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学把驴车卸了下来,把银子和食用盐都放置好,四平八稳的躺在炕上,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渐渐的双眼皮就开始变得沉重,然后上下眼皮慢慢粘在一起,呼吸缓慢匀称,传学静静的睡着了!
时间匆匆而过的,不知不觉一个月就过去了,八月的天气热的让人喘不过气,传学穿了一件无袖的褂子,裤腿更是挽起来露出整个小腿,脚上随便趿拉着一双草鞋,头上带着大大的草帽,拿着镰刀,弓着腰,一下一下收割着稻米。
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传学抬起胳膊直接用袖子擦了一下,他挺了挺有些僵硬的背,略微抬头看了一眼眼前还有一大片等着收割的麦田,只觉得一群草泥马在自己眼前缓缓地走过。
“嘿,妹夫你到底行不行,就这么三亩地,咋整了三天还没整完?”侯俊英扯着老侯家独特的大嗓门在地头远远的吼叫着。
传学听到声音转过身,无奈的看着侯俊英:“二哥,你地里的活干完没?”
侯俊英笑着摇了摇头:“老子十三亩地呢,少说还要五六天才能完,你赶紧麻溜的干,老子还等你帮忙呢,我看就你这怂样,别等着老子干完还要来帮你扫尾?”
传学扯着嗓子道:“知道了,再有两天就完了,你这是要去哪?”
侯俊英笑着道:“地里没喝的水了,我回家取一壶来!”
传学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竹筒,对着侯俊英大声的道:“我这有,你过来取,不用回去了!”
侯俊英一听高兴坏了,这么热的天,能少走几步就少走几步,昨儿个村里不少人热的中了暑!遂迈开步子往传学那走去。
“二哥,诺,二妮给我送了好几个竹筒,这一个空了,剩下的你随便拿!”传学笑着道
侯俊英随手拿起一个,拔开塞子,仰着头咕嘟咕嘟大口的喝了起来。
传学又用衣服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一屁股往地面上一坐,觉得不舒服,干脆侧身躺倒在地上。
侯俊英喝饱水,满足的舒了一口气,也一屁股坐在地面上:“这该死的天气,每年一到八月份简直烤的老子皮肤都疼,昨晚上老子脱了衣服,好家伙后背上晒的全部起了皮,晚上睡觉又疼又痒,你嫂子没少拿湿毛巾给我擦!”
传学指了指自己的胳膊:“你瞧瞧我这胳膊,黑的就像染的颜色一样;你在瞧瞧我这腿,最近被蚊子叮咬的,大包小包不下三五十个;你在瞧瞧我这黑眼圈,这几天熬夜熬的,艾草根本不顶用,那蚊子就专门往我腿上咬,昨晚竟然有一只蚊子咬我脚趾上,好家伙那个酸爽,痒的我差点把脚趾给抠烂了!”
侯俊英哈哈大笑起来:“我说你这脚多久洗一次?莫不是蚊子闻着臭味去的?哈哈哈哈!”
传学呲了呲牙:“我这天天都用热水泡,哪里有脚气,不信二哥你闻一下?”说着就把腿抬起来向侯俊英坐的方向伸了过去。
侯俊英一把推开传学伸过来的脚:“去你的,老子可没有闻别人臭脚的习惯!”
传学嘿嘿的笑着道:“我这不是怕你不相信吗?”
侯俊英看着传学道:“不过你要想想办法了,你这样成晚睡不着觉可不行,身体会熬垮的!”
传学苦笑道:“这热的天我实在不想盖被子睡,前天晚上试了一下,结果半晚上起来汗水流的我差点虚脱了,我就不敢盖被子了!”
侯俊英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我今晚回去问问爹看有没有撒好办法,这两天本就干着体力活,晚上再不睡,是个铁打的人也要累垮了去!”
传学赶紧点头:“就是,瞧瞧我这黑眼圈,今儿洗脸的时候我朝着水盆里一瞅,差点认不出自己来!嘿嘿!”
“俊英,侯俊英!”侯俊杰扯着嗓门大声的吼叫着
“我咋听到大哥的声音了,莫不是在找我?”侯俊英赶紧站起来。
“大哥,大哥我在这么,在妹夫这,咋滴了?”侯俊英大声的回应着
侯俊杰远远的站在地头松了一口气,扯着大嗓门道:“你赶紧回来,你岳父家出事了,是天大的事!”
传学一听出了大事,赶紧一骨碌爬起来,和侯俊英就往地头跑去!
侯俊英跑的气喘吁吁的道:“大哥你说撒,我岳父家咋滴了?出撒事了?”
