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当江源慎听到它时,一种舒适的感觉通过他的耳朵,就像全身浸泡在温暖的水中。
“哥哥?起来起来——”
江源慎迷迷糊糊地眨着眼睛,仿佛要将遮蔽的黑暗抹去,在睫毛的间隙,他可以看见一个小身影。
那人穿着男孩子气的上衣和短裤,金色的光线映衬着她的及肩短发。
满是稚气的嘴角,正挂着薄薄的,宛如弯月的微笑。
当看见江源慎睁开眼睛,她忽然脱掉鞋子爬上床躺下,贴着枕头的脸颊和他对视着,笑着说。
“快起来快起来,我要在早上把作业做完,然后和朋友出去玩。”
她饱满的卧蚕很是可爱,脸上的婴儿肥让人想大捏一把。
在被褥中,窗台上的风铃在轻轻地叮当作响,充满海洋气息的风,正玩弄着没有系紧的窗帘。
“哥?”江源京子愣了下。
江源慎的鼻子伸出一阵刺痛,像个傻瓜一样,转眼间泪水就涌了出来。
枕头不知不觉湿了。
“我”
他不知觉地低喃出声,但却是明显变声期时的声音。
现在是早上,环顾四周,是自己的房间。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五年前
江源慎低下头,看着自己十一岁时的身体,可与以往不同的是,他能明显察觉到异样。
是一种和某种巨大的生物产生联结的异样,仿佛只要自己心神一动,便能从如同血肉般的千丝万缕中,驱使起那头沉睡已久的巨兽。
他付出了代价成为知鸟岛的「天皇」,取代了静海深月的「皇后」,让她能够获得自由出岛。
一想到事情真的变成这样,江源慎不知该摆出怎么样的表情,但为了减少悲伤,他还是拼命地在嘴角挤出笑容。
“哥,你身体不舒服吗?”江源京子坐起了身,水灵灵的双眼中荡漾着不安。
然而再次听到江源京子的声音,却让江源慎心中那片本就暗流涌动的海洋,喧嚣地翻腾起波浪。
“京子——”江源慎的声音里透着微微的颤抖。
对他来说,这是一种超越感谢的欢愉心情,自己和京子就像世上仅剩的动物,终于遇见彼此,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情。
“.做个噩梦还像个女生一样哭哭啼啼的,被人知道太丢脸了。”
“对不起,对不起。”江源慎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忍不住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江源京子。
怀里的少女比蜂蜜还甜蜜,比羽毛还轻。
江源京子的小脸倏然露出惊愕的神色,随即喜形于色:
“我就知道!哥哥你是个妹控——!京子我魅力十足——!”
她带着开玩笑的语气,但是自己却已经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京子.”
江源慎不敢大声说话,仿佛只要大声说话,面前这安稳和平的景色便会被摧毁殆尽。
因为当时的绝望、寂寞、令人窒息的悲伤,直到现在都保留在心中。
从现在开始,自己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孤身一人。
“哎,乖乖乖~~欢迎回来——”江源京子的小手抚摸着江源慎的头发,故作成熟地说道,“梦里的怪物跑不出来,如果跑出来,我一拳把它揍飞。”
江源慎破涕而笑,然而他还来不及高兴,瞬间意识到之后会发生什么。
现在的夜见寻栞准备出岛,马上,大地震便会抵达。
他急忙看了看床头,那里摆放着百円店里买的小闹钟,时间正指是早上九点二十三分。
那一次大地震的时间是早上的九点二十八分。
果然如雏偶神所说的阻止不了,大地震势必会发生,自己哪怕是「天皇」也无法阻止,夜见寻栞终将会付出代价。
“京子,快跟我走!”
江源慎掀开被褥,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瘦弱。
“做作业?”江源京子困惑地问道。
然而现在和她解释根本是在浪费时间。
江源慎穿上鞋,双手伸进她的双腿下,二话不说抱起她就往门外跑。
怀里的江源京子的嘴巴惊讶成圆,双手搂着他的脖颈,双眸内异彩连连:
“喔~~哥哥像电视剧里的明星一样,这动作好帅~~!”
她以为自己是在装帅,然而能产生这样的误会也好。
江源慎抱着她就往楼下跑,跑过玄关,手肘摁下门把手,肩膀撞开门就往外跑。
现在的天空要苍蓝平静得多,早晨的野鸟在忙碌鸣叫,极少的轻便摩托车在街道上来来往往,划过地平线的云彩,洁白如初。
在被破坏之前的知鸟岛景色,在门的对面蔓延开来。
“不是.你要去哪儿啊?”江源京子终于有些无语地看着气喘吁吁的江源慎,洁白小巧的双脚在空中上下摆动,“我鞋子都没穿.”
突然间,海风变得猛烈,原本闪耀着柔和光芒的大海,一下子变了模样。
隆隆隆——!
顷刻间,整个知鸟岛地动山摇起来,江源慎重心没立稳,整个人往侧边斜斜地摔下去。
江源京子整个人也跟着摔倒在地,她艰难地起身,抬起眼的片刻,便目视到家的墙壁出现了好几道巨大的裂缝。
她的瞳孔瞬间收缩,瞳白占据大半,小脸满是惶恐,那是安身之所即将消失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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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开玩笑的气氛倏然消失,她盯向江源慎的黑色瞳孔里,闪烁着强烈的恐惧。
“哥!”
江源京子用就像坏掉的笛子般的嘶哑声音大喊,江源慎刚想起声去扶她,居住了数年的家如同刮起了暴风雪。
没有抗震的房屋眨眼之间便坍塌,激起的灰尘模糊了视线,空气中掺杂着大量的灰砾。
混乱的人们在路上左冲右突,哭喊尖叫声像重温的影片,再次传入耳中。
江源慎急忙伸出手,将江源京子护在怀里,又然后很厉害地咳嗽起来,抱着她往安全的空地跑。
江源京子的瞳孔边缘渗出泪水,虽然在不停地大声咳嗽,但她还是一直依赖地抓着江源慎的衣服,青白色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他用力握着江源京子那纤弱到似乎要碎掉的肩膀,与此同时,那久山传来了巨大的声响,那是无数的落石正在滚落。
终于和江源京子来到了安全空旷的地方,他的表情就像散了架一般地疲劳殆尽。
怀中的江源京子咬着牙,紧皱眉头,就像在忍耐涌来的疼痛一般,一直不睁开眼睛。
两人就像等待暴风雨过去的松鼠,躲在树洞里祈求着灾厄快点离开。
时间在地震的摧残中流逝,眼前,是一片尘埃弥漫的大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