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循和李管家业已无事,刚刚在死亡线上挣扎了一番,现在都还惊魂未定,围在张朝友身边,暗自庆幸。
那黑影恼羞成怒,“你是什么人,敢坏你老子的事情!”一边说一边又伸出了那白骨森然般的双手,向来人袭去。
“沐大哥,小心。”张朝友惊呼道。
朦胧的身影完全笼罩在黑夜里,只有那双枯骨般的双手在黑夜里显得分外刺眼。
沐渊兮不慌不忙侧身闪过,紫翼再次出手,如矫健游龙般的冲向了王淮。只听得一声惨叫,刺眼的白爪瞬间消失不见,只有不断的呻吟声传来。
“恶鬼,休想再在世间害人!今天我就收了你,让你永生永世待在幽冥鬼界,不得超生。”沐渊兮说罢,顺手取出乾坤如意袋。
“沐少侠,且慢。”正在这时,张循突然说道。
沐渊兮楞了楞,望着张循父子。
张循望了望沐渊兮,然后朝发出惨叫之声的方向突然说道:“王淮兄弟,你还在不在?你能否平心静气的听我解释?当年之事我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并非是见死不救,害你枉死!”
黑暗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哼”声。
张循接着说道:“我知道你这三十年都不肯投胎转世,一直都在念念不忘当年之事!唉,其实这么多年我的心里何尝不难过?我知道我这么说,你是不会相信的,可事实却是如此!这么多年你都不肯听我一句解释,而你自己也宁愿甘为孤魂野鬼,你这又是何苦呢!唉,你知不知道我每每想起,都心痛不已。我……”
“住口,张循。你这卑鄙小人,任凭你如何狡辩,我都不会像当年那样相信你的。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的心里有多恨!你一边三番两次请人来驱除于我,一边又在这里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哼,你当我不知道你这虚伪小人的心里?”
“唉,我请人赶你,实在是逼不得已。你在我家里恐吓捣乱,弄的我家里是鸡犬不宁,人心惶惶。一些下人们听闻我张府闹鬼,都不敢在我家中做事。外面的人也对我张府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流言蜚语时常不绝于耳。我夫人身体本就虚弱,可你却总是惊吓于她,从京城到新阳,这么多年,谁禁得起你如此纠缠不休?若不是看在你我是结拜兄弟的份上,我岂止是赶你走这么简单,我早就请高人一举收了你,免得后患。唉,你为何不懂我的心意?”
“哼,懂你?你让我怎么懂你?你我结拜之时说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可结果呢,我丧命沙场,黄土一堆埋我白骨,而你呢,飞黄腾达然后娶妻生子,尽享人间富贵!哼,这三十年我孤零零飘荡在这世上,成为冥府游魂,可是你却锦衣玉食封妻荫子,其乐融融。张循,你说,你让我怎么懂你?!”
张循默然无言,张朝友
却开口道:“爹,这么多年你已经对他仁至义尽,可是他不仅不领情,反而变本加厉纠缠不休,我娘时常被他惊吓而弄得常年神思疲倦,心神难安,现在还晕倒在床。不如就麻烦沐大哥将他收服,让他从此不能在出来。免得像往常那样只是将他赶走,可是过段时日,他又会前来,如此没完没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住口。友儿,不管怎么样,他是爹的结拜兄弟也就是你的叔叔,他已经很不幸了,你怎么能让他再遭此厄运!”
“可是……”张朝友想急于分辨。
张循没有理他,继续对着刚才的方向说道:“王淮兄弟,你莫要介意。我张循已经愧对兄弟一次,绝不会再让你落得不能转世的下场!沐少侠,求你放过他,待我说服于他,让他自行投胎去,也好了结我一桩心事。”
沐渊兮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道:“张大人,他已经走了!”这是沐渊兮第一次眼睁睁的看着恶魂在自己面前离去而没有追赶。
“哦。”张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冲沐渊兮抱了抱拳,“多谢沐少侠刚才及时相救,不然小儿小命堪忧。张循在此多谢沐少侠救命之恩!”
沐渊兮也抱拳还礼,“我和令郎也算相识,此次也是应他之邀前来新阳。刚才幸好来得不算晚,大家是有惊无险,否则沐渊兮这辈子都难得心安的!”
