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和肖晏铮等在旁边又开始微信聊天。
陈靖:我把房间收拾好了,你随时可以搬过来。
肖晏铮看完信息抬头看了陈靖一眼,嘴角噙着笑,眼神意味深长。
只可惜陈靖这只鸵鸟没有抬头看他,说了这样的话她可不好意思抬头看他,这话也就在微信里打字可以,若是真要让她开口说,她肯定说不出来的!
这就好像说“I LOVE YOU”很容易,但要说出“我爱你”很难,就好像这两句不是一个意思似的。
ZHENG:哦?
陈靖:我住的离电台近,上班方便,你不上班,无所谓远近。
ZHENG:哦。
陈靖心忖:这到底是搬还是不搬啊?不管了,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搬不搬就是他的事了,反正说完这句话,她觉得自己好像松了口气一般。
下午,陈靖去水房找到护工阿姨,询问她晚上在这边怎么睡的,不会坐着趴床上吧。
护工说她有个折叠的行军床在这,她刚接了个活儿是白班,晚上不在这住,可以借给她用,陈靖非常感激,要给护工算租金,护工死活不要,陈靖只好回去拿了几个橘子香蕉给护工表示感谢。
下午,陈靖回家拿了一床被子。
还好医院供暖很好,这个被子够大,可以铺一半盖一半,只能这样凑合了。
晚上,肖晏铮留下来陪床,陈靖跟他说谢谢,他还是回的那句:以后对我好点儿。
翌日一早,陈靖就买了早餐赶去医院,她怕肖晏铮应付不来,倒不是她心疼肖晏铮,而是她父亲的力气真的很大,她担心他一个陌生人,引起父亲更大的反感。
进到病房,病房里一切如常,父亲安静的坐着,仍在抖落他的被角,因为左手被绑着,只能用一只手抖落。
肖晏铮坐在一旁,胡茬有些冒出来,在嘴巴周围青黑一圈。
陈靖将饭盒放在桌板上,懊恼道:“我忘了给你带刷牙洗脸的东西了。”
肖晏铮不以为然,“没事儿,男人嘛,用水洗洗就行,你包里有口香糖吧?我漱漱口一会儿嚼颗口香糖就行。”
陈靖点点头,她包里的确常备口香糖,因为有时候临时要见客户,万一之前吃了葱蒜什么的,所以必备。
陈靖招呼父亲吃饭,父亲今天的状态好像更差了,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给勺子还不等舀粥就往嘴里塞,陈靖无奈取下勺子,塞给他个包子,这个往嘴里塞吧,没关系。
肖晏铮很快洗漱回来,脸上还挂着水珠,没有毛巾。
陈靖赶紧拿出纸巾递给他,心道,自己还真是不将人家放在心上啊,什么都不预备。
这要是换成赵诚宇,连剃须刀、须后水都能给备齐喽!当然,那个人渣估计做不出这种暖心的事!
MD!自己是真瞎!
陈民生吃完包子就开始在桌板底下找被角,肖晏铮避开父亲小声对陈靖说:“爸爸好像更严重了,今早和护士打起来了,连隔壁床家属过来拉架一并打,招招凶狠!”
陈靖和肖晏铮吃完早餐收拾妥当,陈靖坐在床边和父亲说话。
喊了好几声,父亲都不搭理她,气的她也提高了音量,父亲撇了她一眼,就继续抖落被角。
病房门被推开,是父亲的主治医生进来。
陈靖朝他点头问好,医生也礼貌的点头,微笑着喊床上的陈民生。
父亲没有任何表示。
医生小声让陈靖喊他,“你让他躺下,看他听不听你的。”
陈靖试了几次,陈民生只是在她再一次愤怒的提高音量时才撇她一眼,还带着狠厉的剜了她一眼。
医生拍拍陈靖的肩膀,“你跟我来一下。”
医生办公室里。
“你父亲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我们医院了,他现在已经是狂躁症的表现,按照规定,这种情况我们无法再收治了,你今天就办出院吧。”医生语气诚恳又无奈。
陈靖急了,“可是这种情况如果不治了怎么办?他以后就一直这样了?这……”
她不敢想象,若以后父亲一直这样,父亲以后的生活会怎样?要如何安置?她要怎么办?天天形影不离的看着父亲么?
