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山上空四千丈，白云掩映之间，一片片空间相连，构成一座座类似于神国的构造，与周铁衣建造明月系统类似。
大夏如今建造的紫霄道宫，也是以大片的神国提炼完大道，留下元始空间，再在其中勾勒法则。
不过与当初周铁衣直接拓印自身规则不同，紫霄道宫建造的资源更多，人手和时间更充足，所以就采用开辟之法，以元始神国作为基础，由天后，大夏圣上，大明宫主一点点向外拓展，如今玉京山上空这处紫霄道宫已经有几十里大小，其中日月光辉掩映在白云之间，如真似幻。
一根根白玉擎天柱与高处穹顶相连，在上并没有修建屋顶，无穷无尽的星辉投射下来，形成瑰丽，巨大的斗图，锚定四野方位。
“还真不似凡间宫殿啊，不知道真正建成之后，与当初众神云集的天宫相较如何？”
周铁衣迈入殿堂，穿梭于浮云之间，出声感叹道。
而他面前，殿堂正中间的地面之上，董行书盘腿而坐，相较于之前，不过几天的时间，董行书原本只是斑白的须发已经全白。
听到周铁衣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天宫是怎么样的，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自然可以与现在的紫霄道宫作对比。”
周铁衣无声笑了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还真不知道天宫是什么样的。”
董行书深深地看了周铁衣一眼，然后问道，“唐安世怎么样了？”
周铁衣探出手掌，触碰着白玉殿柱，“如今大夏朝廷斗而不破，让他告老还乡去教书了。”
董行书听到这话，想了想说道，“这样也好。”
周铁衣转头，看向董行书，“我这次来，是奉圣上之命，请董公打开学宫，取出圣物，支援前线。”
儒释道三家分别掌握一处天下最顶级的秘境。
道家掌握进入天宫的法门，佛家掌握进入黄泉的法门，而儒家则掌握去往学宫的办法，三家也刚好合天地人三才，因此高过其余百家。
“前线兵凶战险，没有圣物支援，确实恐生变故。”
董行书没有像唐安世一样来一句天下儒生不许，仅仅只是这份大局观，就已经高出天下名利客们不知道多少了。
“但是开启学宫本就是难得的事情，我想要如兵冢一样，对这次科考的进士，同进士们一同开启，以增强大夏底蕴，应对之后的变局。”
这件事对于周铁衣而言，本来就是慨他人之康，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顺便笑道，“既然是增强底蕴，那么仅仅限于今科进士恐怕不够，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不如让诸子百家都推举一些人进来。”
这种顶级秘境自然能够安排多少自己人进去，就安排多少自己人进去，周铁衣可是知道自己母亲当年从学宫中拿到了多少好处。
董行书想了想，颔首道，“事不宜迟，那就今晚通知，明天辰时集合，能够来的，就是机缘到了，被耽误的，也是机缘未至。”
从紫霄道宫出来，回到周府，周铁衣先是通知了自家老哥，妙玉以及阿大作为这次进入学宫的人选，然后找到母亲要了周府的钥匙。
如今以他的实力，已经有能力处理之前周府难以处理的底蕴了。
进入貔貅宝库之中，一道道光柱封存着上三品的宝物。
其中有两件宝物最为珍贵。
第一件是一件白虎骸骨做成的铠甲，这件白虎铠甲本来是一位二品神祇，当年不敌周家先祖，又不愿意自身神国，神职被周家使用，所以将自身的神国连同神国之中大量眷属，大夏军队一同熔炼，形成一件诅咒秘宝。
凡是使用者都会遭受不详，而若是周家血脉使用，更是会在使用之后立即暴毙。
