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小心一点。别看我们家的家具很老旧,可都是上年头的老物件。爸妈都看得很重。虽然有些破损,可是你要是修补得不好看,他们不一定乐意。”吴绪成以为常兴准备将那些破损的桌椅置换掉。
“知道。这家具很古老,上面的雕花很精致,手艺很精湛。所以我想学着点。”常兴说道。
常兴买回来的那些木料并不是用来修补这些家具的。而是看到吴家的家具有些缺损。比如餐桌的六张椅子,现在只剩下了五张,还有一张是损坏了一条腿不能坐的。
茶几那边只剩下了一条长椅,单椅不见了。婉怡房间里的柜子柜门损坏了一扇。
吴绪成房间里则放着一个格格不入的木柜,做工简陋粗糙,看起来一点都不搭。
常兴买木料回来,就是为了将这些东西全部替换掉。
看到常兴在院子里搭木马、木匠长板凳,沈竹茹便问道:“常兴,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屋子里的凳子缺了几条,我做几条补上,来了客人什么的,也有凳子坐。”常兴说道。
“你难得来东海一回,让绪成带你四处转转。家里平时没什么客人来。实在不行去木器行买两条凳子得了。”沈竹茹生怕新女婿累坏了,头一回来家里,怎么好意思让他干这干那的?
“妈,你别管他。他学过木匠手艺,难得有机会做家具,看到咱们家的家具样式好看,想学一手呢。”吴婉怡最懂得常兴的想法。
“这孩子,要是绪成有常兴半点稳重,我跟你爸也没有这么头痛了。”沈竹茹说道。
“常兴从小就一个人生活,你舍得让你宝贝儿子受苦啊?”吴婉怡笑道。
“怎么说话的?你小时候,爸妈没宠你?听话的就是听话的,不听话的就是不听话的。”沈竹茹说道。
“妈,你好歹等我出去了,你再在背后说我坏话,我还坐在这里呢。你们眼里就只有宝贝女儿和女婿,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心。算了,我不在你们面前碍眼了,我出去玩去了。”吴绪成躺在一块木板上,大家愣是没看到。这顿气可真是够吴绪成受的。
常兴笑道:“绪成,别走啊。过来搭把手。”
“姐夫,你一来就可劲的表现,你知道你这样做给我多少压力啊?”吴绪成怨气很重。
“你有啥压力?反正你闲着没事干,跟我学木匠得了。自家人什么讲究都免了。”常兴笑道。
“我将来是要去当工人的,我才不跟你学木匠。”吴绪成说道。
“那怎么没见你去当工人,而是成天在外面晃荡呢?”常兴问道。
“我家成分不好。他们不给我安排工作。”吴绪成无奈地说道。
“你知道家里成分不好,还等着给你安排工作,你傻啊?我这里学木匠手艺,不问出身。你学不学,说句话。我跟你讲,当木匠不丢人。游手好闲才丢人。木匠做到极致,便已经是艺术了。你文化比我多,这一点你该懂吧?”常兴问道。
吴绪成一愣:“姐夫,这些你听谁说的?别不是爸让你说给我听的吧?”
“臭小子,你爸说不出这么高深的话。你爸说话要是这么有水平,哪里还会在单位里把上上下下都得罪了?”沈竹茹忍不住说道。
“这话我信。姐夫,你过了年就回去了,我跟你学这么短的时间,能学会木匠手艺?”吴绪成担心地问道。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这么短的时间,基本功都掌握不了,但是没问题,你可以慢慢练,先学着做一些简单的东西,等基本功提上去了,后面就看你自己的了。我会给你准备好一些东西,让你一步一步地把技术提高。”常兴说道。
“那成,这一阵我就跟你学木匠手艺。”吴绪成说道。
常兴学木匠手艺本来就学得很快,比别人更了解各种技巧的窍门,吴绪成文化程度高,学东西快,一些简单的东西,他很快就学会了。只是基本功涨起来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常兴一边教吴绪成练基本功,一边修复吴家的家具。前几天就把吴家的大木椅子给修复好了,又做了一张单独的躺椅,风格与吴家的老家具完全能够配上,只是没上漆,木料的原色看起来与那些古香古色的家具有些泾渭分明。
常兴将家具做出来,让吴绪成很是吃惊:“姐夫,你做的这椅子,要是上好漆,跟我们家的那张破椅子还真是挺搭的。”
“那还用说?这椅子本来就是照着那张椅子做的,用的木料也是一模一样,只是就算上了漆,包浆之类的肯定跟那张旧椅子有些不相称。
“已经挺好了。我觉得。不过那把旧椅子上面有很多刻花,这个难办了。”吴绪成将旧椅子与新椅子仔细一比较,指着上面的花纹说道。