“你媳妇娘家托人送来消息,昨天晚上平扈县的楼门被流民冲开了,一下涌进来近千人的流民,这些个畜生一进县里就各种疯抢,你岳父家的小酒馆离楼门近最先遭了殃,你岳父和你小舅子没来的急跑,被流民打伤了,你岳父脑袋上被打了一个大洞,昨晚人就去世了,你小舅子也伤的不轻,至今还没有醒过来,爹让你带上银子,和你媳妇赶紧回去看看情况,要是平扈县不安全,就先把人接回来,牛车我都给你套好了,你赶紧去别耽搁!”
侯俊英撒丫子就往家里跑去,我的天老爷啊,这简直不敢让人相信,好端端的县里咋就涌进流民了?
侯俊杰,传学两人也紧跟其后,往家里跑去。
“夫君,夫君咱们赶紧走,赶紧走,我爹怎么会就没了,怎么好端端的就没了?”俊英媳妇瘫坐在地上,一脸的泪水,英子和俊杰媳妇赶紧把她搀扶起来。
候俊英过去一把抱起自个媳妇,放在牛车上,接过俊浩递过来的银子往怀里一塞,一屁股坐在牛车上,拿起鞭子狠狠的一抽,黄牛疼的哞哞叫了两声,快速的向前面跑去。
传学皱着眉头道:“岳父怎么平扈县涌进了流民?”
候九叹了一口气,脸色很是凝重:“谁知道也没听到撒消息,带口信的说整个平扈县全乱了,死的死,烧的烧,这些个畜牲玩意比山贼做事还放肆,简直太恶毒了!”
传学皱眉沉思着,平扈县可就在鲁源县的隔壁,这一闹腾,鲁源县只怕也安全不到哪里去。
“走,咱们去县里探探消息,总不能这样干着急?”侯俊杰对着传学道。
传学点了点头准备跟着侯俊杰去县里,候九一把拉住传学,张口就骂到:“不要命了?谁知道县里怎么样?这种时候你乱跑去了县里被误抓了,家里岂不要跟着急死了!”
燕子赶紧拉了一把传学,担心的看了过来。
侯俊杰烦躁的走来走去:“爹,那现在咋办?”
候九没好气的道:“什么怎么办,该干撒就去干撒,粮食扔地里不要了?等着全家饿死呢吗?”
传学心里虽急,好在还能控制住情绪,不像侯俊杰一样烦躁不安。
候俊浩搓了搓头,小心的道:“那我去村长家打听打听?”
候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现在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没有自个的粮食重要,你们赶紧去地里,这两天抓紧都把粮食打出来,我在这盯着呢,有事去叫你们!”
侯俊杰,侯俊浩,传学三人无奈的转身又去了地里。
“怎么样?平扈县撒情况?”张大力呼哧呼哧的赶了过来。
传学把地里的竹筒递了一个给张大力,摇了摇头道:“你先喝点水顺顺气,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都是听带了口信的人说的,有近千人的流民昨晚冲进了平扈县,见东西就抢,见人就打,只怕真实情况要糟糕很多,如今消息能传出来,恐怕平扈县这会还乱的很?”
张大力皱眉到:“看来情况确实如此了,要不然消息不会这么快传回来,我去找于黑子打听打听,你等我的消息!”
传学本来想跟着一块去,只是割下来的麦子被人偷偷抱走那今天自己就白忙活了!他一把拉住转身准备走的张大力,摇了摇头道:“听我岳父的,今天先别去,这会去了估计你也进不了县里,平扈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只怕咱鲁源县楼门早就关闭了,你去了也是白去,被当成探子可就不好了!
张大力皱着眉头想了想,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道:“他娘的,这些个畜生简直没有人性,你抢了东西也就算了,怎么能动手伤人,百姓何其无辜?”
传学深以为然,赞同的道:“只怕这伙流民不简单,力哥,咱们在这呆不久了!”
张大力猛地喝了几口水,喝的太急,呛得咳嗽了几声:“他娘了个巴子的,实在到了那个时候咱们也只能赌一把了,希望仲州赤虎葛天霸不要让我们失望,哪怕仲州环境艰难些只要能安稳的过日子,我们就算没白忙活!”
传学这会也感觉无力的很,国家这种情况下,他每一次做的选择都关乎着一家老小的性命,传学不得不慎重考虑。
如今国家形势从百姓的角度考虑,仲州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仲州地界的老百姓没有传来什么不好的事情,反而听说了仲州的很多地方农田得到了改善,还发明了一种织布机,布的质量好了不少,价钱还便宜许多!至少和漳州地界一天高过一天的物价比起来,要更适合百姓居住,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