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就如跟木桩似得杵着不动,任凭我拳打脚踢,其实我的拳头软绵绵,还没挥舞几下我自己就喘起来了。
我无力的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心疼得一抽一抽的。我的天要塌了,这次真的要塌了。
我以为默琛结婚娶别人已经够让我崩溃了,我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打算做一回自己,可还没等我踏出那一步又来了噩耗。
我还能活吗?他妈没有默琛我还能活吗?
就算他娶了别人起码也还在这世上,我想他了可以偷偷看一眼。可他死了我怎么办?难道我去扒开他的骨灰盒看他吗?
别告诉我说这世上没了爱人还有亲人,还有父母,那个不一样。这世界上没有哪种感情能和爱情相提并论,爱情是足以让人上天堂下地狱的一种感情。
我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此时此刻我只想要我的默琛活着。
“小姐,别难过了,我们去看看先生吧,如果太晚恐怕……”阿飞蹲下来看着我,满眼都是心疼和叹息。
“阿飞,你骗我的,你快说你在骗我!”
我泪眼婆娑的望着他,我好无助。我好希望回到昨天,回到那个礼堂上,我一定会一脚踹开秦菲自己和他结婚,我好希望……
“小姐,生死有命,你别太难过了。先生早就交代过我,如果他一旦醒不过来,让他培养的精英团队为你服务。他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你去看看他吧,当是送送行。”
阿飞语气沉重而唏嘘,眼圈亦忍不住红了。他在默琛身边呆的时间大概比我都长,感情肯定不一般。
我摇着头,就那样望着他,眼泪唰唰的止不住。我无法站起来,整个人一直在哆嗦,我就蜷成了一团蹲在那里,像个可怜的乞丐。
“小姐,我抱你进屋吧。”他看着我一直在哆嗦,不由分说的抱起我走向了别墅。
“先生根本没有支持到婚礼最后,你走了他就晕过去了。他之前交代过我,不管他怎么样都不准我来找你。可是我想着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那肯定会更难过的,所以擅自来告诉你了。”
我听着阿飞的诉说,不晓得那高傲的男人到底有多狠才能摆那样的谱来伤我,让我恨他,他真的以为这样是对我好吗?
他难道不知道我光是爱他就耗尽了我一生的气力,哪来的力气恨他?
他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我,公司以及那坚不可摧的团队,但这些对我来说有什么用?我不过是一个小女人,我怎么可能承担起那么大的责任?
他真是太高估我的能力了。
“小姐,去看看先生吧。”
阿飞把我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还体贴的给我盖了被子,从衣袋里拿出了一个叠好的文件袋递给我。
“他说有这个,你接任董事长的时候就没人敢二话。”
“这是什么?”我没伸手去拿文件袋,那些跟我都没有关系。我不要公司,我什么都不要。
“这是你们的结婚证,先生在筹备婚礼的时候就办好了,原本是皆大欢喜的结局,谁知道他病情又复发了。”
“结婚证?”
我愣了愣,抹了把眼泪拿起了文件袋,打开看里面,真的是两个赤红的结婚登记证书。我翻开看了看,照片竟然是我们俩的毕业证上弄下来的。他一脸青涩,而我还懵懵懂懂。
“你放心,接任的时候会有律师团帮助你,并且先生早已经培养了管理层精英,都是对他死心塌地的人。”
“所以,这算是他遗嘱?他死定了是吗?我他妈是被结婚了吗?我有说过嫁给他吗?谁要他臭不要脸的擅作主张。”
我拿起结婚证用力撕得粉碎,这可恶的混蛋男人,什么都计划得那么周全,怎么没计划着多活几年,多陪陪我呢?
混蛋!
阿飞无言的看我一眼,默默的把头别向了窗外。他在用力隐忍夺眶而出的眼泪,他哭了,说明默琛真的没救了么?
“阿飞,白血病这种病不是可以治疗吗?为何他就非得死呢?他是不是坏事做太多报应了啊?”
我拽着阿飞质问,我在他含泪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狰狞可怕的脸。
“先生做过一次骨髓移植,本来效果极好,但谁料想一下子出现排斥反应了,所以……现在非但没有合适的造血干细胞,连身体都撑不下去了。去看看他吧小姐,当是送送他。”
“他一个将死之人我去看什么?我徒增烦恼。”
我怎么能去?
