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王蛇的毒素乃是混合毒素,一部分是血液毒素,一部分是神经毒素,此二毒经过妖化,便有针对修道之人的神魂和肉身的双重功效。
之前常玉未曾告诉许甲名讳之时,曾被以“毒蟒”称之。
只是他修身养性,服玉食艮岳之炁,纵然哪日要吃些东西,也不过就是张口一吸,便将许多蝙蝠吸入嘴巴里面,甚少出去捕猎,残杀生灵。
否则就他这体型,这消化能力,便是一天吃三头牛,九头猪也是吃得完的。
故而他自得道以来,还没有怎么用过毒液毒牙来对付人,只当初百年大劫之时,遇到了专吃毒龙,修行迦楼罗之道的鹏鸟,二者相斗,最终他近乎被叨成烂肉,只苦苦缠绕那鹏鸟,等毒液发作,这才挨过劫数,将鹏鸟吞下,找了一个阴凉之地蜕皮,也就是那时,结识了山居观祖师。
二者相互为师,才有了后面的艮岳服气法,是地仙之法。
回忆起当年,常玉唏嘘起来:“如果你真的能助我蜕变,从蟒变蛟龙,获得五百年道行,那你就是我生命中第二重要的人。”
许甲:我不是许仙,不要来给我弄深情告白这一套,我们虽然结缘,但不是那种别人小看的“羁绊”,橘瓣也不是。
“你放心,天时地利人和,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有我相助,必让你成就地仙境界,成功化蛟龙。”
“那就好!”
常玉斟酌一会:“那我也会罩着你的。”
许甲从祖师坟这边出来,已经大概知悉接下来该怎么做,不再多给山居观的道士们其他太多压力,让他们安心帮忙布坛。
却是直接又转到了玉山县中,翠春楼处。
“胡阿贵出来见我!”
胡阿贵正在接待陈县尉:“大人好一阵没来我们这儿了。”
武道之人的精气,阳气更浓厚,虽然膻味也重,可是滋补,因此狐妖们十分重视。
“他娘的长生教!”陈县尉捏捏了捏大蜜桃,混圆饱满,叫胡阿贵娇喘一声,又骂道:“他狗娘养的兵曹,老母猪生的通判!”
越说越起劲。
直到一声咳嗽将他惊醒:“诶?县令,你怎么也在翠春楼啊?”
“在这个地方,称什么职务?我只是来游玩游玩的,不要有什么负担!”县令道:“你这次前往信州,想来是受挫了?”
“是的,我去表功,到了兵曹,兵曹知事将我拦下,问我有表示没有,我哪里有什么好东西,就一把祖传的大弓,总不能当了换钱吧,他就让我等等,要表功的人太多了,要按资历来排,一个个安排。”
“我跟他理论,他说哪个都是一样,我于是去找通判,通判那边有个参军,问我抓了几个人,死了几个,有多少人造反,我刚刚说还没造反就被我抓了,他就给我赶出去了,这点事不重要。”
县令听了乐呵:“你当官几年?”
“也有三四年吧。”
“那伱怎么还不懂人情世故?没有这个开道,就你一个人得好处?又或者就你一个是英雄,是好汉?”
县令哈哈道:“我堂堂二甲进士,做了十五年县令了,先是做了广西的容县县令,那是个穷苦之地,后是做了云南宾川县令,你不给好处,只会越调越偏,所以我在宾川集了三千两白银,这才到了玉山做县令,你能做玉山县尉,说不得家里还托了关系,花了钱,你要往上爬,不看功劳大小,功劳若不能直达天听,那就是没有,只有这个才能让人上下走动的。”
县令拿手作了数钱状,笑呵呵的跟着陈县尉道:“你现在骂他们,他们知道了也不发作,只等你任期一到,给你写封信,说你颇有能力,喜欢啃硬骨头,发配到偏远不毛之地,那才是杀人不见血不见刀呢。”
陈县尉本就是一腔热血被扑了冷水,现在这么一听,直接傻眼。
“那不完蛋了么?”
