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晚上开始,天圣皇的后宫里就没有消停过。
直到第三天晚上,皇上似乎才反应过来了。
“怎么可能会这么巧,都出事了?”
背着手,在御书房内来回地踱着步,“一定是阿白!这么多年不曾回过京城,想不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能让整个后宫人仰马翻!”
砰!
一拳,直接就将桌子给砸碎了。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的长辈。
这么做,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不过,目前来说,他没有任何的证据能证明了这些都是苏白让人做的。
甚至,他连一丁点的线索都查不到。
可越是这样,他的心中就越是不安。
他知道苏白有着强大的实力,也知道苏白一身功夫可以说是出神入化。
可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苏白驾驭人的手段,竟然也到了这样神一样的境界。
坐上这个位子的时间也不短了。
皇上心中对于权势的渴望,愈发地明显了。
起初登基时,大半的皇权,都在太上皇的手上。
等到几年之后,才将权利慢慢地下放。
自己掌权没几年之后,又发现那些个以前只知道跟在自己身后跑的儿子,也都长大成人了。
甚至,他们都已经对于皇权,表现出了跃跃欲试的态度。
这让皇上,更是产生了一种极大的惶恐感。
好在,他认定的继承人,也就是他的小儿子,如今尚且年幼,而且,他目前也是比较倾向于自我修炼的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又突然地意识到被算计,皇上觉得,对于侄子,似乎是太过于忽略了。
想让自己不痛快?
呵,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当下,皇上便唰唰几笔,开始亲自写下诏书了。
有了天圣皇的赐婚诏书,他倒要看看,云暖还怎么嫁给有妇之夫的苏白!
刚刚收了笔,还不曾盖上玉玺,就觉得一道黑影逼近。
“什么人?”
猛一抬头,看清来人之后,面色微窘,“你怎么来了?”
肖放脸上挂着一抹淡笑,“怎么?皇上觉得,这皇宫,本尊来不得?”
这语气,这架势,分明就是在以逍遥公子的身分自居了。
而事实上,肖放也的确是逍遥公子。
谁能否认他的身分呢?
毕竟,当初他们这一代的时候,原本选定的,是他的三弟,也就是苏白的父亲为逍遥公子,以掌控整个天圣的江湖势力的。
可是没想到,三弟战死,最小的弟弟也跟着一起去了。皇室的人材凋零,无奈之下,才将责任,交到了肖放的手上。
事实上,当年而言,除了三弟之外,就属肖放的资质最好了。
而且,肖放也算是皇族的女婿,算不得外人。
只是比较可惜的是,两人才刚刚拜堂,就出了后来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总归还是皇族的人。
“这么晚来有什么事?”
皇上很清楚,肖放不是那种喜欢进出皇宫的人。
这么多年,哪怕是他常常在圣京出现,可是进宫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
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介意着当年的那一战。
“你刚刚在亲自写圣旨?”肖放的视线落在了书案上。
皇上也跟着扭回头来,看了一眼自己写的圣旨,笑道,“怎么?逍遥公子,也想要干涉朕的政事?”
“若是朝中大事,本尊自然不屑于参与意见。只是,若是与苏白有关,那本尊就必然要问一问了。”
皇上顿时气结。
论实力,他不是肖放的对手。
论及在江湖,甚至是民间的影响力,他也不及肖放。
偏偏,就是这个人,非要跟他做对。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苏白和云暖的婚事,是我亲自点了头的。你现在也是九五至尊了,总不至于连孩子们的婚事,你都要一一过问吧?”
“你懂什么?”
皇上有些急了,“苏白,不对,皇甫白的婚事,早就被订下了,是父皇亲自选出来的,他怎么可以忤逆父皇?”
“对你们而言,是不能忤逆,可是对于苏白来说,你们都是与他不相干的人,他为什么要听从你们的命令?”
皇上气得脸色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可是却发现无可辩驳。
因为他知道,苏白的确是早就存了与他们不再往来的心思。
不然,当年仅四岁之时,也不会突然为自己改了姓。
明明就是皇室血脉,却偏偏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孤儿,而且还成了苏氏一族的血脉。
“别以为朕不知道,这些年来,你没少帮着他来扶持苏家。有些事,朕不说,不代表朕就不知道了。”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肖放这话问地倒是有趣。
也成功地噎住了皇上。
的确如此!