我难道去眼睁睁看着他死吗?我无法想象我最爱的男人在我面前咽气的样子,这对冷傲的他来说也是件非常残忍的事情。
“小姐,先生真的很爱你,你不知道,在你离开的日子里他最开心的就是偷偷为你筹办婚礼的事情了,谁知道会出现那样的结局。你来的第二天早上他离开时都哭了,他是真的很爱你。”
因为爱我,所以无所不用其极的伤害我吗?
默琛,你总是这样喜欢掌控别人的命运,可你自己呢?你为何没有掌控好自己的命运?
你就打算这样离开我?让我还没享受幸福就成了寡妇,还是一个怀着身孕的寡妇。
我现在终于晓得报应这个词的意思了,我们一定是曾经爱得肆无忌惮,现在报应来了,不光是折磨他同时也在折磨我。
……
我在阿飞的强烈要求下来到了医院,看到了隔离室中浑身插满各种管子的默琛。他从来没这样虚弱过,像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必须要依靠呼吸机才能呼吸,他已经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呵呵!
他这冷傲一世的男人,在摧毁了别人的命运过后,终于自己也倒下了。
我想起曾经和他水火不容的时候对他的憎恨,我渴望他死去,恨不能捅死他。我现在终于不用自己去弄死他了,可为何我如此痛苦,如此撕心裂肺。
我必须要阿飞架着我的手才能站稳,我竟是这样摇摇欲坠。我崩溃了,觉得自己可能要比他先死。
“我进去看看他,跟他说说话。”
我张望了好久才推开了阿飞,我不要他架着我,好像我很痛苦似得。
我用力呼吸了好几下,站直了身子,推开病房的门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我冷冷的瞧着病床上那双眸紧闭的男人,他毫无声息,蜡黄的脸色显示他已经被死神眷顾。
“默琛,我来了,你倒是睁开眼看看我啊。我们纠缠了八年,你不是说我逃不开你的掌控吗?你倒是起来跟我斗啊。”
我眷恋的看着他消瘦的脸,这是我爱慕了八年的男人,他即使是如此虚脱的昏迷着,也都藏不住眉宇间那份傲气。
我想起了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的:庸才才力不从心,没有哪个将军不喜欢战场!
是,默琛,你是个叱咤风云的将军,但为何你把战场留给了我?
你知不知道我怀孕了?我怀了两个根本不可能存活的宝宝。我们俩同样悲剧,你却好,一个人独自走了,留了一个烂摊子给我。你太高估我的能力了,我这些年习惯性依附在你身上活着,你让我一下子怎么独立?
“薛默琛,你起来,起来啊,你不是要折磨我吗?你他妈的不是要折磨我吗?来,你不起来怎么折磨我?”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一把扯掉了他的氧气管和其他什么管子,揪着他的领子歇斯底里的咆哮。
他像是忽然有了点意识,用力掀开眸子瞥了我一眼,那眸色涣散而黯淡,就像即将死去的人那种眼神。
“你他妈的给我听好了,我怀孕了,而且是两个!你若敢给我咽气,我非但不会流泪,我马上就会跟别的男人狂欢,我一定会让你的孩子叫别人爸爸,我会让你辛苦打下来的江山改朝换代!”
我寒着脸怒吼着,揪着他的手没有放下,像是阶级敌人那般仇恨。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敢离我而去,就这样离我而去,太过分了。
“你再说一遍!”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霍然起身,眸色也忽然变得阴戾。“你他妈的给我再说一遍!”
“我说,你敢死给我看,我就敢嫁给别人,并且是立刻马上!”
“上一句!”他吼道,竟然比我还大声。
“我怀孕了,是两个!”我傲然道,从未有过的得瑟。
他眸色一沉,忽然一把扣住了我的脑袋狠狠的吻向了我,一如既往的凶残冷酷,在他舌尖窜进我的唇齿间时,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强烈的怒火。
我没有推开他,因为我知道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吻我。他狠狠咬住了我的舌尖。当齿间的血腥味传来我们才分开彼此。他的唇上有血迹,我亦是。
他睨着我,抬指从我唇上拭过,“晨,哪怕我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在你身上留下我薛默琛的烙印,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他咬牙切齿的道,我看到了他眸子像是多了分色彩。我冷然一笑,给他把所有仪器都关掉了。
“有本事就活着跟我斗下去。”
我说完轻抚了一下并不明显的小腹,昂首阔步的离开了病房。
默琛,既然这一生注定了我们相互纠缠,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你把所有东西托付给我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我走出病房时,回头冷冷看了眼窗边射进来的一道血色残阳,我觉得,那就像是我们俩的世界末日。
病房外的医生被我吓坏了,以为我要谋杀亲夫,瞧我眼神有些戒备。
阿飞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可能也对我的态度无法理解。他本是让我来看默琛一眼的,谁知道我下了毒手。
“我走了!”
