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到北京后,我直接去的是外公的院子。走进客厅后,我看到一个人的背影,正坐在椅子上,顿时我的眼角就有些湿润了。原来妈妈早就在这里等着我回来了。
“妈。”我轻轻叫了一声,我感觉喉咙有些堵,我都快叫不出声来了。
妈妈身体轻颤,然后她转过身看到是我,她扔下手中的茶杯,全然不顾茶杯里的水倒在桌子上,然后顺着桌沿流下来掉在地上,“啪嗒啪嗒”地滴着。
妈妈冲过来就抱紧我,她抱着我小声地哭了,我被她感染着,原本已经湿润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泪,虽然我也很想大哭一场,但是我强忍着不让第二滴泪水流出来,把它一直蕴酿在眼睛里。
妈妈哭泣一阵后,然后双手抱着我的头,仔细端详着我。我对她道:“妈,我没事。”
妈妈这时推开我,右手扬着巴掌眼看就要打在我的脸上时,却迟迟没有落下。她抽噎着缓缓坐到椅子上,我感觉她的步伐迈得很小,好像一瞬间就苍老了一般,让我的心又揪痛了一下。
我走过去站在椅子后,轻轻地揉着她的肩膀,我们此时都没有说话。
一个佣人走过来问我:“表少爷,老爷说你一回来就叫我通知他,你看我现在是不是?”
我挥手示意他退下,我对他道:“一会我亲自去他的书房。”佣人退下去了。
“妈,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我现在不是一点事也没有的站在你面前吗?”其实应该是我正站在她的身后。
“你还有脸回来?”妈妈生气地问道。
“妈,我可是你的儿子,当你想我的时候我就会回来的。”我说道,妈妈是嘴硬心比豆腐还软的人,所以我现在对他说话厚着脸皮,我是他的儿子所以我觉得我所说的一点也不丢人。
“你看看你做的那些事,我都快不认识生过你这么一个儿子了。”妈妈说道。
“妈你可是只生过我这么一个儿子,你千万不能不要我。”我装可怜略带哭腔地对她道,希望这样能打动她。
“我也想过不要你这个儿子的,可是我又舍不得。”妈妈说到后面自己先笑了起来,妈妈是那种天生很温柔的人,她很难板起脸来对着一个人,哪怕是她最讨厌的人,她也无法做到长时间的板着一张脸。
我跑到妈妈前在,抱着他亲了一口,对她道:“我就知道妈妈是最疼我的。”
“你看看你都多大了,还赖在妈妈身上。”妈妈说道。
“我再大,也是你的儿子吧。”我轻快地说道,妈妈这一关算是过了,这也让我心里踏实了一点。
“好了,你外公还有话要对你谈,你去书房找他吧。”妈妈拍着我的屁股道。
我一个立正,对她行了一个军礼道:“妈妈,遵命。”这一招果然管用,把妈妈逗笑了。其实这一招以前小的时候经常玩,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一看到我这个动作她就会感到高兴,她就会发笑,这一招对于我来说百试不爽。
“外公是我,小天回来了。”我站在外公的书房外面敲着门道。
给我开门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他是外公的保镖,他以前是个孤儿,跟了外公后便改姓了何,我叫他:“何爷爷”,虽然跟他见面不多,但是他对我挺和蔼的,他拍拍我的肩,我感到全身一股力道有千万斤重般压了下来,我忙运气抵抗着,才没有一下就跪在地上,但是身体却矮了半截下去,我知道刚才是何爷爷在试探我的功力。
“何爷爷,我的腰快要闪了。”我对他开着玩笑道。
“小鬼,还要加把劲啊。”何爷爷笑着对我道,他指的是我的武功太差劲了,还需要多多努力才行。在他这种高手面
前,我好像真的是不堪一击啊。
“我每天都有练呼气吐纳的。”我对他道。
“武学之道没有速成,只有靠勤奋,一分汗水一分收获,你还嫩了点。”何爷爷道。
他虽然没有点明我在骗他,但是却在提醒我,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我其实并没有每天练功,有时也会偷偷懒,对于像他这样真正的武学高手一试就试出我的功底来了。
“我以后一定会认真练习,坚持不怠的。”我说的是真心话,经过上次码头逃亡之后,我发现武功的用处实在太大了,特别是现在这种社会是讲实力的,从那晚开始,我都会坚持每天睡觉之前打坐两个小时。
“男人对做出的承诺说到就有做到。进去吧。”何爷爷道,他平时跟我说话不多,但每次都会教我做人的道理,他每次说得简短而精要。
我推门进去后,外公戴着老花镜正在看书。他看到我进来,用书签把书夹好,把书合上,然后放在书架上,我看到了书名是:《道德经》。
“道德经中说万物变化都有规律可循,凡事不可强求。呵呵,老了,已经没了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那种奋勇向前的豪气了,年轻时喜欢重攻,人老了喜欢操守。”外公说道,像是在说他自己,又像是说给我听的。
“人总是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心境也会有所改变的。”我说出自己的看法。
“想不到出去几年,有所长进啊,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就没不出这番话来。”外公看着我道。
“这几年跟着刘师,确实学到很多东西,让我一辈子受益非浅。”一个人的画风会随着心境的不同而改变,不同的画就可以反映出当时作画人的不同心境,这些都是刘师当初在我学画时就告诉过我的,不过我是后来画画多了才慢慢领悟的。