知道了,又能如何?
苏家的女儿和最出色的儿子为了保护皇族,都战死了,他们还想怎么样?
当年,如果不是他们这些懦弱的皇族,苏家又怎么会一连折损了两人?
一个是最宠爱的女儿,一个最出色的儿子。
哪怕是再过几十年,苏家的人,也不会忘记那段椎心之痛!
而这些,皇甫一族,有为他们考虑过吗?
别说苏白只是请他帮忙在暗中多多照拂了,就算是苏白大力地帮助苏家培植势力,皇上又能如何?
原本,就是皇甫家,欠了苏家的。
两条人命,他们拿什么来还?
看到皇上沉默了,肖放的情绪,也总算是稳定了一些。
缓缓地走到了桌前,将那道圣旨拿起来仔细地看了看。
皇上没有阻止他,甚至,他知道阻止也无用。
须臾,肖放低低地笑了起来。
“皇上,这都十几年了,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蠢!”
皇上暴怒,没有人会愿意听到自己被人骂蠢。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皇上!
“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派人去烈国捣乱?如今又想着凭借着这一旨诏书来拿捏苏白?你凭什么?你这道旨意下给谁?皇甫白?你要想清楚了,现在活在这个世上的,只有苏白!”
皇上气得两只眼睛里都快要冒出火来了。
“再怎么样,他也是我皇甫家的子孙,怎可背弃自己的先祖?”
“他没有背弃。是你们先背弃了他。”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那千钧重担,将皇上压得弯了腰,喘不过气来。
“皇上,苏白不可能回来。你们欠了他这么多,为什么就不能让他顺一次心呢?你们不出手阻止,难道就觉得没有存在感了吗?”
皇上强忍了一口气,“你不懂。父皇有父皇的安排,如果被父皇知道了他竟然如此行事,只怕下手会比我更狠!”
闻言,肖放沉默了。
皇上的话,肖放丝毫不觉得是在危言耸听。
仅凭着当年太上皇对于三哥做的一切,他就知道,太上皇的心,何等地凉薄。
“我既然答应了苏白,就一定要让这桩婚事顺利地进行下去。否则,苏白的脾气,你们可能不太清楚。他若是想要让圣京整个乱起来,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皇上这会儿也总算是恢复了正常,至少,比刚才正常了一些。
“肖放,我知道你宠着他,可是你要明白,他是皇甫家的人,有权利命令他的人,只有皇甫家。”
“错!”
肖放直接摇头,“他是他自己的。无论是我,还是你们,都没有权利要求他去做任何事。甚至,这整个天下倾覆了,也与他无关。”
皇上顿时色变,“你在胡说些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这样。若是他与云暖不能顺利成婚,他不介意,直接将云暖带走,然后归隐山林。当然,你们也可以试试去杀云暖,别说你们杀不了。就算是能杀得了她,苏白也绝对不会独活于世。”
皇上一脸惊骇之色,满眼的不可思议。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试试。”
皇上看着肖放那张十分严肃的脸,无声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这样?
如今,整个天圣皇朝,还有能力与黑煞一决高下的,就只有一个苏白了。
便是肖放,对上黑煞,也是力不从心。
更何况,黑煞的手底下,可是强将辈出,绝不是好对付的。
所以,无论如何,苏白都不能出事。
难道,就这样看着他娶了云暖?
“肖放,你实话告诉我,云暖所修炼的,到底是不是幻音功?”
肖放挑眉,果然还是因为这个。
“我不知道。这种事情,你得去问苏白。因为这门功法,是苏白教给她的。另外,我听说,云暖现在的实力,已经不亚于一名武圣了。”
闻言,皇上脸上的神色不断变幻,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数百年前,皇甫一族中就有人修炼幻音功,最后,酿成大祸,险些将我皇甫一族屠戳殆尽!朕不能让旧事重演。”
肖放笑了,“可是你别忘了,千年前,还曾有一位顶级的高手,若非是她,也不可能保得住天圣皇朝。当然,你们皇甫一族的帝位,就更是岌岌可危了。”
皇上皱眉,千年前的事情了,到底有几分的传奇性,又有几分的真实性,谁还能说得清楚?
