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寨里出来这一路上孙玄之也没断了给他前妻打电话,但无论打多少遍,刘忆始终都不接电话。等我们到了郡府的时候刘忆的手机干脆关机了,不过我觉得她手机被打得没电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孙玄之屁股上的伤让他不太方便行动,他儿子又刚刚从那场劫难中生还。更不适合跟着我一起四处乱跑。所以到了郡府之后,这爷儿俩立刻找了个酒店休息,我自己则按照网上查到的地址去了一趟招财寺。
郡府并不算大,就像一座小县城。它东西长,南北短,从最南端走到最北端估计有一个小时就差不多了。招财寺就在郡府的最北面。所以我也没有坐车,从酒店出来之后我直接步行过去。
郡府的北面是一条通向山区的公路,招财寺就在公路东面的山脚下。
寺门口有一条宽阔的、人车公用的青石板路,路两边整整齐齐地种植了好几排树木。从这条“树荫长廊”中间穿过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现在才刚刚过午,来到这里的人貌似并不多,足可以让三辆车并排通过的石板路上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寺门右边是一个停车场,那里倒是停着几辆轿车,但我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那些车上,只是扫了一眼我便继续向前走,一直穿过了敞开的寺门。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庭院,面积估计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有四个身穿西装的男人站在院子右侧墙根的阴影下聊着天。因为距离很远,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我却能看到他们的左手都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
就像那微胖女人说的一样,那四个男人的左手被缠得扁平扁平的,感觉就像他们都做了换肢手术,把左前臂换成了个网球拍。
我一直盯着那四个人看,他们也注意到了我,并停止了谈话。然后用奇怪而警觉的眼神望向我。
我反正也不是来这里见什么财神的,索性就转头朝着那四个球拍手走了过去。
他们并没有躲避我,而是继续站在原地盯着我看。很快我就来到了他们跟前,在点头招呼了一下之后,我便开口问道:“请问,你们知道一个叫刘忆的苗巫吗?”叼住冬才。
“你有什么事?”其中一个球拍手反问了一句,虽然没有正面回答我,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是刘忆的朋友,她之前托我帮她找儿子,现在儿子找到了,但她始终不接我电话。我听人说她好像被你们请过来给人看病,是这样吗?”我尽量用友善的语气、字斟句酌地问道。
“她在给我们老大看病,病看完了自然就送她回去了!”球拍手语气生硬地回答道。
“那能不能让我跟她见见面?”我继续商量着问道。
球拍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回头看了看另外几个人。他们并没有说话,而是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就好像彼此之间存在着某种心灵感应一样。在互望之后,之前回答我问题的那个球拍手又转过头看向我说:“你有什么话我们会帮你转达的。”
“不不不,我觉得还是我亲口跟她讲一下比较好。”我连忙摇着手指说。
“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在这装傻?”球拍手皱着眉头盯着我,蛮横地说道:“非得让我把话说得特别直白是不是?我的意思就是你现在不能见她,这会影响我们老大看病!”
“有必要这么横吗?你们想想,刘忆过来几天了,你们老大的病她给看好了吗?她儿子出了事都求我帮忙给解决呢,这完全可以说明我比她有本事吧?没准你们老大的病我能给治好呢!”我说。
球拍手愣了一下,两个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
“这病可不一般,你确定能治?”球拍手歪着头看着我说道。
“如果你们老大真是得了病,那他应该去医院而是不是找苗巫,所以他要么中了蛊、要么就是中了其他邪术,反正不是用常规办法能解决得了的。我说的没错吧?”我微笑着问。
“没错。”球拍手点了点头。
“那就说说你们老大的症状吧。”我道。
球拍手犹豫了一下,随后又再一次跟身后的几个人进行了一番眼神沟通。这一次他们“商量”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过了足有半分钟他才再次转回身冲我点头道:“好吧,可以给你看看。但不是去看我们老大,看我就可以了。”
说着,球拍手将左手朝我一伸。右手麻利地将左手上的绷带解开,并一层层拆下。
很快他左手上的绷带就全都拆了下来,虽然感觉好像缠得很厚,但其实并没有几层,让他的左臂看起来像球拍的其实就是他那畸形的左手。
严格来说,在他左小臂上长着的并不是一只手,而是一个大号的肉蒲。肉蒲表面晶莹剔透的,完全没有皮肤的质感,就像打上了一层蜡。
我凑近这只“手”仔细看了看,从这肉蒲上有微弱的阴气向外渗着,而且隐约还有一股腐烂的臭味。虽然我没办法马上判断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只手上有邪物作祟。
“可以吗?”我把手放到了肉蒲的旁边,并问了那男人一句。
“随意。”他回答道。
我冲他一笑,然后抓住了肉蒲移动到了阳光下。
那男人的眉头用力皱了一下,他左臂上的肉蒲也因为阳光的照射而变得有些发红,就像晒伤了一样。不过持续的照射并没有让肉蒲消失,而且只过了几秒肉蒲好像就适应了光照一样,慢慢恢复了之前晶莹剔透的状态,男人的眉心也随之舒展开了。
“刚才会疼?”我问。
“有一点,不过现在不疼了。”他回答。
“你的手应该不是一出生就这样吧?”
