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干不惜冒着撕毁盟约的危险,损耗心力的撕裂两地通道把人送到翠霞谷,是为了给永梦乡一个教训,而不是现在这样被对方杀己方的人像杀鸡一样侮辱。
“你绝非星阶灵师!”
邢干质疑宓飞雪真正的阶位和实力。
宓飞雪无视邢干的控诉,没有回答的意思,商仲盛却不能让事情这样发展下去,让邢干借此占了理。
他反问:“阳王在说什么笑话,宓飞雪不是星阶灵师还能是什么?”
邢干心里偏向宓飞雪就是王座伪装,却找不到她伪装的法门痕迹。
商仲盛也清楚他想说什么,没有给邢干更多时间就抢先堵住他的理由,“难道阳王想说宓飞雪同为王座?只要眼不瞎都能看出宓飞雪的骨龄,再者按照盟约,王座不可轻易侵入他脉地界,现在阳王就是以永梦乡扰乱阳脉抢夺你方宝物的理由来这闹事,如果宓飞雪真是王座且做了阳王所说,之前就该惊动诡言判官。”
一番话不仅否认了宓飞雪是王座的可能性,还意指邢干找的理由是假。
然而实际上,别看商仲盛怼起邢干一派义正言辞的模样,他自己内心里对宓飞雪的实力身份也存疑,嘴上拿没惊动诡言判官做证据,可他亲眼见过宓飞雪对诡言判官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说宓飞雪有什么法子蒙蔽诡言判官的规则,商仲盛也不觉得奇怪。
这么一想,宓飞雪确实已有王座的威能。
商仲盛再次向宓飞雪望去,这一看又是好笑又好气:两位王座为她争论,这孩子却在心无旁骛的射杀入侵者。
也不是说宓飞雪这样不好,只是多少有些被她怠慢之嫌。
——向来都是王座无视座下生灵,今日反被宓飞雪无视。
商仲盛倒是被宓飞雪怠慢习惯了,见多了宓飞雪的本领后,将这个神秘的小孩平视为同层次的存在,也就对此消化得很快,不至于为此动怒。
另一方的邢干却不一样。
在他眼里,今天的宓飞雪一言一行都在他的怒火上蹦跶。
先是用邢炽的灵物真言使出邢炽的看家本领来封锁阳脉灵师,若说宓飞雪不是故意的打死他都不信。
接下来完全无视他,一个个将他的下属射杀,完全将他的脸面踩在脚下。
原来只是想来逞威风,给永梦乡一个教训的邢干彻底被惹怒。
暴烈的怒火引动王座的威能。
翠霞谷的树叶快速被蒸发水汽变得干枯。
包括现场的所有人也感到呼吸困难,只能用灵能苦苦挣扎。
商仲盛冷喝道:“阳王这是要破坏阴阳盟约!?”
他所修乃杀道,不擅护佑他人,这和邢干的威能相似,因此和怒发的邢干对抗起来不仅对翠霞谷的其他生灵无益,还会加大他们的危机,加快他们的死亡。
邢干打定了主意这次要永梦乡付出代价,哪怕跨界施展威能对他的损耗更大。
'邢干。'
素耀光的声音在邢干脑海中响起。
邢干知道她想说什么,却没有停下自己的所为,也没有直接无视对方,而是回应道:“我自有分寸。”
他以为素耀光还会劝说,没想到就此没有了后话。
怎么回事?
邢干心中生疑,没有立刻询问,心思重点还放在翠霞谷那边。
他并没有真的被怒火冲昏头脑,哪怕损耗心力威能,也始终没有亲身前往翠霞谷,以免彻底触发规则遭到诡言判官的追杀。
他在逼宓飞雪出手,一旦宓飞雪用出超出星阶灵师,堪比王座的威能就证明她已到盟约的规则线,在王座的眼皮子底下休想再逃过规则的锁定。
“宓飞雪,你当如何?”邢干的意念出传至宓飞雪。
是为保全自己,眼睁睁看着翠霞谷被毁,还是暴露自身?