“别试图去挑衅苏白的耐力。他向来是言出必行。”
这一句,让皇上原本升起来的几分心思,又给压了下去。
至少,目前为止,还不曾听说云暖大开杀戒之事。
难道,云暖真的能练成幻音功?
“你别忘了,千年前的那位高人,就是云氏族人。”
这一点,皇上当然不会忘记。
否则,也不会答应了让云墨祥成为了烈国新一任的国主。
多半,还是看在了那位前辈的面子上的。
只是,这一切,到底是不是靠谱呢?
“好了,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自为之吧。真的惹怒了苏白,我的话,他也是不会听的。”
眼看着肖放就要踏出门槛,皇上出声将其叫住。
“这几日后宫频频生事,可是你的手笔?”
肖放闻言一怔,随后又笑得有些模棱两可的样子,“你说是就是喽!”
话落,下一刻,人已经消失无踪。
“可恶!”
皇上怒极,一掌拍在了御案上。
看着手下的那道圣旨,皇上眼中的光亮明明灭灭。
最终,还是直接收起,然后缓缓地靠近了蜡烛。
无论如何,肖放的话,总还是要信上几分的。
若是苏白出事……
那种后果,皇上简直就是连想都不敢想。
他不能冒这个险。
大不了,等他们成婚之后,自己再想办法挑拨他们夫妻间的关系就是。
天下之大,什么样的美色没有?
他就不信,苏白这一辈子,就真的栽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就算是真的栽了,自己也得想办法把人给弄出来。
无论如何,那道旨意,还是没有送出去。
出了皇宫,肖放抬头大笑了两声,自己这个师父当的,还真是憋屈。
回到住处,给苏白传音。
“你所料不差,他果然是已经开始打起了别的主意。不过现在你放心吧,旨意他已经毁了。只不过,我不能保证,在你们成婚之前,他会不会又变卦了。”
传完音,肖放就径自坐在了月下,喝着酒,吹着风,赏着月。
曾几何时,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位俏皮又可爱的红衣姑娘呢。
越想,心中越是落寞。
“靠!我刚刚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个混蛋!如果不是他,我的可儿也不会死。”
喝地多了,说话也就开始颠三倒四了。
不过,看得出来,都是真心话。
苏白收到他的传音之后,便开始琢磨着,是不是可以考虑将婚期提前呢。
可是再一想,云暖的身分不一般。
原本,他们将婚期订地这么近了,就已经很赶时间了。
若是再提前,只怕就算云家人答应,烈国的这些臣民们也不答应了。
毕竟,云暖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自己若是操之过急,只怕于自己不利。
思来想去,只能另想办法了。
次日,许陌言带着许陌清进宫了。
“公主,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的确是手底下出了吃里扒外的东西。人已经清理了。可惜,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嗯,我知道了。这次的事情,说来也是因为我才连累了连欢。你回头好好照顾她,就让她们两姐妹先暂时在府中好好休息吧。”
许陌言知道如今云暖不能轻易出宫,而她又没有其它的姐妹,倒是难免有些寂寞了。
“这样吧,我先让连莹进来陪伴公主,另外,我听说月家的那位小姐也想进宫陪您说话呢。”
云暖知道他说的是月流星,低笑了两声,“不妨事的。许六哥不必事事为我考虑。倒是这次让连欢受了惊,是我不好。一会儿正好你们走的时候,帮我带些补品给她。”
许陌言原本想拒绝的,可是又想到了云暖的性子,便笑着点头答应了。
另一边,月流星果然跟着月流风进宫来了。
“暖暖姐姐,我听说你昨天出宫了?”
月流星一来,直接就缠上云暖了。
许陌言两兄弟被云强找去切蹉了,云暖被月流星挽着胳膊,开始在花园里闲逛。
“暖暖姐姐,连欢姐姐没事吧?”
“没事。只是受了惊。”
“那就好。姐姐,不如我进宫来陪你小住几日吧。”
云暖偏头看她,然后伸出食指来在她的额头上点了点,“小丫头,又有什么鬼心眼儿了?”
月流星笑得一脸羞涩,“哪有?”
“还说没有,你的心思都写在脑门儿上了!”
月流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再拉着她往角落里站了站,看看左右无人,小声道,“暖暖姐姐,你真的很喜欢那位苏公子吗?”