“其实这椅子上的花纹看似很复杂,其实比起真正的艺术品还是要显得简陋得多。不是每个木匠都能够当画家、雕刻家。这是非常明显的木匠雕刻难不倒我。”常兴看了一眼,并不是很担心。
吴绪成仔细看了一眼那张椅子,上面的花纹很细腻,看起来极其精美,可不像常兴说的那么简单。
“姐夫。你可看仔细了,这花纹可不简单。你别刻坏了。”吴绪成连忙提醒道。
常兴笑了笑,随手拿起刻刀在椅子上刻画起来,常兴刻的花纹可不简单,没有很好的眼力,根本看不全木雕上的所有细节,而这正是常兴的长处,常兴可以轻易地将木刻上的所有细节全部找到。
常兴不光是刻得很流畅,速度还极快,没一会功夫,便已经将木椅上的雕花刻了大半。
“姐夫,你这上面的雕花跟旧椅子上的不一样。你刻错了。”吴绪成很快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那你看看别的家具,花是不是完全一样的?木雕花只要风格一致就行了,没有必要完全一模一样。”常兴说道。
几天功夫,常兴便已经将吴家需要修复的东西修复得差不多了,还做了很多件家具出来。又去买了一些原料,按照鲁班书里面的方法配了漆料,然后将家具全部重新上了漆,一下子让吴家所有的家具全部焕发了生命。虽然重新上了漆,吴家的家具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古色古香。
即便是非常挑剔的吴笃明都非常满意。
“常兴,你这手艺还真是不错。现在家里焕然一新。回来感觉都不一样了。”吴笃明说道。
吴绪成在家里好好待了几天,来了几个年纪差不多的青年人,吴绪成就有些待不住了。
“姐夫,天天待在家里闷得慌,我跟他们出去透透气。要不,你横竖也没啥事,跟我们一起去好了。”吴绪成说道。
“你们会玩的,我不会,我跟你们玩不到一块去。”常兴说道。
“你比我还小,装什么老成?走吧,横竖东海城你还没怎么去看过,跟我出去好好逛逛。你要是不去,妈肯定不让我出去。”吴绪成说道。
“行,那就跟你出去玩一回。不过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因为我没玩尽兴,可不要怪我。”常兴说道。
“你可别故意捣乱!”吴绪成说道。
“那肯定不会,你们准备去哪里?”常兴问道。
“去日化厂那边,我们研究所这一片的上一次跟日化厂的打架吃了亏,中了他们的埋伏。徐建华上次脑袋都被他们敲得开了瓢。”吴绪成说道。
“你们打架下手这么黑啊?那你还敢跟着过去胡闹?你不怕这一回把你的脑袋给开了瓢啊?”常兴问道。
“哪里可能这么倒霉。放心吧。我平时小心得很,一看情况不对,就撒腿便跑,他们想追上我,门都没有。”吴绪成得意地说道。
常兴笑了笑:“你不会是扔下同伙跑了吧?这么没义气?”
“怎么可能扔下同伴呢。我是拉着他们跑的。上一次要不是我,徐建华非被那群王八蛋弄死不可。那孙贼下手贼黑。这一回让我们逮着他们,非拆了他们的骨头不可。”吴绪成说道。
显然,这一回吴绪成与他的几个伙伴准备是非常充足的。
日化厂里吴家住的这一片没多远,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地方。
“前面没多远就是日化厂了,日化厂的那群孙贼经常在那边活动。姐夫,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别过去算了。”吴绪成生怕把常兴牵扯进去,万一常兴受点伤,回去他可没有好果子吃。家里人让他带常兴出来逛,可不是让他带着跟狐朋狗党厮混。
常兴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自己小心点吧,我没事。”
吴绪成刚想劝说常兴留在外面,后面想起常兴可是能够徒手打死黑熊的,这么几个青年人怎么可能伤得了常兴?
“那行,你跟在我身边,小心一点就是,风头一旦不对,我们就跑出来。”吴绪成说道。
这个时候,跑到前面打探回来的潘卫东跑了过来。
“卫东,日化的那群孙子在那边么?”吴绪成问道。
“早就来了。人跟咱们差不多,我们占不到什么便宜。”潘卫东侦查到的消息并不是很有利。
“我们什么时候怕过跟他们正面扛了?哪次不是他们人比我们多?”吴绪成说道。
“可每次吃亏的都是我们。我们要是现在就扑上去,保证他们会一大堆人把我们围殴。他们都住在这附近,随便喊一声,就来一大堆人。”潘卫东有些担心。
吴绪成还有些想冲上去,常兴直接在后脑勺上敲了一下:“你傻啊?每次送到别人地盘上来给别人揍!你不是被打傻了吧?你就不知道把他们引到你们自己地盘去呢?”