“恰恰相反,因为举荐提拔有连坐同罚制度,只会捞钱不干实事的,他们不会举荐,反而是那些又会捞钱,又能干出成绩的,才能爬到上面来,因为都是一类人。”
“就算不会干事,起码也要会掩饰,否则这钱谁拿了都不心安,因为要掉脑袋的,这些人比谁都怕死,比谁都怕掉脑袋。”
知县拍拍陈县尉的肩膀:“你还是要跟武将混,他们没有什么门道。”
这时,外面传来许甲的声音,陈县尉忽的“顿开金锁”,脱去繁枷,开口道:“这鸟什官,我不做了!”
却是一阵愣的,往着许甲这里来,许甲上次同他一并处理玉山邪氛之事,便是他翻坛捣洞,砸了香炉,踢了神像,同时开了法目,看见了蜈蚣龙的法界容貌。
他念人间之事如此复杂,不若斩妖除魔,行侠仗义来的快活,还做什么受气的鸟官!
许甲见他气汹汹的走出来,后面胡阿贵挥手:“大人,你不玩也要给钱哦!”也是一愣,这个大老粗要干什么?
却见这陈县尉直接对着自己下跪:“师父,请你教我斩妖除魔的法术!”
“诶?你这是?”许甲都来不及躲开,被结实磕头一个。
正所谓只有民给官磕头,人给神磕头,还没见过官给人磕,神反过来拜人。
这么一道武官气数直接冲了上来,好在许甲是“仙人格局”,仙大于官的,倒也受得,若是寻常道人,被这么官煞一冲,只怕法术都要失去了威力。
“快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这鸟官做不下去了,我要出家,我要修道!我要斩妖除魔!”
许甲看他虎背熊腰,身材壮硕,个子高大,就像是一头人形大熊,阳气充盈,胡子髭张,活像是是张飞转世,李逵显身,又想象他修行了道法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潦草版的“燕赤霞”。
“你真不做官了?”
“真不做了,做的憋屈,没有意思,我习武的时候,师父教我武道,有个词叫宁折不弯,现在我的腰弯不下去。”
“那你跪我?” “拜师学艺不一样。”
性格倒是有几分憨直率真,很是难得。
许甲掐算了一二缘法,觉得这个徒弟可以收得,但不能做真传,便道:“你可以做我的外传弟子,我外传弟子,都是妖精之流,人类还是第一个,只是他们都是外传不记名,你是外传记名弟子,便算是外门大师兄。”
“做不得真传么?”
“看你表现,表现好说不定可以外传转真传。”
陈县尉点点头:“我明白的,就是我现在还要经受考验,这很正常,只要能教我真本事,不是糊弄我,我愿意做外传。”
许甲点点头:“好,那便给你取个别名吧,你自公门而出,有追逐正大之志,便叫你公明如何?”
“陈公明?好好好!我便要这个名字了!果然还是你们有文化,难怪他们生了小孩都要找仙仙算一算,取个好名字!”
陈公明站了起来,问道:“师父,你来翠春楼找胡楼主作什么?双修么?她经常和弟子双修,我们是不是用过一条道啊?不对,也许是两条。”
许甲淡淡道:“你没机会成为真传弟子了,况且上次我跟你说过,她是公狐狸修成的吧!”
“没有的事,我摸了好几回了,没有那根玩意。”
“那是因为他修持了藏阴相,缩回肚子里了。”
胡阿贵却神色暧昧看着许甲:“恭喜真人,喜得佳徒,真人这么快回来,莫不是想好了,要与我合籍双修,颠倒阴阳,弄一个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快活?”
许甲道:“我要你助我修行!”
胡阿贵大喜:“真人想明白了?我可是很愿意助真人修行的,到时候我们一起爽上天!”
许甲拿出七宝寒林袈裟:“这是一件佛宝,你修持佛法,未必得了佛谛,我拿这件东西抵押,一来是想你助我修行,二来是你将汪敏通放了,我要他有用。”
胡阿贵见到袈裟,眼睛放出光来:“这就是此前地藏庵的七宝寒林袈裟?镇寺之宝?”