云暖一愣,没料到她竟然会问这种问题。
“暖暖姐姐,你今生非他不嫁吗?”
云暖缓了缓,“流星,暖暖姐姐的确是挺喜欢他的,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以前姐姐说是最疼我的,这话还算数吗?”
云暖点头,“自然算数。”
“那我要什么,姐姐都会帮我吗?”
看着她纯真无邪的大眼睛,云暖看得心都快化了。
“当然,你说说看,想要什么?”
月流星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咬着嘴唇道,“姐姐,你可不可以将苏公子让给我?”
云暖一怔,随后就有些意外了。
这小丫头,几时见过苏白吗?
说来说去,都是苏白长了一张桃花脸,专惹麻烦。
“流星,你现在还小呢,是不是也早了点儿?”
“这么说,姐姐是不愿意了吗?”
云暖一时无语,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跟她解释了。
两人间的气氛,也有些尴尬了。
“不如你跟我说说,你看上苏白什么了?”看上哪儿了?我回去就让他改还不成吗?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把苏白让给我就好了。你看,这样的话,我就信你真的还是最疼我的。另外。”
“另外什么?”
云暖觉得,她现在一直吞吞吐吐说不出来的一点,才是最关键的。
“另外,姐姐没有了苏白,可还是要成亲的。那样的话,就可以考虑一下我三哥了。”
云暖瞪眼。
还可以这样?
这小丫头的脑洞是不是也开得太大了?
是谁跟她讲地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流星,是不是你三哥哥告诉你的?”
“不是不是!”月流星的头摇地跟拨浪鼓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极其不好意思地问,“暖暖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三哥?”
“嗯。”
“为什么呢?我三哥那么好!虽然以前有些个不太好的名声,可那都是别人胡乱说的,我哥哥身边干净的很。真的,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的!”
云暖一时觉得有些为难。
好像不跟她说清楚是不行的。
可是,貌似实在很难跟她说清楚。
“你看,是这样,我们每个人长大以后,都会遇到一个自己极其喜欢的人,喜欢得愿意为了他去死,你明白吗?”
月流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可是,我们的心很小,所以,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至于其它人,不是说他们不好,只能说,那不是自己对的人,你现在懂了吗?”
月流星哪里能完全听懂?
不过,看这样子,应该也是懂了大半。
其实,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兴许十二三岁,也就懂这种男女之情了。
可是月流星自小被保护地很好,再加上月家重武不重文,而且对于子女的教养问题上,也比较随性,基本上就是放养的政策,所以,月流星对于男女之间的这些事情,还是不太明白的。
自小不曾出过王都,再加上被保护地好,身边的婢女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那绝对是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
所以,才养成了这有些天真的性子。
不过,眼下被云暖这么一说,倒似乎是开了窍。
“暖暖姐姐,那以后我们还可以和你一起打猎,一起郊游吗?”
“当然可以了。”
月流星的眼睛一亮,“真的吗?那位苏公子不会不高兴吗?”
“不会的。我们一起去。”
云暖要大婚的消息,已然传遍了整个烈国。
远在安城的程北闻讯之后,也立马让人准备贺礼,决定亲自送上王都。
出发的前一晚,程府迎来了一位贵客。
“舅舅。”
程北的态度很恭敬,显然,北丘辰对于他的意义,是与众不同的。
“要去王都?”
“是。云暖小姐要大婚了,我想送份贺礼。”
北丘辰点点头,“应该的。毕竟,当初她也算是帮了你的大忙。”
程北抿了抿唇,没说话。
“打算在王都待多久?”
程北有些意外地看他,“舅舅也要去?”
北丘辰挑眉,“怎么?不行?”
程北连忙摇头,“怎么会?只是觉得舅舅向来不爱参加这种热闹的场合,没料到您也会去。”
“我与云暖也算是旧识了。既然知道她要成亲了,总要备上一份薄礼的。”
程北点点头,“那我们明日一道启程吧。”
有了北丘辰的加入,他们的脚程,自然是加快了不少。
途中,有人试图抢劫,也被北丘辰带的人给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看着那些人,北丘辰笑了,“我还以为烈国在云王的带领下已经蒸蒸日上了,怎么还会有这种人的存在?”
