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凝盯着手术室,虽不确定舒宝贝怎么了,却有一股绝望的潮水向她涌来,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等待是漫长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火上煎熬,直到手术室门开的那一刻,她情绪激动的抓着医生的手问:“医生,我的孩子怎么了?”
医生见惯了生死疾病,眼里的怅然也不见得多深,说了一句让舒凝崩溃的话。
医生说:“孩子的造血干细胞出现异常,血小板数量只有常人的三分之一,想必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出血的情况,因为时间的延误,已经到了血癌晚期,化疗已经不行了,孩子必须尽快安排骨髓移植手术,还请直系亲属明天去配型,孩子的情况很不乐观。”
血癌?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块巨石朝舒凝砸下来,五雷轰顶,血癌,也是白血病。
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可她只知道这一次,心中悔恨交加,脚下一软,几乎让她站不稳。
曲韦恩扶着她,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毫无预兆。
舒宝贝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舒凝几乎是扑过去的,舒宝贝还在昏睡中,捧着舒宝贝苍白如纸的小脸,悲恸欲绝。
跟在后面赶过来的穆娉婷站在走廊里,医生的话她也是听见了,这消息她一时也接受不了。
看着舒凝跟着推车送舒宝贝回病房,她也想跟着过去,辜磊拉住她说:“娉婷,你这个时候还是别去,舒凝正在悲痛中,你去也只是添乱,更何况,那曲韦恩可是还在呢。”
穆娉婷瞪了辜磊一眼,但不否认说的有道理,现在去也无济于事,安慰不了,帮不上忙。
舒父得知舒宝贝出事住院,匆匆赶过来,听到白血病时,也是差点没承受住,捶着胸口自责道:“都怪我,宝贝平日里流鼻血,爸还只当是因为上火,怪爸粗心啊。”
闻言,舒凝睁大了眼睛:“爸,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爸是怕你担心啊,宝贝懂事,见你最近心里烦,也让爸不要说,都怪爸啊,才到了今天这地步。”
舒父的话,让舒凝更加悔恨,看着病床上的儿子,她的心就像是被谁给挖了似的,疼的让她几乎不能言语。
她的儿子太懂事了,懂事的让她心疼,她这个做母亲的,尽然粗心到这个地步。
这段日子,她对儿子确实不够上心,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事里,想到这,深深地自责就像是荆棘,缠绕全身。
哽咽着,泣不成声:“是我的错,是我太粗心了。”
如果不是今日舒宝贝严重到突然晕倒,她都还不知道,病情已经到了晚期,她无法想象,因为她的粗心导致更可怕的后果,她该怎么办啊。
曲韦恩手捏着舒凝的肩膀柔声安抚道:“小凝,别太自责了,宝贝不告诉你,就是不希望你担心,伤心,医生也说了,只要尽快做骨髓移植,宝贝还有希望不是。”
“对,骨髓移植,我这就去配型。”
说着舒凝就要出去,曲韦恩拉住她:“小凝,现在很晚了,你忘了刚才医生说明天再去做,别太担心,一定会没事的,宝贝这么可爱聪明,又这么爱他的妈咪,是不会舍得离开你们的。”
还要等明天,舒凝真是一刻也等不了,可除了等,又别无办法,眼泪像是没法关住的水龙头,紧紧攥着舒宝贝的手,她怕惊醒了儿子,只能捂着嘴哭泣。
翌日,舒凝跟舒父都去做了配型,舒父的不合适,而她因为怀孕,被告知不能做,听到这话的时候,她就像是跌入一个没有底
的峡谷,一直坠落。
当时她真是恨,恨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恨自己的无能,两边都是自己的孩子,那时她才知道,人生最大的抉择,是在手心手背之间。
看着坐在面前的医生,听着医生的话,她曾闪过不要肚子里的孩子也要救宝贝,可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
见舒凝为难,医生也叹息道:“你不能配型,还是让孩子的父亲来吧,孩子的父亲配型成功的比例更大,你的孩子不能耽搁了。”
孩子的父亲,她去哪里找啊。
舒凝讷讷地问医生:“医生,还有多少时间?”
“最多三个月,如果控制的好,半年,但是你的孩子太小,身子底子弱,这个我也不太好估计,反正你们做家长的尽快,直系亲属的配型概率更大。”
医生的办公室外,穆娉婷本来是来看舒宝贝,却无意经过办公室,听到两人的对话,她懵了懵。
两个信息直朝她砸过来,一是舒宝贝的配型失败,二是舒美女怀孕了?
孩子谁的啊?
见舒凝要出来,穆娉婷鬼使神差的赶紧走开,想了想,也没去看舒宝贝了,立刻跑出了医院。
舒凝回到病房,舒父跟曲韦恩两人都看着她问:“怎么样?”