第二件则是一块以血液凝聚而成的琥珀，二十年前，周铁衣的爷爷跟随如今的大夏圣上征战落日关，使用白虎铠甲提升实力，强行拔高到二品层次，再借助生死帝君的血脉天赋，以自身精血为代价，彻底封印了一位二品神将。
两件秘宝都是二品层次，对于周铁衣而言，也大有帮助。
周母轻叹一声，从两道光柱之中取出两件秘宝，然后交给周铁衣，“东西如何使用你比我清楚，不过若是没有净化完就使用，遭受的后果你也不要小瞧。”
“这我知道。”
周铁衣回了一句，然后向周母问道，“对了母亲，明天学宫大开，里面有哪些好处？”
周母进去过学宫，自然知道学宫里面的好东西是什么，在哪里。
除了要请出的圣物，周铁衣自然要打听一下有什么好东西。
听到打开学宫，周母露出会心的笑容，当年在学宫中她可没少拿好东西，所以对于学宫，她是真的喜爱。
“你知道学宫建在哪里吗？”
周铁衣联想自己掌握的知识，道家修天道，讲究天人合一，所以掌控天宫，佛家修地道，讲究轮转不休，所以掌控黄泉路，儒家修人道，掌控的学宫乃是自己当初带到荒古的知识。
以巫木那小子的性格，肯定是将自己当时说的一些话作为基础。
他思考了片刻，回答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周母惊异地看了周铁衣一眼，“你猜出来了？”
周铁衣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和巫木之间的关系，以及巫木可能是三圣之一，而是说道，“只是这两句话流传得最广，所以觉得其中另有玄机。”
周母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学宫确实在书山学海之后，而所谓的书山学海，是一片类似于梦境，影界，镜中世界一样的特殊地点，是我人族一切知识的具象之地。”
“只不过和影界，镜中世界等先天而成的虚幻之地不同，我猜测学宫应该是后天形成的真假之地。”
“后天形成的真假之地？”
周母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说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觉得学宫很有可能是小说家道统制造出来的以假乱真之地。”
小说家！
这回周铁衣是真的惊了，他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又绕回到了小说家。
不过对于周母这个猜测，周铁衣并没有反驳，因为这确实有可能。
既然以假乱真，可以虚构一个人，那么虚构一个世界也不在话下。
胡文郎就正在虚构一个小说世界，要困住前世魏武帝的记忆。
而学宫本来就是人族知识的起源之地，知识本身也具有真假的特性，用来构建世界再容易不过。
但如果小说家真的能够构建出学宫这样的秘境，那就意味着另外一件大事。
“母亲是想要说，小说家有可能有一品的高人存在？”
如果学宫真的是小说家道统制造，那么这条道路延续到今天，也是一条至少一品的道途。
而小说家虽然极为靠近上九流，但从来都不被认为是上九流之一，就是因为没有出过一品。
但这与学宫的事实相矛盾，其中肯定隐藏着惊天的秘密。
周母说道，“恐怕不只是一品这么简单，学宫天降，制造者是谁无从考证，但制造学宫这条道途，一定是一品之上，涉及到了圣道变化，至少是一尊亚圣位格，这种概率才更大。”
“那如今的小说家却从来没有出过一品……”
周铁衣顺势问道。
周母叹息一声，“学宫既然是一切知识的具象之地，那么自然可以隐藏甚至抹消自己道统的记载和知识，所以小说家没有出过一品的事实与学宫并不违背，因为这个记录本来就是假的，所以是以假乱真。”
周铁衣用了两三息的时间消化刚刚周母说的内容，这不禁又让他联想到琯琯当初提的小心小说家的话，以琯琯的地位和见识，当时肯定也知道了学宫的一些隐秘，并且和自己母亲有相同的猜测，所以当时小心小说家，还有这方面的提醒。