程北略有些不悦,“舅舅,就算是国主再厉害,也不可能将所有人都管束成君子呀。”
北丘辰挑眉,“怎么?我说两句,你还不乐意了?”
程北立马又闭上嘴,低了头。
在这个小舅舅面前,他似乎是永远都敌不过他强大的气势。
从最初被他找到时,就对他心存敬畏。
到了现在,似乎是更畏惧他了。
“行了,我也没说什么,只是这云墨祥在民间的呼声最高,我原以为经过这一年多的治理,烈国会大变样呢,现在看来,我倒是高估了他。”
程北并不认同这一点。
事实上,新国主上位之后,颁布的政令并不多。
可是每一条政令都被执行地很好,也很彻底。
不能说百分之百地好,可是完成率,比前任国主在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特别是这一年多来,安城的百姓们明显就比之前好过了。
国主推行新政,现在几乎是人人都有土地,至少,不会饿肚子了。
当然,这些话,他不敢说。
每次都是这样,哪怕是知道自己有理,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也不敢当面对着这个小舅舅说。
就怕自己再被他骂。
现在才突然发现,和小舅舅一起上路,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不过,程北原本就不是一个爱多话的人,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大都是会憋在心里的。
两天后,他们一行人,抵达了王都。
云寒正忙着云暖的婚事,暂时抽不开身,是云强带人到城门口迎接的他。
其实,看到有人来接自己,程北的心里就已经很感动了。
在他看来,自己的身分,哪里配得上让云家的人来接自己?
或许,人家是奔着小舅舅来的。
谁知道,当他们下马之后,云强直接拱了拱手,一番寒喧过后,便带他去下榻的地方。
全程,只字未提北丘辰。
程北有些不太明白,或许,人家压根儿就不知道北丘辰也来了。
送到了地方,云强就以有事为由,先走一步了。
程北被安置在了云王府。
也就是以前的云府。
目前大多数人都搬去了王宫,所以,这云王府里可以说是相当地空旷。
程北让人去收拾行礼,他自己则是去了小舅舅的院子。
北丘辰正在对着院内的一些竹子发呆。
“小舅舅。”
“嗯?”北丘辰转过头来,“有事?”
“小舅舅,我们今天休息,明天再进宫吧。”
“好,你看着安排就是。”
难得的,没有给他出难题。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月流风就收到了消息,然后屁颠屁颠地跑来了。
“程北?”
程北一时没敢认,月流风的样子的确也是有了一些变化。
出去历练地多了,这皮肤比以前稍黑了一些。
另外,看上去,似乎是也更为精壮了。
“走,好兄弟来了王都,我请你喝酒去。”
二话不说,拉上程北就往外走。
程北也只是来得及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去跟小舅舅说一声。
“我让人订了包房,正好许家的兄弟俩也在王都呢,咱们四个今天就好好地喝一顿,不醉不归!”
四人中,程北的年纪最小。
目前来说,程家的地位,也算是最低的。
可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做朋友。
程北明白,这里头,或多或少,都有云暖的成分在。
北丘辰住进了云王府,这个消息自然是瞒不过苏白的。
之前还觉得他对云暖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现在看来,未必!
“北丘辰明天可能会进宫,你想见他吗?”
云暖正在听母亲的话,开始学习新娘子的一些礼仪呢,听他这么说,立马就站直了身子,“他来了?”
“嗯。刚到。和程北一块儿来的。”
“程北的话,我肯定是要见的。至于北丘辰。”云暖一时也犹豫不决。
不管怎么说,人家当初也是一路上对她照顾有加的。
如果连面也不肯见,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些?
苏白也看出来她的犹豫,知道这丫头心思没有那么深,“若是想见,便一起见见。”
云暖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恍然地抬起头来,“一起见?是说让我一起见见他们俩,还是说我们俩一起见见北丘辰?”
嘀咕了一句之后,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转身就专心地做自己的事了。
宋清玥得知人家是备了贺礼过来的,自然也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想要为云暖添妆,可是又怕自己不够资格,所以,才改为了送贺礼。
当宋清玥看到了程北和北丘辰送上来的礼单的时候,还是大吃一惊。
完全没想到,这两个人出手竟然这么大方。
“北丘公子远道而来,招呼不周,还请多担待着些。”
“娘娘客气了。目前在下住在云王府,一切都好。倒是我不请自来,难免给暖暖也添了麻烦。”
云暖没注意到,可是宋清玥和苏白都注意到了。
他竟然如此亲昵地称呼她为暖暖?
