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如白云苍狗。
一个月转瞬即逝,嬴高与苏太医绿荷的关系突飞猛进,有了极大的发展。
当然了,一个巨大的宫殿,苍凉荒芜,只有寥寥无几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要对方不是穷凶极恶之徒,都会相处融洽。
这便是报团取暖的道理。
只是,相比于绿荷,苏彻,嬴高就显得刻意很多。
在整个大秦,他没有心腹,而有些人,最好的开始,就是平淡之时,患难之时。
如今他重伤未愈,又是一个少年,别人对他防备不够,正是了解一个人品行才华的最好时间。
这便是嬴高的选择,绿荷便是他寻找的贴身之人,而苏彻,在这个世道之中,有一个才华横溢的大夫,是一个最佳的选择。
……
“公子,王上传来口谕:要求公子与臣即刻启程赶回咸阳——!”苏彻望着嬴高,眼底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慈爱。
嬴高一直都清楚,蘄年宫只是一个开局的地方,咸阳宫才是主战场。
为了迎接这一刻,他准备了一个月之久,此去,他将要做咸阳王城最耀眼最明亮的少年。
如此,方不负此生!
“父王有召,回——!”
……
车辚辚马潇潇,马车在大道上疾行,但感觉不到多少颠簸,显然,这名驭手是一个真正的驾车高手。
咸阳宫。
进入咸阳宫王城,绿荷被内侍带走,嬴高嘱咐一二,便与苏彻二人,向着秦王书房走去。
在嬴高的记忆中,这是将会是第二次见秦王,这个注定天下一国的王。
第一次便是蘄年宫的冠礼之上!
“三公子在侧殿等候,苏太医先行去见王上!”赵高神色如常,对着苏彻与嬴高低声细语,道。
“嗯。”
与苏彻交换了一个眼神,嬴高便被宫女带进了侧殿。侧殿的长案之上,有着他不认识的点心。
一路奔波而来,感觉腹中饥饿,嬴高跪坐下来,取来点心吃了起来。
这是大秦,不是大汉,嬴高不必担忧这是桂花糕,更不必担忧当他吞下点心,会恰到好处的传来一声:梁冀大将军到。
就着茶水,嬴高将一盘点心,大半盘吞下,肚子才感觉到了些许暖意。
……
“三公子,王上让你过去书房——!”赵高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异色,对于当初嬴高之举也是惊讶不已。
他清楚,此刻的嬴高是秦王脆弱的情感世界中,唯一的火光。
“好!”
微微颔首,嬴高一伸手:“有劳中车府令——!”
对于这个几乎一手颠覆了大秦的宦官,嬴高没有好感,但也不敢小觑。
“诺!”
……
走向书房的途中,嬴高努力回忆秦王政的模样,却发现极为的模糊。
“王上,三公子到了!”在书房门口站定,赵高躬身,道。
“嗯!”
这一刻,秦王政霍然抬起头,如鹰一般的双眼中射出一道光,深深的看了一眼嬴高,道:“小高子,你退下!”
“诺!”
……
当赵高离开,秦王政霸道犀利的目光才逐渐变得柔和,也就在这一刻,嬴高肃然一躬:“儿臣拜见父王,父王万年,大秦万年——!”
“哈哈……”
大笑一声,秦王政挥手示意:“进来坐,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走进书房,在王案下首的一侧坐下,嬴高沉默了一会儿,道:“禀父王,苏太医说儿臣有可能落下病根,在阴雨天气骨缝刺痛!”
闻言,秦王政目光幽深,顿了片刻,道:“当时在冠礼之上,刺客杀出,你冲出去没有想过后果么?”
“没有!”
“为什么?”
抬起头,看着秦王政,嬴高的眼神之中爆发出炙热的火光:“因为你是我的父亲,也许你未必记得我!”
“轰——!”
这一刻,秦王政被震撼了。
这句话就像是最犀利的刀子,一下子插中了秦王政的心脏。
“呼……”
好在秦王政非常人,心中澎湃,面上依旧平静似水:“苏太医告诉父王,你因祛毒而元气大伤,或许可以凭借打磨筋骨的秘法补全!”
“大秦将门世家之中,父王最中意的便是王氏与蒙氏,现在,你选择一个?”
嬴高是为了他受伤,不管是因为父子,还是恩情,秦王政都必须尽力弥补,要不然,这将会是他一生的亏欠。
“呼……”
这一刻,当秦王政话音落下,嬴高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眼中恰到好处的出现一丝惊喜,那是对生的渴望。
看到这一幕的秦王政,微微点了点头。
只是,对于嬴高而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选择是什么,这是大秦军方的半壁江山。
王翦,王贲,蒙恬,蒙毅……
任何一个人,若是知道他们将来的成就,都不会不心动。
嬴高清楚,最佳的选择便是蒙氏,因为他记得清楚,在秦末,蒙毅,蒙恬都曾出场,但王氏父子不见踪迹。
只有王离出场过,最后被俘!
但是,嬴高清楚,现在决定权不在他手中,而是在秦王政手中。
一念至此,嬴高一拱手,道:“对于此事,儿臣懵懂无知,请父王做主便是——!”
“嗯!”
微微颔首,如今的嬴高只有六岁半,比扶苏还小一岁,对于军中诸将不了解才正常。
“王翦将军用兵如神,更是将门世家,若是你能学的一二,也不枉父王一片苦心!”
一念之间,秦王政就决定了下来。毕竟王翦年纪大一点,为人师,年纪太小,看起来不可靠。
心中念头闪烁,秦王政叮嘱,道:“打磨筋骨,并非易事,当年父王为质赵国,没有这样的机会。”
“如今你有了,就要好好珍惜,做事,不要半途而废——!”
闻言,嬴高脸上的喜色迅速扩散,再也不加掩饰,直接将情绪波动暴露在秦王政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