这不禁让周铁衣对于琯琯的身份越发地好奇起来，如果琯琯仅仅只是血海尊首的祭祀，那么她当时肯定不敢在大夏圣上还没有跌落圣位之前冒险潜入天京，并且还能够当着自己的面，自信地说想要摆脱血海尊首的控制。
这些事情联系起来，很容易就猜测出琯琯一定有依仗，能够对抗血海尊首控制手段的依仗。
她的背后站着的是五帝，还是另有他人？
周铁衣忍不住想得有些入神。
周母对于学宫也仅仅只是猜测，刚好今天周铁衣问起，她才顺带提了一嘴，至于小说家的道统为什么被隐藏或者抹消，这件事有些捕风捉影，所以周母也没有继续讨论，而是说起学宫里面的好东西。
“因为是以假乱真之地，所以学宫又并非梦境，影界等完全虚幻之地，其中半真半假，特别是当初一位荒古九神陨落在学宫之中，更是加重了学宫的‘真实属性’。”
“三圣五帝斩荒古九神于八地。”
周铁衣轻声背诵出《通古纪略》上的一段话，虽然上面没有记载除了他自己之外另外八人陨落的地方，但是根据不同的险境，大概能够推断出来绝大多数的陨落之地。
周母直接说道，“地母陨落在学宫之中，祂是荒古九神之中对人类最亲近的古神，祂的实力在荒古九神之中也至少是前四，甚至很多人都觉得，如果要论荒古九神谁最能够活到现在，除了……除了炎黄之主外，地母的概率甚至比天帝更大。”
说到炎黄之主的时候，周母的话语顿了一下，她自然知道自己儿子周铁衣的异常，也有渠道猜测出儿子和炎黄之主有关联，甚至是直接联系。
但她没有像周铁戈一样担忧，因为她比天下人掌握一道更为重要的信息。
周铁衣是周母的‘实’，承接周母的损道。
若周铁衣真的被炎黄之主悄无声息取代了，周母自身根本无法做到顺利渡过情劫，也无法做到现在损道给周铁衣的事实。
所以在周母看来，自己的儿子本来就是炎黄之主，这种情况并不让周母感到意外。
因为她的大儿子周铁戈也是如此，从一出生就承载了生死帝君的血脉，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生死帝君的神胎，可能会在未来某个时间点上，直接转化成为生死帝君。
修行之事，玄奥非常，谁也说不清楚未来会怎么样，所以周母更在意的是周铁衣对于自我的认知，她悄悄询问过妙玉，得到了一个很好的答案。
周铁衣想了想，在炎黄之主这个问题上，他要瞒着周铁戈，因为未来要利用到这个人为制造的弱点，但是对于母亲，他倒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两世合一，周铁衣是因，炎黄之主是果。”
他只是解释了一句，以周母的智慧肯定能够明白。
周母看着周铁衣的眼睛，就这样静静地看了十息左右的时间，然后如释重负地说道，“倒果为因的神通吗，果然圣道是今在，过去在，未来也在。”
普通人无法理解圣道，但周母能够理解。
结合周铁衣改变的时间点，周母大概能够猜测出前因后果。
今年春季，自己这个小儿子开始性情大变，那个时候就是两世合一，只不过他说的两世肯定不是‘炎黄之主’，因为炎黄之主绝对不会问出当时问自己的很多修行基础的问题，所以那个时候自己的儿子仍然是周铁衣。
之后因为两世合一，所以有了圣位的一些神通，能够倒因为果，在过去成为炎黄之主。
周母脸上露出笑容，“你明白自己是谁就好，修行到你我这个阶段，很多时候都容易如庄周一样犯迷糊，不知道是蝶梦人，还是人梦蝶。”
解决了心中一大困惑，周母继续说回了学宫的事情。
“因为地母陨落在学宫之中，因此祂的道统也影响了学宫的‘生育’规则，其中会诞生出类似于书童一样的精怪，除了书童之外，笔老，墨女都不少，当然这些都是对普通人家珍贵的事物，对于你来说，学宫最珍贵的是其中的生育规则可以帮你和妙玉繁衍后代。”
周铁衣本来还认真听着的表情，瞬间变得呆滞，怎么突然画风一转，催生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