程北有些紧张,这人家的正牌未婚夫还在这儿呢,舅舅你是不是要收敛一些?
“北丘公子能来,本宫自然欢喜。久闻北丘家族实力雄厚,可以说是掌控了三成天圣皇朝的经济命脉,只是不知道北丘公子这次前来,可是又打算在烈国开辟些生意场吗?”
云暖这番话说地很不客气。
其实,就是在警告北丘辰,千万不要再打烈国的主意。
若是真的在烈国兴风作浪,那自然是容他不得的。
毕竟,雪国之事,知道内情的人有限。
所以,她的这番警告,旁人自然是听不出来的。
北丘辰面色坦然,好似真的就只是来找老朋友叙旧一般,笑道,“暖暖是怕我将烈国的银子都赚走了吗?你放心,好歹也是朋友一场,我是不会做出对朋友不利的事情来的。”
云暖也笑得十分大方,“但愿如此。如果我没记错,北丘公子可是还欠着我一个人情呢。”
北丘辰挑眉,微微点头,“暖暖还记得就好。真怕你忘了我这个人的存在呢。”
云暖一噎,这人的脸皮还真是厚。
这是在告诉自己,无论是做好事还是坏事,他都只是想要刷一刷他自己的存在感吗?
要不要这么变态?
苏白并不曾出现在大殿中。
一来,是因为苏白担心北丘辰会认出自己,这对于自己以后的行事,多有不便。
二来,也是因为他相信云暖,一定会将事情处理好。
这第三嘛,苏白知道,经过了上次的雪国事件之后,云暖对于北丘辰的印象,可以说是大打折扣。
所以,他压根儿就不必担心些什么。
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后,云暖就不免要再次好好想想了。
原本,她曾经提醒过父亲,可以重用程家的。
可是眼下这样子,背后有一个北丘辰搅和着,只怕是不太好办。
她相信程北,可是她没有办法相信北丘辰。
程北送来的礼单,她也看过了,果然都是些好东西。
而且,程北为自己准备的,大都是以一些稀奇的药材为主。
看来,他是真的花了心思的。
与北丘辰不同,这能让云暖感受到一份真挚的祝福。
“启禀公主,许家的两位小姐到了。”
云暖面上重拾微笑,“快请进来。”
另一边,程北被带到了云寒跟前。
“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坐吧。”
“谢殿下。”
“安城的情势如何?”
“回殿下,安城一切稳固,而且今年百姓们的生活,明显比去年要更为富足了一些。在下曾听安城的官员提及,安城的流民数量,已经大幅减少。”
“很好,这也多亏了有你在安城带头执行政令。”
云寒这话可不是只为了客气的,事实上,在每一个地方推行政令,唯有当地的名门大族们先点了头,并且跟着响应,底下的人,才会跟风而去。
否则,当真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殿下过奖了,身为安城的一分子,自然是当为了整个安城着想。再说,安城也是烈国的城池,安城稳固了,富足了,整个烈国,才能蒸蒸日上。”
云寒有些惊讶,没想到,小小年纪,懂地倒是不少。
看出殿下眼底的惊奇之色,程北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听说你们程家如今发展地不错,安城的治安方面,也多亏了有你们程家帮忙维持,也是功德一件。”
“回殿下,草民不敢居功。一切都是国主和殿下推行的政令好。如今百姓们可以丰衣足食,那一些恶劣事件,自然也就大幅减少了。”
“是这样,叫你过来,是有一件大事要你去办。”
程北立马就肃起了一张脸,“还请殿下吩咐。”
“如今,王都的国武堂,可以说是办得有声有色,所以,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在全国各地开始试行。哦,飞流城,去年就已经开始了,效果很好。接下来,我们就想着在柳城和安城开始推行。安城方面,就由你来负责吧。”
其实,武堂,各地都有。
安城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由于前期的人手不足,所以,对于地方上的一些讲武堂,资源上一直都是欠缺的。
现在殿下的意思,分明就是要重点发展柳城和安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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