我睨了眼阿飞,转身走开了。只是还没走两步,我腿一软就瘫了下去,我像是忽然间气力用尽似得,整个人都瘫了。
“小姐!”
阿飞一个箭步上前把我抱了起来,又急又慌看向了那医生。那医生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推开了隔壁间的病房,让我去上面小憩一下。
“小姐你怎么样?”
“我没事,默琛他……死了吗?”
肯定是死了吧?我竟然恶毒的把他什么仪器都关了,我是多想他死呢?
他死了我还能活吗?可能不行了。我现在就痛苦得想要死掉,我完全不想活下去了。
人这一辈子运气好,会遇到一个相濡以沫的恋人走完一辈子,运气不好就想我和默琛,相互折磨了这么多年,然后灰飞烟灭。
我真的对不起爸妈,我此时此刻竟然一点都没有想到他们。我自私的只想着要随着默琛而去,我太不是人了。
“阿飞我没事,你去处理他的后事吧,我没力气了,我想睡一下。”
我此时痛苦得连话都不想说了,想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就在隔壁等死,那种痛苦根本无法言喻。
阿飞无奈的沉默好久,才叹息着走了出去。于是我虚脱的合上了眼眸,在一阵潮水般的晕厥中睡了过去……
“默琛默琛,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因为你看起来傻啊,我最喜欢跟傻子作伴了,这样能凸显我的聪明。”
“讨厌呢,人家从小到大还没被说过傻呢,想当年我考大学的时候才十四岁!”
“那是因为老师们看你小都不忍心伤害你嘛,你看我有时候也不忍心伤害你,骗你说你很漂亮很聪明,那其实都是谎言呐。”
“你滚开,不要再跟我说话了,谁先说谁是孙子!”
“奶奶,你想不想吃胡同里的油炸臭豆腐?孙子给你买来了……”
“有没有放辣椒?”
“你胃不好,不能吃辣,乖!”
我从回忆中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那个曾经为了我没节操没下线的男人就要死了,就要离开我了,他怎么忍心呢?我这么傻这么笨,会被人欺负的。
我休息的病房里很昏暗,又没人,就像一间阴森的停尸房。
外面天色已经暗黑了,我不知道是几点钟。我下床套上鞋走出病房,长长的走廊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我好害怕!
我走到默琛的病房前,里面却已经空无一人,我心头一惊,连忙撞了进去。
“默琛,默琛……”
病房里没人,机器全部是停止的。床褥叠的很整齐,就像无人住过似得。
他是死了吗?这么快?
“默琛,默琛,薛默琛!”
我惊恐极了,他真的死了吗?他就……就这样迫不及待的走了?
“默琛,默琛,阿飞,阿飞……”
我顺着走廊嗷叫着,没有一个人出来应我,也没人理我。
我心一慌,连忙朝着医院的太平间冲了过去,他一定还在,他们可能没那么快把他送去火葬场的。
“默琛,默琛你等我一下,我再看你一眼。”
我飞奔着,跌跌撞撞的冲到了太平间,那守门的老头还来不及阻拦我我就冲了进去。我满屋子的找默琛,把那些尸体一个个拉出来看,没有,没有我的默琛。
“默琛,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喃喃着,像一个疯子的把太平间里放尸体的柜子全部都拉开了,没有找到默琛。
“喂,喂你疯了吗?你找谁啊?这深更半夜的你要吓死人吗?”守卫的大爷追了过来,极其不悦的呵斥我。
“薛默琛呢?他被送到哪里去了?”我转身抓着大爷的衣角惊恐的喊道,可能是我样子太狰狞,他一把推开了我。
“神经病呢,今天没有来死人。”
“啊,没来?他还活着么?他是不是还活着?”
于是我又急匆匆的跑出了太平间,回到了他的病房前。我看到阿飞在四处寻找什么,脸色焦急惶恐。
“阿飞阿飞,默琛他人呢?”我一个箭步上前抓着他问,他才忽然松一口气,拭了一下眉间的汗水。
“小姐,你吓死我
了,你去哪里了?”
