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魔术到魔法,从魔术师到魔法使,虽然只是几个字的读音不同,但其中的差距何止是天堑无涯的距离?
一个魔术师挑战魔法使,不是屠神又是什么,甚至还要比屠神更加艰难恐怖。
因为在他们眼中,神明的存在还有待商榷,但从第一法到第十三法的诸位魔法使,却是切切实实站在世界之上的真神,普通凡人也好,超越了凡人的魔术师也罢,在魔法使的眼中,其实都和蝼蚁无异,不需要有特别的区别对待。
如果硬要说区别,或许魔术师们能算是稍微强壮一点的蚂蚁,仅此而已。
但就在今天,他们竟然能够亲眼见到一位魔术师做出了屠神的壮举,而且是孤身一人、以硬碰硬的正面对抗,更何况这位魔术师前去对抗的却是神明的整个一族,简直比屠神还要困难许多。
如何不让他们下意识地感到热血沸腾,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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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无数到蟒蛇一般的灰色气流从弗莱迪家族的各个建筑内升起,没入到灰色毁灭力量之中。
在生死存亡的时刻,所有弗莱迪家族的成员,都将自己全部的力量贡献出来,让毁灭一指的力量气息猛然膨胀壮大,在僵持了片刻后终于是将四道神秘领域完全盖压了下去,如果这样继续下去话,或许只需要不过几分钟时间,就能把四位一体形态的神秘结界完全吞噬,剩不下什么东西。
“终于还是失败了啊。”
男魔术师低低叹息一声,很难形容自己现在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果然屠神只不过是一种永远无法达成的想象而已。”
“魔术终究只是魔法衍生出来的工具,能够打败魔法的,也唯有另外一种魔法。”
“你说的很对,纵然这位魔术师已然是突破了我们的固有认知,甚至能够以一己之力掌控四种不同的神秘领域,并且让它们融为一体,却依然抵挡不住魔法的无敌力量,只能将自己的性命葬送在这里。”
他安静注视着山顶之上,看着那四道原本圆融无间的神秘领域向内塌缩,并且开始了剧烈的相互对抗与冲突,刚刚激荡起来的情绪波动迅速低落下去。
“看来组织和弗莱迪家族的合作谈判必须要继续下去,而且因为第十魔法使阁下的真正复苏,我们或许还要让渡出来更多的利益,才能换来……”
“才能换来……”
“换来。”
他最后一句话并没有说完,忽然整个人僵硬在那里,像是个复读机一般来回重复着最后的几个字。
“那里,在山顶之上,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女魔术师的眼睛瞪到最大,死死盯着山顶之上的变化,看到四道神秘领域收缩到极限后,隐隐有一道身影在其中摆出了挥拳的姿势……
然后。
便是惊天动地的大爆炸遽然降临。
一朵巨型蘑菇云在山巅之上冉冉升起。
短短几秒钟之内,弗莱迪家族所在的山峰已经消失不见,恐怖的冲击波朝着四面八方扩散,甚至将他们所在区域的大树连根拔起,变成了一片末日降临后的恐怖景象。
咔嚓!
一株倾倒的大树被懒腰截断,两人收起魔术防御屏障,从紧急开辟出来的临身避难所中爬出,看着周围仿佛是被整个翻了一遍的大地,脸上满是惊骇无语的表情。
他们知道,不管那个喝酒吃肉的魔术师是否已经死在了毁灭一指的手中,只凭他敢于挑战第十魔法使,并且以一己之力将弗莱迪家族的核心驻地近乎摧毁,便已经站在了凡人所能达到的巅峰,拥有了魔法使下最强者的称号。
只可惜,他还是用自己的性命再次验证了魔法使的强大与无敌,诠释了能够打败魔法的唯有魔法,这一传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箴言铁律。
时间一点点过去,所有的动静终于完全平息下来。
男魔术师拍了拍身上的浮尘,对同伴说道,“我们走吧。”
“去哪里,回去吗?”
“当然不能直接回去了。”
他伸手指了指已经不复存在的那座山头,“我们是商会的执行干事,这次是代表商会过来和弗莱迪家族进行谈判的,如果就这样直接走了,回去被问起来的话,无论如何也要把发生的事情能讲清楚,至少可以给上面提供可行性的建议与报告。”
“所以说,在离开之前,我们有必要去找到更多的第一手信息,也是对经历过此次变故的弗莱迪家族暗中进行评估,计算之后与他们合作的……”
“什么人!?”
忽然间,他猛地闭了口,转头看向了侧后方的某个位置。
嘭!
一块从上方坠落的巨大山石裂开成两片,露出后面一道看上去凄惨无比的身影。
他浑身上下遍布密密麻麻的伤口,却诡异的没有任何的鲜血流出。
整个人充斥着令人背脊发凉的郁郁死气,甚至能够隐约看到一道道灰色的气息从他的体内溢出,不管沾染到身边的什么植物,都会在瞬息之间将它们变成枯萎腐败的尸体。
仔细看了眼来人的样貌后,两位魔术师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猛地跳了起来。
紧接着浑身不住颤抖,两股战战几乎连站都站不稳当。
只能是扶住身边的山石树木,才勉强保证让自己没有直接瘫倒下去。
“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个伤重到极点,看着似乎随时都会断气的男子低低叹息着,声音听上去却出人意料的中气十足,仿佛那些恐怖的伤口,不断在身上盘旋的灰色死气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感慨过后,他才换成了德罗巴通用语接着说道,“刚刚在一旁听到了两位的聊天,这么说你们竟然是白色商会的专职工作人员?”
“叫什么执行干事?”
男魔术师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深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许久后才以沙哑干涩的声音艰难开口说道,“你,不,阁下,阁下刚刚从那座山顶,从弗莱迪家族的驻地下来。”
“哦,确实是这样,我才从那座山顶下来。”
顾判微微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怎么,你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