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赶到警察局,我找到人打听着来到办公室。
一走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一个五十多岁、头发半花白的老人坐在沙发上。
听到我进去的动静,她缓缓抬起头看过来,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一派平静。
来的路上我想象了很多种跟她相见的场面,或许我们都热泪盈眶,或许我们拥抱诉衷肠,但我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此时这样的场景。
陌生的很,也有些尴尬。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有些跟我的记忆挂不上钩,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就这样稍稍僵滞了一会儿,还是旁边的民警打破了这样的尴尬:“半个小时前有一辆不明牌照的车辆将人送到了门口,我们值班民警看到了就给带了进来。经过核实,这就是南山疗养院失踪的那名病人。”
我点点头,表示认同。
其他的不说,她的长相,跟照片上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去简单做了下登记,警察便告诉我们可以走了。
我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她没看我,整个人还是那般平静的模样,平静的像是什么都看不到眼里,哪怕我就在离她咫尺不远的地方。
我想让她跟我走,但犹豫了很长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纠结了老半天,还是她开口说了句:“走吧。”
我点点头,伸出的手不可避免的又停在半空中,但到了最后,我还是搀住了她,带着她一起去到了我的车边。
坐上车,我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彼此之间还是有掩藏不住的陌生。
也是,也不是分开十几二十天的那种,我们分开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就算是血缘至亲,也不可能立马变得亲近。
这样的陌生和疏远,都在情理之中。
我咽了咽,又轻咳了声,斟酌着开口问道:“是去疗养院,还是……家里?”
她闻言终于看向我,眼里虽然依旧没什么焦距,但很快回答了我这个问题。
“疗养院吧。”
我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点高兴,为了她回答我的这一句无关痛痒的话,真的是高兴。
想来是期盼的太久,以至于梦想真正成真的时候,就会感觉到慌忙无措。
还有……受宠若惊。
去往疗养院的路上我没跟她说太多的话,因为往往是我鼓足勇气问出来,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估计对我这个女儿,她也是有不自在的吧,毕竟是在这样的境况下遇到,哪怕是再炽热的靠近,都没办法融化彼此心里的寒冰。
但无所谓,真的无所谓。
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日子一天天过去,总会改变一些事。
以后的以后,也还有更好的生活等着我们。
……
到达疗养院,院长什么的都提前得到消息迎了出来。
在这里失踪可不是什么小事,我能理解他们这样的反应。
不过我没想到1;148471591054062的是,院长跟我寒暄两句之后,竟然提到了陆敬修。
“陆先生特地嘱咐我们要好好照顾乔女士,是我们工作的疏忽造成了这样的意外,还希望您能多多谅解。”
我闻言先是有些意外,然后连忙应道:“哦,没事,没事的……”
就算是他现在醒来,应该也不会追究什么。
他那个人,当真是很少把什么事放在心上的,也从不咄咄逼人。
将人送到原来的病房后,我没在这里多待,只道以后有时间会再过来。
见面的第一天,我觉得还是不要长时间处在一个环境下要好,免得尴尬得无所适从。
就像我之前想的,来日方长,有很多机会我们可以相处,总有一天可以跨越那道门槛,一切也都会好起来的。
而我也没问她被带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觉得应当不会太愉快,也不想戳她的痛处。
反正人回来就好了,其他的所有,我都可以做到不在乎。
开车回到家,我几乎是仰头就倒在了床上,眼皮沉的抬也抬不起来。
这短短的几天时间,真的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我虽然可以撑着一点点接受,一点点克服,但当所有的疲惫一齐涌上来的时候,还是会让我觉得不堪重负。
我真是太累了,累到快要撑不下去了。
陆敬修,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什么时候能到我的身边来。
我想你了。
……
上次我托顾正查了那个号码,原本我以为得到的那些信息就是所有,但没想到他居然又联系到了我。
“我查了一下个手机的讯号,已经出了中国的境内,手机的主人应该也出境了。”
我听到了并不觉得意外:“嗯,他是该走了。”
曾几何时,他已经跟我透过底,说他要回新加坡,还不着边际地让我跟他一起走。
还一起走,当真是可笑之极。
顾正见此又问了句:“那这个人,就可以放着不查了?”
“……不查了,让他走吧,以后,可能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程易江的离开,也带走了很多的秘密。
谜题没办法解答,人总会觉得有些遗憾和好奇。
但我心里却在真切地期盼着,一切到此为止就好。
我不想再见到他,不想再听到有关他的一切消息,就让他这个人彻底消失在记忆深处。
当然,最后的事实证明,我想的还是太过简单,太过单纯。
从一开始,我所陷入的就是一个天罗地网的局。
身边的都是局中人,谁也择不出去。
有人短暂的离去,不是代表着某一段终结,而只是为了告诉你,别太掉以轻心,该找来的还是会找来,该算清的还是会算清。
到底什么时候找来,到底什么时候算清。
我不知道,就目前来说,谁也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天总会到来。
就在不远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