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总是那么漫长,但随着愚人节的到来,春天也总算露出了一点眉目,虽然外面的树还是光秃秃的。花坛里面也只能看到一些黑灰色的泥巴以及枯黄的干草,不过起码我的世界里没有雪了,这总算是一件让人觉得开心的事情。
当然,开心的事情并不只这一件,都是人生随时都有惊喜,给我的惊喜也随着4月悄然而至。
愚人节的早晨,我做足了120分的小心来到乐易堂。我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琢磨出来的这种狗屁节日,不过既然大家都喜欢在这一天捉弄人,那我也只能小心提防着,以免被人捉弄了然后再被人把这事当成笑话讲上好几个月。
所以,当王珊跟我说有两个客户突然跑到公司来,并且正在办公室等我时,我根本没有相信,甚至当我真的在办公室里见到一对中年男女后,我依旧觉得这两个人是王珊、罗威他们从哪请来的托儿。他们就是想让我出糗。
我半合着眼睛对王珊说:“我这个人其实脾气很臭的,万一你们耍我把我惹怒了,小心我会扣你们两个月的工资。”
我这是红果果的威胁,不过这威胁并不是说给王珊听的。而是说给屋子里那两个所谓的“客户”。
王珊听到我的威胁后立刻竖起三根手指发誓说:“报告老板,这绝对是客户,今天早晨我刚到公司门口他们就守在这了,说是无论如何都得跟您见见面。关于愚人节的事,我们昨天确实计划来着。但鉴于您实在太过精明了。所以我们只能放弃,报告完毕。”
王珊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我其实根本没怎么仔细听,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进门这两个人身上。
这对男女目测40岁左右,应该是夫妻,当我威胁王珊的时候,两个人的脸上显得有些茫然。那感觉就好像他俩根本不清楚愚人节的事。随后,当王珊向我报告并发誓的时候,这两个人也虔诚地看着我,还不时地配合着王珊所讲的内容点着头。
这两个人的反应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简直完美地将一对上门求助的夫妻演绎到了极致,我相信王珊肯定不会为了整蛊我下血本请到如此专业的演员,所以结论只有一个,这两个人真的就是客户!
“两位遇到麻烦了?”我试探着向这对夫妻问了句。
夫妻俩连连点头,并由丈夫开口回答说:“最近一段时间家里边有点不太消停,我找人给看过,他们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后来我们就想在网上咨询一下,有人给我们推荐了乐易堂,然后我们发现乐易堂就在本市,所以我俩立刻就过来了。来得有些着急了,没提前打电话,不好意思啊。”
“没事,来,坐吧,坐下慢慢说。”我连忙示意夫妻两人就坐,他俩冲我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了沙发上。
我不紧不慢地将外套先挂起来,然后把我的办公椅拽出来坐到沙发对面问:“两位遇到什么麻烦了,具体说来听听吧,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两个人强笑着点了下头,随后男人便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身旁的女人也紧紧皱起了眉,不知道是在担心什么还是在心里措辞。
最近这段时间过得确实很悠哉,我也没什么事需要赶时间,所以我就没催促他俩,只管坐在对面等着。
过了一会,男的似乎想好了该怎么说,他开口道:“其实是这样的,我俩……我俩有一个养女,她在去年的时候走丢了,我们找了很长时间也没找到。本来我们都已经放弃了,可是就在最近这几天,我俩总是做梦,梦见她站在床边冲我俩哭,然后家里的东西也好像被人动过似的。”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巨厅欢亡。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快速摇了摇头说:“没了,就是这个梦,反复做这个梦,我俩都做一样的梦。”
“对,我俩的梦是一样的,然后家里的菜刀明明我晚上放到橱柜里了,可早晨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菜刀在卧室的房门上插着呢,这太吓人了。”女人补充道。
“你们确定没有人进到你们家里,故意吓唬你们?”我问。
“这……”女人有些语塞,她似乎有话想说,但话到一半却又吞了回去,然后便将目光投向男人。
