴奋地道:”只是王上,这条大道的修建,施工难度,以及所耗费的金钱,恐怕都要数倍于这条南北干线了,毕竟辽东三郡的基础条件太差了.”
“不要紧,这条跑目前还只是我在脑子中勾画出来的而已,具体的规划,还要等你工部的人具体戡测,作出预算之后才能提上议事日程,恐怕怎么也得两三年功夫吧,我的郭尚书,接下来你便不要到处跑了,那些各郡的水利工程,尽管交给下头人去办,要充分相信他们的能力,这些工程都有现在的经验可以借鉴,还能出什么错?你这两三年,便将主要精力,给我放在这条东西新干线的戡测和规划之上.”
“谨遵王命!”郭荃连连点头,”如果在我的有生之年,能看到这条东西新干线的贯通,那便是死也瞑目了.”
“大喜的日子,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高远笑道:”前几天你的夫人进宫去见菁儿,还向菁儿抱怨说一年看不着你几天呢?她比你小了好几轮,你可不要冷落了人家.”
“这个臭娘们,竟然在夫人面前说这个!”郭荃顿时怒了,一怒,脾气便上来了.
看着横眉怒目的郭荃,高远哭笑不得,”我的郭尚书,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谁不知道你对你这个小媳妇一向是疼爱有加,我可听说在家里,她让你向东你不敢往西,让你坐下,你不敢站起.”
郭荃脸显尴尬之色,”那还不是看她给我生了一个儿子,续了我郭家香火的缘故,些许家中小事,便由得她去,但在公事之上,她要敢滋牙,我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高远看着郭荃,开心不已,郭荃进入到扶风军中之是,便已年过四十,当时一介奴隶的他,又去哪里说媳妇,后来官儿越当越大,却也越来越忙,他又感恩戴德,拼命做事,竟是完全没有想到解决个人问题,后来还是高远看不下去了,委托吴凯做媒,说了现在这个媳妇,郭荃虽然年纪大了,但官高权重,又深受高远信任,这说来的媳妇却是辽西一家富豪的女儿,嫁给郭荃之时,还不到二十岁,当时说这门亲时,可是让郭荃吓了一跳,心中颇为疑虑,还是吴凯好说歹说,才让他放心娶了这个媳妇,第二年便给郭荃添了一个儿子,本来老夫少妻,郭荃便有些心虚不已,有了儿子,女人胆气便更粗壮了,高远从监察院那里得来的消息,这位工部尚书家里的葡萄架子可是经常要倒的.
城墙之上,号角之声悠扬的响起,紧跟着号角响起的,是欢庆的锣鼓之声,郭荃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王上,吉时马上要到了,还请王上移步前往剪彩.”
“好,这事儿我爱干!”高远笑吟吟的随着郭荃向那辆马车之前走去.
马车的旁边,站了十数个挎着包裹的乘客,他们是这第一辆通车的乘客,都是往来于两地的小本商人,本来只是买了这辆通往积石城的马车的车票,却万万没有想到中了大彩,这辆车竟然是两地驰道贯通之后的首辆客运马车,他们自然不知道,能出现在这里,他们每个人的资料都受到了监察院的严密审察,确认无虞之后,才让他们出现在高远的面前.
“参见都督!”十几个乘客看到高远过来,一下子全都跪倒在地上,一听他们的称呼,高远便知道这都是积石城的老人,也只有那些老人,才会在现在,仍然称呼他为都督.
“都起来都起来,今天你们是客人!”高远哈哈笑着,”你们都是积石城的老人了吧?”
几个胆子稍大的商人纷纷应是,七嘴八舌地向高远禀告他们经营的生意儿,这一次来蓟城是来干什么的,高远倒也不烦,微笑着与几人应答,直到郭荃在一边摧促他才笑着道:”诸位请上车吧,车子可马上就要走了.”
在车的前方,两名侍卫手牵着一段红绸拦在马车的前方,赶车的马夫是一个退役的伤残骑兵,没了一条腿,看到高远过来,早已从马车上蹦了下来,向高远行了一个军礼.
“征东军赤马营左翼第三哨哨长王二虎见过都督!”
“老兵了!”高远拍着他的肩,”怎么样,日子还过得去么?”
“过得去,好过得很!”王二虎激动的满脸泛红,”小人虽然没了一条腿,但退役之时,部队给了丰厚的抚恤金,现在我用这些抚恤金入了四海商贸的股,每年的红利便足以支持全家的生活,小人骑术好,虽然没了腿,骑不得马了,但赶车却是又快又好,车行便雇了小人来赶车,每月饷银二两,虽然辛苦一些,但这收入却着实不错.”
“好,你们过得好,我才安心!”高远高兴地点着头,”今天你赶这第一辆马车,可得发挥你的特长,又快又好地将这些客人安全送到目的地!”
“是!”王二虎干净利落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