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清冷,照耀在枝丫之上,巨大的柳树之中穿插而出,在地面上形成明暗清晰的格局。
天空之上,圆月犹如大日一般挂在天空,威凛大地。
也许是月亮的特殊原因所致,嬴高在此刻感受到了寂寞,一种天地间没有人能懂我的悲凉。
这一刻,嬴高望着对面的水池神色肃然,他心里清楚,这一情绪并非无解,只需要去青楼之中宣泄一番便是。
只可惜,此刻的嬴高还是一个八岁的孩子,面对青楼之中的那些莺莺燕燕,只能视而不见。
“公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马兴缓缓而来,脚步声轻的嬴高都没有察觉。
“睡不着!”
看了一眼马兴,嬴高无奈一笑:“马兴,你觉得人活着,一辈子,短短数十寒暑,到底是为了什么?”
“人活着,只为了活着,只为了在天地间证明曾经活着!”马兴沉默了许久,说出了一句富含哲理的话。
“咳咳咳……”
这一番富有哲理的话,让嬴高惊讶了,仔细一思索,这一番话就是放屁,再仔细一思索,却又发现这一番话说的很正确。
“马兴,明日韩王召见之后,本公子打算返回咸阳,对于此事,你有何建议?”心中念头压下,嬴高对着马兴,道。
马兴作为这一次使团的副使,而且他的未来履历辉煌,嬴高不得不重视。
“公子,我们这一次使韩,最重要的目的是什么?”闻言,马兴稍微愣了一下,随及对着嬴高,道。
“父王刚刚亲政,当然是与邻国建立互不侵犯盟约,以确保大秦在解决完内部矛盾之前,大秦之外必须稳如泰山。”
“所以,这一次使韩,最重要的便是稳住韩王,从而让父王有足够的时间,可以从容解决秦国内部的矛盾。”
……
闻言,马兴心下凝重,他自然清楚嬴高话中的矛盾是指的谁。
更加清楚,面对吕不韦,大秦之外必须要稳如泰山的必要性。
毕竟,文信侯吕不韦是一个一声令下,天翻地覆的人物,只要是招呼一声,山东六国悍不畏死者多不胜数。
一念至此,嬴高对着马兴,道:“马兴,提前收拾一下,等到本公子见到韩王之后,我们立即离开。”
“诺。”
……
一夜徐徐而过,嬴高从寝室之中起来,梳洗一下,便走出了寝室。
然后在天亮之前,在后院之中练习猛虎十三式,一直等韩-国早朝结束。
“公子,韩王正在大殿之中等候,我们这就走吧!”不一会儿,马兴匆匆赶来,对着嬴高一字一顿道。
“好!”
车辚辚马潇潇,轺车在天街之上横行,慢慢的向着那座最大的宫殿之中驶去,对于嬴高而言,这一次见韩王,将会是他在韩-国之上最后的部署。
“秦使嬴高见过韩王——!”走进大殿,嬴高肃然一躬,道。
“三公子不必多礼!”韩王淡然一笑,一挥手,道:“入座。”
“谢韩王!”
点头答应一声,嬴高在左侧落座,气定神闲,等待着韩王的询问。
“三公子此番前来我韩-国,不知秦王有何吩咐?”这一刻,韩王也想怒起,只是他做不到。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此刻的韩-国处境,对于他这个强大的邻居,韩王只能努力装孙子,维持韩-国存在。
“父王有言,大秦与韩自古乃是近邻,当永结盟好,故而派遣本公子前来韩-国,以示与韩亲近之心。”
闻言,韩王见嬴高没有锋芒毕露之意,也是笑着点了点头,道:“与秦交好,这亦是本王心愿。”
“此番事了,三公子当替本王向秦王问好——!”
“这是自然!”
微微颔首,嬴高算是应承了下来,顿了一下,对着韩王,道:“韩王,父王对于公子非之才学非常赏识,此番嬴高前往韩-国的目的,其中之一便是请公子非入秦。”
“嘶!”
长吸一口凉气,韩王心中一沉,他虽然对于韩-国之势颇有些力不从心,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傻子。
对于嬴高话中意思心知肚明,这是要韩非入秦为质,只是这一刻,韩王却感觉到自己无能为力。
他没有勇气去阻拦!
他心里清楚,面对大秦的要求,他不敢拒绝。
当嬴高作为使者进入韩国,在韩国边境之上,就已经部署了大秦锐士,他清楚这便是秦王政的威慑。
大秦锐士的无敌战绩,让他将心中仅有的勇气埋葬。
“好!”
……
嬴高离开了大殿,他心里清楚,在继续下去,他与韩王两个人都会感觉到尴尬,而嬴高又是一个不愿意让别人尴尬的人。
“国相,对于公子高此子,你有何看法?”在嬴高走后不久,韩王对着张平,道。
闻言,张平沉默了许久,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言辞,方才对着韩王:“禀王上,公子高进退有据,方才最关键的时刻退去,足以见得其游刃有余。”
“不管是在大秦还是在我韩-国,此人都算是一时之选。”
“八岁便能够出使韩-国,由此可见,其人天纵奇才,盖世无双。”
说到这里,张平沉默了片刻,一字一顿,道:“如今秦王尚未立储,公子高呼声只怕不低。”
张平的这一番话出口,顿时韩王沉默了,他心里清楚,作为一个王者,虽然对于长子有些偏爱。
但是对于才华横溢的那个也是一样,如今公子高已经锋芒毕露,而扶苏依旧如同一潭死水。
秦王政有志于天下,选择嬴高为储君,并非不可能。甚至于可以说,可能性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