“我……我醒来的时候看不到你们,以为默琛在太平间里,就去找他了。”我讪讪道,转头趴在病房门上往里瞅,看到了一双冷冽的眼眸正直直的瞪我。
是默琛!他还活着,还有力气瞪我!
我一下子缩回了头,心中无法抑制的狂喜。他是不是会活下去了?或者是能够多活几天了?
“先生体内的白血球暂时控制住了,没有进一步的扩散。医生说准备给他用免疫细胞激活疗法试试看。”
“那他暂时是不是能够活下来了?”
“这个……医生没有给我细说,我也不太明白。”我看到阿飞那黯然的眼神就晓得他在骗我,默琛肯定是活不了。
“我知道了。”
“小姐,你累不累?我送你回家休息吧,先生有我照顾就好了。”
“不用,我自己回去。”
我摇摇头,落寞的走开了,我准备去问问默琛的主治医师,他还有多少时间好活,这样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阿飞没有来送我,应该也是担心他一走默琛就不行了。
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医生办公室,这里是血液病权威医院,这些医生都是业界的精英。他看我来还有些惊愕,随即点了点头。
“薛太太是吗?你好,我是薛先生的主治医师李芳荣。”
“我就是来问问你,默琛他还能活多少时间?他是不是就必死无疑了?”我怕自己无法支撑,不等他说就自动坐在了他面前的凳子上。
“这个……”
“你就实话实说吧,不用担心我受不了。他是我丈夫,我想知道他最真实的情况。”
“他患的是急性骨髓性白血病,本来就很危险。我们在给他移植了骨髓过后本来情况不错,但因为排斥反应而复发,现在他体内白血球剧增,已经快无法控制了。”
“所……所以?”
“现在我们试试看用免疫细胞激活治疗看看,如果能稳定控制住白血球的增加,就有时间再等等看还有没有造血干细胞。”
“他的血型应该是很普通的啊,为什么没有?”
“薛太太有所不知,现在全球需要造血干细胞的人很多,能够全部配型成功并捐赠的少之又少。并且之前的那个已经引起排斥,不能再用。”
“可是全球这么多人。”
“我们医院的造血干细胞资料库来自全球联网,所以如果我们都无能为力的话,基本上可以宣布无救了。”
医生的话让我清楚明白,默琛眼下不过是生死一线的事情,他随时都可能因为白血球剧增而死去。
“茫茫人海,竟然会找不到救默琛的人。”我好心酸,也好无助。
“如果有嫡系的干细胞,那排斥的可能性就会降低很多。”
“嫡系?”
我一下子想到了爷爷和他那个小叔,他们会愿意来试试吗?如果愿意,我可以把股份全部转让给他们。
“谢谢你医生,实在太打扰你了。”
“客气了薛太太。”
我走出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我没有再回到病房去看默琛,直接打车回到了别墅。
李嫂竟然还没睡,还在一边绣十字绣一边等我,看到我回来连忙就迎了过来,“小姐,我给你顿了鸡汤补一补,一直煨在锅里呢。”
“李嫂,我吃不下去。”
“吃不下去也多少吃点啊,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呢。”
李嫂不由分说的去到厨房给我盛了一碗鸡汤,里面几块香喷喷的鸡肉。我感激的看她一眼,也就埋头开吃了。
“先生好些了吗?”我摇摇头,一下子没了胃口,想起默琛那样子我心里就难受得紧。
“医生说他如果再找不到干细胞移植就完全没救了,我想给爷爷打电话,看他能不能和小叔一起来做一下配型。”
“太老爷他们啊?”
李嫂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恐怕不行,老爷并不是太老爷亲生的啊,要不然他怎么会对先生这么狠。”
“……什么?叔叔不是爷爷亲生的?”
“对啊,先生调查中天集团的时候才晓得,不过我早就听夫人提及过这事,只是没当回事。”
于是我心头燃起的那一缕微妙的希望之火又熄灭了,我完全绝望了。
默琛和我这人生真是可悲又可笑,我们一定是上辈子伤害了整个银河系的人,这辈子如此悲剧可怜。
我在万念俱灰下又睡了过去,可能也是晕。因为最近我身体很虚弱,完全已经不堪重负了。
腹中的孩子一天比一天长大,而我也一天天的憔悴不堪。
我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是李嫂把我摇醒的。如果她不叫我,我可能会这样睡死过去。
她看我的眼神特别心疼又无奈,“小姐,我还是陪你去把孩子做了吧?我看你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扛不住了。”
对哦,那老医生给我三天时间考虑,今天是第二天,我哪来的时间考虑。
“这孩子是我和默琛的骨肉,我怎么舍得呢。他们的身体里都留着默琛的血……”
血,孩子的脐带血!