舒凝摇了摇头,舒父急道:“这可怎么是好啊,那宝贝怎么办。”
心中悲戚:“我不知道,不知道……”
怎么办,舒凝也想问自己,到底要怎么办,怎么就走到这种没有选择的地步。
曲韦恩见舒凝面如死灰,他想到了穆厉延,现在能救舒宝贝的,也就只有穆厉延,可若是说出真相,他就再也没有机会。
盯着病床上的舒宝贝,曲韦恩的心肠没有软,这个孩子,他本就不喜欢,如果不是舒宝贝是舒凝的命,他恨不得斩断舒凝跟穆厉延有关的一切联系,毁了他们之间共同的孩子。
当初他没敢做,可现在舒宝贝是天灾人祸,那就怪不得他了,这是老天都在帮他。
舒宝贝就是横在他心中的一根刺,看着这张跟穆厉延神似的脸,他几次都差点压不住心中的怒气。
舒宝贝的存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让他胆战心惊,若这孩子没了,他心头的一块石头也就落下了。
舒宝贝下午才醒过来,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但他记得晕倒前他又流鼻血了,醒来的第一句就是向舒凝承认错误:“妈咪,对不起,让妈咪担心了。”
闻言,舒凝泣不成声,指尖颤抖的捧着舒宝贝的脸,嘴角哆嗦着:“宝贝,是妈咪对不起,妈咪太粗心了,对不起宝贝。”
舒宝贝小脸扬着笑,伸出小手给舒凝擦眼泪:“妈咪不哭,宝贝这不是没事嘛,以后宝贝再不乱吃东西了,妈咪,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等宝贝的病好了我们就回去,好了就回去。”舒凝将舒宝贝揽入怀里,心像是被刀片割一样,疼的无以复加。
舒宝贝不明所以,他不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睛:“妈咪,宝贝没事啊?”
舒凝紧了紧舒宝贝:“恩,妈咪的宝贝没事,不过宝贝要听妈咪的话,配合医生好好的检查,治疗,等真的没事了,我们就回去。”
……
穆氏集团,总裁办里,穆厉延脸色冷冽的站在落地窗前,直到身后的门被人敲响,他才淡淡开口:“进来。”
穆厉延一手插兜,转身看着年卓面带笑意走进来,微微蹙眉:“什么事?”
“穆总,你好似不太欢迎我?”年卓自顾自地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翘
着腿看向穆厉延:“我想这个时候,穆总也确实没有心情看见我,毕竟这再过十天,穆氏就该改姓年了。”
穆厉延脸色一沉,深邃的眼眸,淡淡地扫视了一眼年卓,勾唇道:“胃口真是不小。”
“凡事都是有能力者居之。”年卓一笑:“穆总,你们穆家是该让位了,我爸跟着你爸打下这江山,总不能一直让你们穆家坐着,也该轮到年家了。”
穆厉延不屑的冷嗤一声:“一日是狗,终生为狗,你见过一条狗翻身做主人?”
面对穆厉延的冷讽热嘲,年卓面色沉了沉,起身看着穆厉延道:“穆总,你现在不过是垂死挣扎,穆氏可是你拱手让出来的,说来我还是挺感谢穆总将池清禾培养的如此……不折手段,我想在地下的穆董知道穆氏有今天,可能会死不瞑目吧,穆总,你说呢?”
穆厉延唇线紧抿,眉头深深的蹙着,周身淡淡地低气压:“我想年老家伙见到自己的儿子如此沉不住气,在我这威胁示威,或许恨不得当年将你射在墙上。”
淡淡的语气,话里面讽刺意味十足。
年卓的脸色黑了黑:“穆总,现在我们年家的股份跟你们穆家持平,平起平坐,再过十日,我看你还能这么狂妄,对了,顺便来告诉你一声,你宠爱了二十年的女人,她会站在年家这边,到时我看你还怎么翻身。”
穆厉延勾了勾唇:“若你所说,有能力者居之。”
“穆总,你当真一点都不担心?”年卓见穆厉延一直很淡然,甚至一点怒气也没有,这让他有些把握不准,今日来,他就是受了父亲的托付,来试探穆厉延,想激怒穆厉延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似乎失策了。
穆厉延面色一丝表情全无:“穆氏,你们年家吞得下?”
年卓斟酌着穆厉延的话,池清禾答应站在年家这边,加上他们父子俩私底下拉拢的股东,这穆厉延手中的股份根本不能与之抗衡,而穆厉延这些年来太过苛刻,董事会那些老家伙早就忍不了了。
这场仗,他是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可见穆厉延胸有成竹,他心里有些没底。
想到什么,年卓神色收敛,扬了扬唇:“穆总,事情总要见分晓,到时候,鹿死谁手,自有结果,对了,怎么没看见你的女助理?听池清禾说,你为了女助理连养了二十年的女人都不要了,我倒是有兴趣尝尝这女助理到底什么味,让穆总能这么另眼相看,上次匆匆一见,只觉得这皮肤细腻白皙,真想试试,是不是也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滑。”
人,都有自己的逆鳞,而舒凝,就是穆厉延的逆鳞,尽管他知道年卓是故意的,却还是忍不住心中一股怒意,在年卓话音刚落,一个拳头已经砸在了年卓的脸上。
这猝不及防的让年卓倒在了沙发上,他知道提舒凝,肯定能引起穆厉延的情绪,可没想到反应这么大。
嘴角溢出一丝血丝,年卓拿手擦了擦,站起来咧了咧嘴:“这么维护着,看来这个女人比我想象中的更加……美味,穆总,咱们做个交易,若你输了,拿你的女人来换荣华,怎么样?”
穆厉延心中怒意横生,一把拽着年卓的衣领想要再给一拳,办公室的门被穆娉婷急急忙忙的推开:“二叔,舒美女出事了,不,是舒宝贝出事了,不对,是都出事了。”
闻言,穆厉延立刻松开了年卓,朝穆娉婷走过去,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年卓听见出事了,也侧耳听着。
穆娉婷说:“舒宝贝得了白血病,要做骨髓移植,舒美女配型失败,现在舒美女伤心死了,你还是快去看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