“你别提你老师了,爆炸的事我还没给你算帐,他是怎么教你的,居然教出一个黑社会的学生来了?”外公生气地道。
“外公你也认为我是黑社会的?”我瞪大双眼问道。
“难道不是吗,报纸上的头条白纸黑字都列举出来了。”外公生气地大声道,我想外公平时不是那么轻易动怒的人吧,而且他刚才不是在看老子的道德经吗,那可是一本修身养性的书,书上应该提过忌心气浮燥的,我又多打量了外公几眼。
“那为什么自有警察打击犯罪以来,黑社会就一直存在呢?”我小心试探着问道。
“那你说是为什么呢?”外公此时已经不像刚才那般脸带怒容的道。
“事物发展的规律不外乎平衡之道,而警察跟黑帮都是社会发展的产物,黑帮的存在就是必然的,为什么会有人加入黑帮,还不是为了生存。”我说道。
“为了生存?说的倒是冠冕堂皇,我的外孙也终于长大了。”外公冷哼道,此刻我没有出声。
“你对你所做的事解释一下吧,给我讲讲你的大道理吧。”外公闭上眼睛躺在椅子上对我道。
“我没有什么大道理,我只是做了一些我想做的事,事情发生后它就没有尽头,像一个故事一样一直跟我纠缠下去,而我所做的就是在这个故事还没有终结之前,努力的使自己还活生生的存在。”我说道,此时我的大脑高速运转着,我要猜测外公他的真实想法是怎样的,我接下来所说的话要能使他满意才行。
“那你努力使自己活生生的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外公问道。
“每个人的存在都有自己的意义,而我曾经答应过刘师要让中国画里蕴含的中国文化带到全世界,要让所有人都能了解到中国文化的源渊博大精深浩瀚无边,中国画坛到时候也会百家争鸣,因为我的梦想还没有实现,这就是我要存在
的意义。”我说道。
“确实是个伟大的存在,你有没有考虑过整个过程中所造成的影响,整个过程中的艰辛?”外公道。
“任何事态的发展都会带动影响,我顾虑不了那么多,我也不想那么复杂。对于艰辛,我想就像练武一样,有多大的付出就会有多大的回报。”我说道,后面的话我就引用了刚才何爷爷对我的说教。
“你已经决定好你以后要走的路了吗,孩子?”外公道。
听到他一声孩子,我知道他一直都是关心我的,他问了这么多,也不过是想知道我自己对自己了解多少,又对这个社会认识多少,如今他似乎可以放心地让我独自出去闯荡了,可以不再像以前那样牵挂着我了。我也不知道,牵挂着担心着我的人,他们为了我逝去了多少的岁月,白了多少的头发,添了多少的皱纹。
“如果你是在昨天问我,我那时还过得懵懵懂懂,不过今天我却完全想通了,也决定了自己要走的路,而且也绝不后悔。”我坚定地道。
能想通以后该办的事,那还是在香港时,睡在田馥香的怀里,让我做了很多梦,也让我明白了很多,我醒来后发现自己的青春才只不过是才刚刚开始,以后还有更多的事等着我去完成。
我的人生之旅这才刚开始迈出第一步,这个世界正是因为有了每个人不同的想法不同的做为而变得精彩。
人生匆匆过得很快,如梦,如幻,如泡,如影,如露,如电,只要自己曾经做过,总会在时间的空间里留下痕迹。
“虽然你外表看上去柔弱谦和,但是我知道你内心里却有一股倔强的意志,既然你已经选好了自己将来要走的路,我唯有希望你能坚持下去,不要半途而废。记住你的生存之道和你生存的意义之道,事情总是要等结果出来后才能下结论,也许你会给我们带来惊喜。”外公说道,他最终还是支持我,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生。
“任何困难都不会阻止我前进的脚步停下来的,自己做的就是自己。”我向他保证道,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我此时不像刚才那般紧张了,外公是整个家庭里的精神支柱,大家都会听从他的安排调度,所以我现在很放松,完全不担心其他人的质问“怎么没看到刘师,还有你的两个朋友疯子和高士呢?”外公问道,现在气氛有些轻松,更像是长辈对小辈间的随意谈话。
“刘师去看他的一个朋友,疯子跟高士也陪着他一起去的。”我说道,然后我把准备临摹唐伯虎的画并请刘师帮忙叫全大山刻章的事跟外公稍微讲述了一遍。
“你老师宁愿去看望他的朋友,也不愿意来看看我这个姐夫,唉。”外公感叹道。
我对外公道:“刘师上次还说等有机会回到内地就会过来看你呢。”我现在已经在心里筹划着,怎么把刘师劝过来。我又对外公道:“一会我会问他印章的事怎么样了,要是办好了我就叫他们一起都过来的。”没有刘师、疯子和高士的生活让我很不习惯,也许是自己太喜欢那种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感觉了。
“你上次不是吹嘘自己的菜做得好吗?”外公笑着问道。
“这个没问题,不是我自夸,我的厨艺已经达到大师级的水平了,刘师都夸我有这方面的天赋,朋友们吃了我的菜才发现原来以前去店里面吃的菜不过是二流水平。”我对外公大言不惭地道。
“现在倒是把自己的肚皮鼓得挺大的,别胀破了,那我晚上就等着尝尝徐大厨的美食吧。”外公开玩笑地道。
我说,好,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二姐跟二哥他们回来,顺便把我要的菜买回来。嘿嘿,叫二哥去买菜,平时他是最都不下厨的,在大学时他宁肯吃泡面,吃生鸡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