医生叹了口气,“如今我们这里的治疗已经不见任何效果了,你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每天的花费也不小,你父亲现在是精神方面的问题,你可以带他去八院做个精神鉴定,我听说他是在工作时候出的事,做了鉴定,将来你们申请工伤打官司也用得上。”
八院是D城的精神病医院,一般D城人都知道,相互损人的时候都爱说:你八院出来的吧!
“不治不行啊!哪能就这样不治了!我爸岁数不大,身体好着呢,他以后若一直这样他自己也难受啊,不能不治啊!医生,求求你再想想办法!”陈靖都快哭了,此时的她手足无措,有些六神无主了。
医生咬了咬唇,又是一声长叹,顿了一会儿才道:“我们医院肯定是没法再继续住下去了,你领回家吧,看看八院那边会不会收这样的病人,可以继续每天做一次高压氧仓试试,我们这里价格不便宜,你可以去清阳医院去做,那里是大型的高压仓,价格低很多。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我们医院也是有规定的,你父亲现在渐渐有暴力倾向,万一你们家属没看住,出了事,谁都承担不起。”
陈靖有些发愣,她实在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她被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给吓懵了,呆呆的看着医生,眼神里全是无助和乞求。
医生接着解释道:“这不是我们医院单独的规定,之前某医院发生过一个案例: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病人趁着家属不注意,半夜拿水果刀将病房里的其他病友挨个的在脑袋上插刀,一边插一边用手拍,说:这个熟……这个不熟……他以为他在挑西瓜!后来各医院就接到规定,这种精神不太正常、有暴力倾向的病人,只有精神病院特定的病房才能收治,我非常同情你的情况,但我也实在无能为力啊!”
是真的没办法了,陈靖终于理解了。
办完出院手续,陈靖决定带父亲去八院看看,一方面医生提醒的对,她要去给父亲做个精神鉴定,再看看八院收不收这样的住院病人,不然如果要她带父亲回家,她要怎么办?雇个保姆?先不说有没有人愿意接这个活儿,就算有,价钱不能便宜吧?她是否负担的起?
这次住院已经花了两万多,她的积蓄所剩无几!
一路上陈靖都没有说话,肖晏铮开车,她和父亲坐在后座,父亲安静的抖落着他的羽绒服衣角。
肖晏铮时不时的透过后视镜瞄两眼在后座发呆的陈靖,女人微皱着眉头,视线没有聚焦,脸色苍白,满脸愁容。
肖晏铮是心疼她的,只是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办法能解决当下的难题,他也是头一次遇到,他百度过好多资料,很多这样的病例最后就是没办法,自己将患者带回家,到后来患者会发展成为生活不能自理,完全没有智商的那种。
来到八院,肖晏铮跑前跑后的咨询、开票、交钱,陈靖带父亲进医生办公室做智商测验。
父亲对于医生的问话根本不配合,问什么都不回答,也没有反应,换成陈靖问他问题,也不回答,后来烦了还大叫,抬手就要打人。
医生对陈靖摇头,“这根本就没有智商,无法测试。”
最后给出了“无智商”的鉴定结论。
“尿尿!尿尿!”父亲喃喃。
陈靖赶紧拉起父亲就往外走,还未到门口,父亲不走了,陈靖拖着他的手臂往门外拽,父亲一动不动。
陈靖赶紧喊在门外等着的肖晏铮来帮忙。
父亲一直低头看地上,陈靖和肖晏铮也跟着低头看,就见父亲的□□和裤腿湿了一片。
陈靖深深吸了口气,重重的呼出。
医生跟在旁边见此情景开口道:“不好意思,这种情况我们医院收不了,我们的住院病人至少要是生活能够自理的,你这……”
陈靖了然的点头,她想她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带父亲回家。
先去买了成人尿不湿。
回到家里,脱掉羽绒服,开始给父亲换裤子。
“我来吧。”
肖晏铮摁住陈靖要给父亲脱秋裤的手,目光深邃,幽幽的望着陈靖。
陈靖避开他的视线,默默收回手,转身出去关上卧室门倚在门上,眼睛酸胀,她微微抬头望向天花板,内心五味陈杂。
前男友的背叛与伤害现在于陈靖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了,陈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思考那些,因为父亲的事此时占据了她所有的心!
父亲的病该如何医治?父亲该如何安置?父亲的看护该如何处置?父亲现在一刻也离不开人的看护,她又不能不上班,一家的开销还要靠她呢。
拿出手机开始搜索保姆信息,打了几个电话,得到的回复是住家保姆都是女的,这活儿没人愿意做,不是价钱的问题。
陈静有些崩溃,前所未有的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