“怎么可能!”他有些恼火地低吼了一句。
“那是从什么开始的?应该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过吧?”我继续问。
“是,因为老大得到了财神的赐福,我们所有人都跟着沾光了,这叫招财手,有了这只手的人就会财运亨通。”他说。
“那你财运如何?”
“好得很!三年前我是个穷光蛋,现在我已经买了两套房了,也有车,一切顺风顺水!”
“但是这么好的事一定也要付出代价的吧?”我问。
“唉!”他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边轻摇着头一边说:“这招财手会扩散的,好像赚的钱越多,扩散得越快,我们老大现在几乎全身都变成这样了。你看看能不能有办法让它……让它……消肿?”
他似乎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表达。
“这可不是肿了。”我放开了他的手说:“我能确定有东西附在你们身上了,具体是什么我现在还说不好。不过找个避光的地方或者等到太阳落山我就能把你的手弄好,唯一的问题就是你愿意让你的手恢复吗?”
“这个……”他犹豫了,随后也转身看了下身后几个人。
“你们能心灵感应吗?”我好奇地问了句。
“差不多,只要离得足够近,他们脑子里想的事情就会变成声音直接出现在我脑子里,我想的他们也能听到,只要我愿意的话。”他回答。
这情况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因为我的脑子里也经常冒出一个声音来,对我指东指西的,而且这个发出声音家伙也同样生在我的左手上,而且也会变成明显有别于人手的大爪子,只不过它平时还是会安分地维持着人手的形态。
所以我基本可以断定这几个人的左臂已经不存在了,有一只不明来路的鬼附在了他们的身上,取代了他们的左手。而且这鬼并不是一只,而是一群,估计还是同一品种,彼此之间还可以互相交流。
至于它们到底是什么,直接逼问一下无疑是最方便的办法。
很快,这几个球拍手就商量出了结果--他们并不想这么早就失去财运,如果我真能治好他们的这种“病”,那他们更愿意等到富得全身都“病变”再治。
我听完立刻摇头道:“这个我恐怕是办不到,我实话实说吧,你们的左手已经不存在了,有邪物附在你们的胳膊上,把你们的左手彻底取代了。就当是你们用一条胳膊换钱了,我建议你们最好趁它还没把你们全身都吞了赶紧除掉它,否则等着你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没……没那么严重吧?”一直跟我说话的这男人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随后也倒退了几步回到了墙根下的阴影里,并快速地用绷带将左手缠起来。
“就是这么严重!你们不是想试试我有没有本事治你们老大的病吗?我看我必须在你们面前露一手了。”
说完,我也跟进两步来到了墙根下的阴影里,接着我便唤出了虎爷,并将它直接化成白虎刀。
这几个球拍手明显可以看到虎爷,当我将白虎刀握在手里的时候,他们脸上露出的惊讶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等等,我们不想……”一直跟我说话的那个球拍手冲我猛摆着右手想要拒绝,可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便突然愣住了。他眼睁睁看着他的左臂自己抬了起来,并朝着我的脖子掐了过来,还没有完全用绷带包好的左手一下子探出了八根弯曲的指头,看起来就像章鱼的腕足!
我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在那只怪手抓过来的同时,我手中的白虎刀也向上一撩,齐着手肘将他那只怪手整个切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