男人也有些犹豫,感觉好像他知道家里进来过人,却又不想把这事说出来。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我想到可能这事会不会跟偷情有关,所以就试探性地问了下,如果他们不想说我也不打算深问,毕竟这是他俩的私事,我一个外人不便插手。
结果我这一问,男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非常复杂的表情,他偷偷看了眼他老婆,似乎是在征求意见,他老婆则用非常隐蔽的动作冲他摇了摇头,显然是在告诉他不要乱讲话。
他们这些小动作我看得清清楚楚,不过我故意装作没看见,并且将话题转回到他们的怪梦上。
“还是说说做梦的事吧,在梦里你们的养女是个什么样子的?我的意思是说,她穿着什么衣服,有没有受伤,或者身上哪里有血?”我问。
“没有血!”男人这次回答得倒是异常的痛快,而且语气听起来还有那么些激动。
女人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他好像被点醒了似的,连忙降低了音量补充说:“她穿着一个t恤,还有牛仔裤,很平常的衣服。”
“那就有点奇怪了,按说你们这种情况多半是冤魂托梦,而冤魂呢,往往都是保持着他们死时的状态。不管是什么原因死,从表面都应该能看出一些迹象的,要不你们再仔细想想看?”我提议道。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沉默了一会,接着男人笑着对我说:“其实吧,我俩也感觉就是闹鬼嘛,然后我们知道您有办法,就像向您讨个方子,看看怎么能把鬼赶走,别让它总来烦我们就好了,比如去哪烧点纸钱什么的。”
我也冲他笑了笑,然后正色回答道:“如果烧点纸钱就能平息了鬼怨,那我估计也快失业了,事情没那么简单的。按你们的说法,你们的养女是有怨的,你们房门上可都插上菜刀了,如果不从根源上把问题解决了,估计早晚得出更大的事。”
我没有吓唬他们,不管他们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但通过他们所讲的内容来判断,他们家里绝对徘徊着一只怨鬼,而且这怨鬼非常危险。
两个人顿时露出了惧色,他俩互相递了下眼神,然后继续由男人开口说:“那如果按您的看法,您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具体怎么办我其实也说不好,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晚上我去你家里看一看,如果真是你们养女的冤魂在作乱,我就直接让她超度往生,这样就一了百了了。”我回答。
“超度往生?这个……这个具体要怎么做?要做法事吗?”男人皱眉问。
“一般不太需要的,丢几张符就可以了。”我故意把过程说得特别简单,同时也注意着这两口子的表情。
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气,女人好像也把一直悬着的心放回到了肚子里。
男人随后笑着问:“那费用方面……”
“出师的话要收五千,你们就象征性地付点定金吧,其他的部分事成之后再说,如果问题我没能给你们解决掉,那定金我还会退还给你们。”我回答道。
男人连忙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拿出钱包从里面取了一千的现金给我。
我也没跟他们客气,把钱收下之后我详细问了下这两口子的姓名、住址,又问了他们养女的名字,并约好了晚上九点我直接去他们家。
之后我让王珊替我送他俩去电梯口,而我则留在办公室里给姬玖岚打了个电话。
两口子失踪的养女名叫刘慧娟,我想让姬玖岚帮我查一下最近这一两年里没有关于刘慧娟失踪的报案记录。
等了一个多小时后姬玖岚给我送回了消息,警察这边完全没有刘慧娟失踪的报案记录。
果然,事情就跟我判断的一样,这对夫妻对他们养女的态度明显有古怪,而且当我提到“血”的时候,那男人的反应也太过强烈了一些,这直接让我确定了在他们梦里的刘慧娟一定身上有血,或许还不少。
他们为什么要否认这一点呢?
答案或许已经非常明显了。
但不管怎样,他们的钱我已经收了,这份委托我也接了,那么今天晚上无论如何我都会去他们家里瞧一瞧,只是事情的结果恐怕未必会像他们两人所想的那样顺利。
晚上九点,我准时到了那两口子家的门口。
按照平时的习惯,每到一处闹鬼的宅子我都会查看一下这房子周围的风水,不过这次显然没有这个必要了,因为从房门的门缝正在不断地渗出大量的浓黑阴气,与其说这屋子里闹鬼,倒不如说这压根就是一个鬼窝。
估计今天晚上绝对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