“是啊!人这一辈子最难的便是求个心安理得了!”张循若有所思的说道。
张朝友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一想到刚才如冰冻般的那双枯骨紧紧的掐住他的脖子,他的心里就不由得一阵恶心。只是张循一再顾念结拜之情,故此这么多年任凭王淮的鬼魂闹得家里鸡犬不宁,人心惶惶。几次三番请人来只是驱除而并不准人收服。因此王淮的鬼魂也越发胆大起来。张朝友知道他父亲请来的那些人都只会听命于他父亲,按他父亲的心意,赶走王淮的鬼魂,然后在家里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贴上一些符咒。张循毕竟是朝廷命官,这种事情不敢太招摇,以免别有用心之人趁机诋毁生事。
可是那些符咒在数月过后便会消失不见,于是王淮便又开始变本加厉的在府里捣乱。闹得实在是太凶了,于是张循便又请人前来做法。如此循环往复,张府上下早已经是不堪其扰。只有那些收了张循钱财的施法驱邪之人乐此不疲,并且言说此鬼亦有可怜可叹之处,而张循驱而不灭,心存善念,他日天必佑之,福报甚厚。
张朝友早已经厌倦如此反复,早就有心除之,所以才会派下人赶到天门山,向有过一面之交的沐渊兮求援。清明前后本是鬼魂最为活跃之时,而他全家此番回乡祭祖,他料定王淮的鬼魂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因此他与沐渊兮约定在新阳镇见机行事。他了解他父亲既顾及结拜之情又担心颜面受损,因此这么多年来都默默忍受王淮的挑衅
!而新阳镇地偏路远,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比不得在京城,一举一动、细微枝节的事都会弄的满城风雨,影响张家的声誉。要是被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知晓,说不定有会生出什么事端!
于是在离开京城之前,张朝友便向张循禀明,他已经邀请一位朋友来解决困扰张家多年的不愿为外人所道之事。
张循将信将疑,他知道家人早已经厌倦此事,而他又何尝不想早点结束此事?只是王淮对他误解颇深,怨愤不平之心太重,他几次请人超度,诵念往生咒,王淮都因执念太深,不肯前去转世。要想彻底不受王淮鬼魂的侵扰,只有请人收服他,让他只能待在幽冥鬼界,永世不得超生。可是这么做,他张循于心何忍?当年之事虽然非他之错,可是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丝愧疚。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容忍王淮的原因。
不过当刚才王淮差点要了儿子的性命,张循的心里顿时对自己的容忍产生一丝怀疑和后悔,幸好沐渊兮及时赶到,方才解了此劫。可是当他听到王淮的惨叫之声的时候,却又如往日那般心生不忍。
“沐大哥,多谢你及时相救,大恩不言谢,来,我们回屋里详谈。”张朝友热情的冲沐渊兮说道。
“李管家,沐少侠不仅是本府的客人,更是我们张家的恩人,你快去准备间客房,让沐少侠早点休息。”张循吩咐李管家。然后又对着张朝友说道:“友儿啊,现在太晚了,还是让沐少侠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张朝友不解道:“爹,王淮之事一天不解决,谁还有心思睡觉?再说了我请沐大哥前来也就是为了此事!”
张循脸现一丝不悦,“这件事情爹自有主张,你就不必操心了!唉,我去看看你娘现在怎么样了?”
沐渊兮察言观色,感觉张循似有难言之隐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于是微微一笑,冲张朝友说道:“张大人说得对,我也感觉有些疲倦,不如明天再聊吧!”
被张循刚才那么一说,张朝友有点尬尴,他觉得他们父子这样是怠慢了他特意请来的这位朋友。幸好看上去沐渊兮似乎毫不介意,于是只好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可是等张朝友回到自己房中的时候,看到里面一片狼藉的时候,心里的火气不由自主的又大了起来。这个王淮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不论是在新阳还是在京城,一直冤魂不散如影随形般跟着他们,在张家来回穿梭,肆意破坏,还时不时在三更半夜发出骇人惊恐的声音。不行,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让沐渊兮彻底收服他!只是父亲太过固执,又太天真迂腐,总以为王淮会良心发现,主动离去。可是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该想个什么办法说服父亲呢?
正在胡思乱想之中,有人轻轻的敲门。“友儿,睡了没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