无论是哪个选择,邢干都喜闻乐见。
你夺巨灵帆,我便灭你翠霞谷。
这仅是开始,不久后再与你清算过往恩怨。
宓飞雪侧头直视向前,透过烈焰和威能,隔了空间时间的距离直接和邢干对视。
邢干的笑容一止。
他好像错失了一瞬的时间,脑海中却无法捕捉那一瞬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又感受到了什么。
翠霞谷已经变了一番模样。
【永梦乡】经宓飞雪的传召而来。
规则怪相将翠霞谷笼罩,王级怪谈的规则和太阳王座的威能冲撞在起来,却没有波及到底下的其他人或物。
【永梦乡】是主镇封护佑规则的怪谈,不像其他攻击性的凶恶怪谈的杀规则直接杀人,其规则用起来却更灵活多变,用得好了并不比其他杀规怪谈差到哪去。
就现在而言,【永梦乡】就比身为王座的商仲盛更有用,让翠霞谷的众人万分感激。
【永梦乡】的规则怪相没能撼动邢干,仅能转移他的威能,保下翠霞谷的生灵无忧。
这一回的正面碰撞,让邢干完全感知清楚【永梦乡】的规则气息。
他畅快冷笑,“果然是……”
‘你’字还未说出口,怪相中忽然出现巨灵帆的身影。
宓飞雪竟然还没等他指控说完,就主动把赃物拿出来了,大大方方承认巨灵帆就是她所夺。
明明结果是自己所想却没能让邢干高兴,前一秒的痛快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宓飞雪,你私入丹莱,以王座之能霍乱阳脉已触犯两脉盟约!”
此时怪相中的巨灵帆并没有被送到此处,却遭受着【永梦乡】转移过去的邢干的威能。
巨灵帆上的巨灵野灵师们在王座威能下死的死,伤的伤,也有认出来威能属于哪位王座的,跪地呼喊着求饶,茫然不知为何会遭到己方王座的灭杀。
只要邢干想就可以将威能收回,让剩下的人逃过一死,可他却连看都没看一眼,也没有为此忍耐收敛,一心要将宓飞雪治罪。
商仲盛扬声道:“诡言判官并未现身。”
邢干:“【永梦乡】入侵丹莱,毁丹莱宴就是真相。”
商仲盛:“比起阳王片面之词,本座更信规则判断。”
邢干:“呵。”
他拿出【永梦乡】在丹莱海域留下的规则气息。
旁人无法捕捉保留王级怪谈的气息,王座却能做到。
这边宓飞雪也挥手抛出一堆物件,有纸状的,有竹简状的,还有碗状等等各类玩意。
不过这些东西有个共同点——都是委托悬赏令。
其中内容皆是委托悬赏猎杀巨灵野这次前来丹莱宴的人员。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地方,最大的关键是这些悬赏委托都来自阳脉。
宓飞雪开口道:“永梦乡,受阳脉之托入丹莱。”
话少,但是未尽的含义却太多了。
——你们巨灵野不得自家人心太多了,都让阳脉的人求到阴脉来买凶搞你们。
——阳脉自己窝里乱,休想来让我们背黑锅。
——想不到吧?我们还能搞到阳脉的这么多委托?以为就你们能在阴脉安插细作?
——永梦乡只是接委托搞巨灵野,其他事都没干。
——我说的是永梦乡,没说我们夜游使。
“咳。”一声轻咳打破由宓飞雪一语引发的寂静。
商仲盛虽然没有直接笑出来,但是这声咳嗽流露出的笑意比直接笑了还令邢干脸疼。
邢干意识一扫就知道宓飞雪拿出的阳脉悬赏都是真的,就算假设是造假,能造假到瞒过王座的眼目也和真的没什么差别了。
他明知这一切必定是宓飞雪设计好的,可所有的证据优势都偏向宓飞雪那边,叫他体会到如鲠在喉的强烈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