“此物传说是取尸陀林一百零八具无名尸骨的背皮缝制而成,后又取一百零八位来供奉长生禄位的婴儿襁褓布片缝制,取死生轮回之意,又加持七宝,常诵地藏经文,有护持人往生极乐,不堕轮回之功,更有诸天善神,八部天龙加持。”
许甲听她这么说,才觉得有些恶心了,竟然是用无主尸体的背皮缝制作底。
不过也侧面说明这个狐狸是懂货的。
胡阿贵暗暗道:我虽然也误打误撞,以肉身布施欢喜极乐,不为自己而修行,只为众生欢喜而修,如此证就的中阴成就,但未必能度过五百年大劫,如果有这件袈裟作渡劫之宝,加持中阴,度过五百年的地仙大劫就不难了。
于是道:“这宝物是真人的么?真人说话能不能作数?再次来赎回这件宝物,我要是不还,那又如何?”
许甲笑笑:“不还就不还,佛门最讲究因果报应,你若不还,将来必有这件袈裟的正缘主人来降服你,说不得就是你的情劫呢!狐妖跟和尚的虐恋,倒是一段佳话!”
许甲说完,这狐狸精就面色变幻不定,因为许甲说的太容易变成真的了,况且她也修持佛法,且数百年前,还真和一位和尚结缘了,这缘法之事,宿命缠身,不了难了,除非自了。
如今许甲又说了一遍,便隐隐约约一语成谶,就像是之前他开玩笑说要许甲与他双修度过狐狸七劫之中的情劫,以此蜕变凡狐之身,成就“狐仙”,当然,他是修佛的,应该是“狐菩萨”,反正意思差不多。
但真要度情劫,那是狐狸最害怕的劫难,就没有真正意义上完好度过的狐狸,比如妲己,情劫和王朝气运勾搭上,又比如女娇爱上大禹结果变成了望夫石。
若问有没有度过情劫的,有,但是他胡阿贵不知道是谁,他也是青田镇乱葬岗外老歪脖子树狐狸洞教出来的,虽然靠着“淫”之一字,闯荡出来了,可见识并没有更加高深。
“管他呢!”
胡阿贵很快将它抛开,自己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当初捡到一本春宫图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到能变成翠春楼的楼主,卖身做局,也只是为了去县里过上姨太太的美好生活,而不是在乡下做一个穷酸野狐。
“好,我答应你。”胡阿贵道:“等你拿三千两白银来赎回这件袈裟,那七十多岁老头也还给你,不过你说要我助你修行,是什么意思?”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许甲也没有见过中阴身成就的和尚几个,但这个狐狸精竟然证就了,那就可以在她身上实验自己的几个猜想,如果有用,便可用在那长生教法王的身上。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胡阿贵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但还是点点头:“行吧,那要多久?”
“短则十日,长则一月,一月之后,便是端阳节气,飞龙在天,再怎么样也是挡不住的。”
“行吧,那就按照十天算,后面每多一天,可是要给我折算银子的。”
许甲笑笑:“我不缺钱,你可知金蟾债当?”
“啊?那个骗子行当?”
“什么骗子行当,那叫高效投资!”许甲道:“便是我麾下金蟾开设的,待会第一件事,我便是要带你找他。”
“金蟾?”狐狸眼睛眯起来“代表财运的金蟾?那我可得好好咨询一下,我这翠春楼怎么经营才能更赚钱。”
许甲诧异:“你赚钱是为了啥?你不是靠欢喜采补修炼么?”
“错,是靠开青楼赚的钱买名贵宝石,还有灵药修炼,我修行欢喜法门,早就不采浊精了,只体验灵欲交融之欢喜极乐,以在其中寻求佛法真谛,真修行,我是吞服草药熬煮宝石,摄取淫淫粉红之炁,修炼外道本尊,粉红骷髅。”
许甲从他说的几句,闻到了拼夕夕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