“谁让他看上了日化厂的大美女冯芝华呢?”徐建华头上还贴着纱布,显然上一次受的伤还没好,竟然又准备带伤上阵了。
“吴绪成喜欢日化厂的女孩子冯芝华?”常兴笑了起来。
“姐夫,回去别乱说啊。”吴绪成哀求道。
“这是好事啊。你怕个啥?”常兴问道。
“问题是我喜欢别人,别人都不知道。让我妈我姐知道,我多丢人?”吴绪成说道。
“你喜欢日化厂的人,怎么还去跟日化厂的人打架呢?你不怕别人讨厌你?”常兴问道。
“那几个混球天天堵冯芝华,我看不过就忍不住跟他们干上了。”吴绪成说道。
“他们都是日化厂的,怎么还会去堵冯芝华?”常兴有些不解。
“住在日化厂附近未必都是日化厂的。那几个是二流子。经常骚扰日化厂的女工人。冯芝华长得最漂亮,受到的骚扰最多。我们看不过去,跟他们干了很多架。”吴绪成说道。
常兴算是听明白了,点点头:“我挺佩服你的勇气,不过你每次都挨揍,人家不一定能够记得住你啊。都说英雄救美,哪个听说过狗熊救美?”
“姐夫,你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吴绪成说道。
“我有个办法你愿不愿意试试?”常兴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办法?”吴绪成问道。
“待会要是那几个人还堵冯芝华,你一个人冲过去。你敢不敢?”常兴问道。
“敢我是敢的,可是我是送上去当肉靶子啊。姐夫你真的忍心这么看着我这么可怜?”吴绪成问道。
“我要是冲过去,把冯芝华救下来,你说冯芝华会感激我还是感激你?”常兴问道。
吴绪成不用想也知道答案了。
“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一个人打赢他们几个。你敢不敢信我?”常兴神神秘秘地说道。
“只要你让我打赢他们几个我就信。”吴绪成脑袋发热,一冲动就信了。
“那好,你把这块大白兔奶糖吃了,你就能够打赢他们。”常兴将一颗大白兔奶糖塞在吴绪成手里,然后在吴绪成身上拍了几下,一道灵气钻入吴绪成身体之中。
吴绪成看着那颗大白兔奶糖彻底傻眼了:“姐夫,你没跟我开玩笑吧?这颗奶糖还是我给你的呢。”
“你不敢去就算了。我们趁早回去,眼不见为净。但是那么好的女孩子,迟早是别人家的啰。”常兴没心没肺地笑道。
“姐夫我要是被打伤了,你今天负责背我回去!”吴绪成被常兴一激,头脑一热,就忘记了害怕。
下班时间一到,日化厂工厂大门一打开,日化厂厂门口只见人头攒动。几个日化厂的女工人穿着厂服往常兴几个不远处的巷子走来。那几个二流子果然立即迎了上去。将自行车横在路上。
另外几个人则站在缝隙里,将巷子彻底堵住。
“你们要干什么?快让开!”冯芝华大声说道。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这路是公家的又不是你家的,你走得,别人走不得?”骑在自行车上的男子说道。
“矮脚虎!你找死呢?欺负几个女同志算什么?有本事跟你吴爷来干一架!”好戏才开演,吴绪成就嗷嗷叫着冲了过去。
“又来一个欠揍的。兄弟们,给我开了他的瓢!”骑在自行车上的男子叫矮脚虎,是这群二流子中的带头的。
矮脚虎手下叫铁头和黑子的两个主力打手立即向吴绪成扑了过去。
吴绪成也是豁出去准备挨一顿揍了,所以也没有退却,反而气势更盛,随地捡起一截砖头就冲了上去。
铁头与黑子手里都拿了棍棒,冲到吴绪成身边,就屁头盖面地往吴绪成身上砸。
吴绪成的几个伙伴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惨像不忍直视啊。
吴绪成本来也以为自己要头破血流了,谁知道那两个人今天好像没吃饭一般,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棍子砸到头上,竟然一点痛觉都没有。吴绪成仿佛被挠了痒一般。愣了一下,立即将手中的砖头在铁头与黑子头上各来了一下,黑子与铁头直接软软地躺倒在地上。
本来冯芝华与她的几个女伴都以为吴绪成今天要被开瓢了,谁知道吴绪成竟然逆转了局面,反而将矮脚虎的两个得力手下给逆推了。
矮脚虎也张大了嘴巴,这个混蛋不是天天挨揍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猛了?
就在矮脚虎疑惑中,吴绪成将铁头与黑子打翻之后,飞快地扑了上去,手中的砖头直接飞出,砸在还在发呆的矮脚虎头上。
“砰!”
一声巨响,矮脚虎的脑袋与石头直接来了一个硬碰硬,矮脚虎脑袋一歪,当场倒地,自行车也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矮脚虎头上砸出了一个洞,鲜血哗啦从洞里流出来。
吴绪成也呆了,他只是想吓唬矮脚虎一下,没想真的弄死他啊。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冯芝华冲着吴绪成大声喊道。
显然冯芝华担心矮脚虎死掉了,吴绪成会坐牢填命。冯芝华对这个挺身而出的英雄产生了好感。
“那你小心点,我先走了!”吴绪成说道。
吴绪成扭头便跑,甚至从常兴等人身边经过都没停下来。
“你跑什么啊?”常兴一把将吴绪成拉住。
“闯祸了,我用石头把那个矮脚虎的头砸烂了,也不知道死了没有。”吴绪成非常紧张,说话都不利落了。
“死什么死?就是晕了而已。等醒过来,去上个膏子就行了。”常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