我脑中忽然间涌现了这个词,我一下子被自己震惊了。医学上说,脐带血是可以重建人体造血干细胞的,我他妈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
我怀了两个孩子,难道还不够救默琛的吗?
我霍然起身趿拉着拖鞋冲了出去,下楼开着车就朝医院飞驰而去,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我直接冲到了医生的办公室,他正在和阿飞说着什么,瞧见我如此不修边幅的来顿然一愣。
“薛太太你……”
“医生,医生我可以救默琛。”我抓着他的手悲喜交加,眼泪又止不住的滚了下来。“我可以救他!”
我很激动,说话有点语无伦次。
“你别急,你慢慢说!”他愣了一下,连忙拉过凳子让我坐下说,我还是拉着他没放,我很激动很迫切。
“我……我怀孕了,医生说我是双胞胎,医学上是不是有说用脐带血来重建造血干细胞的?那默琛的孩子能够救他的对吗?”
“……恩!”他像是也被这消息震惊了,愣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所以他有救的对不对?我还有七个月就可以生了,我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你让他等等,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吗?”
“这个……他的病情是复发期,所以我不敢跟你保证他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毕竟七个月对他来说是很漫长的时间。”
“或者六个月也行,只要能让我孩子活下来,他们一起活下来。”
“薛太太,其实绝症在某种程度上也靠运气的,如果薛先生意志力坚强,他可能会熬到那个时候。”
“他必须熬到那个时候!”
我不能让他在看到希望的时候还死去,我一定要让他活下来的。我不再跟医生们废话,又急匆匆的来到了默琛的病房。
他正在熟睡,脸色还是那么蜡黄。他的头发被剃了很短,应该是因为化疗而开始掉头发了。
他兴许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掀开了一丝眼缝看我。
“默琛,你真的要离开我和孩子吗?”
我坐在床边拉起他的手,轻轻吻着他每一根指尖。他愣了一下,抬手轻抚着我的脸庞,眼圈也慢慢的红了。
“晨,我想活着,我一直都在努力想办法陪你到最后。可是……”
“默琛,如果老天爷一定要让你离开,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说!”
“还记得你那副没完成的画吗?我想知道那个画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你能不能重新画给我?就算是……你留给我的最后的礼物。”
我抓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我发现他的手指瘦得跟我一样了。我轻轻咬着他的指尖,眼泪就那么顺着他的指缝滚落,滴在了白色的床单上。
他心疼的看着我,眼角也慢慢滚出了一颗泪珠,我们俩泪眼婆娑的看着彼此,这画面是如此心酸绝望。
“答应我默琛,如果你真的要走,起码也给我和孩子活下去的动力。我才22岁,你舍得离开我吗?”
“好,我答应给你画!”
“你要等着我,等我把咱们的孩子生下来,一定要等我,到时候你就有救了,我们的宝宝可以救你的。”
“好!”
“默琛,我有没有对你表白过?”
“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所以你不可以离开我,我一个人生活会很凄惨的,我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更不会照顾我们的孩子。”
“傻瓜,都当准妈妈了还这么爱哭。”
“医院里晦气,我就不常来了,免得吓坏我们的宝宝,我要养胎呢。”
“恩!”
“你想不想摸一下他们?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或者是一男一女呢!”
我说着站起身坐在他身边,把他的手拉在了我的小腹上。他轻轻的抚摸着,眼角的眼泪滴答得更加厉害了。
我低头吻去他眼角的泪,唇瓣又一下子滑到了他嘴边,含住了他的唇瓣。他的唇冰冷冰冷的,完全没有温度。
“默琛,等你好了,能不能再娶我一次?”
“傻,你都已经是我妻子了,还老想着娶。”他满眼柔情的看我,这一刻他虽然憔悴不堪,却是我见过最温柔的时候。
“就想当你新娘,每天都当。”
“晨,辛苦你了,你怀孕了我却不能照顾你。”他触着我的短发,眸色眷恋不休的在我脸上横扫,“你瘦好多了。”
“谁让你不疼我!”
“对不起!”
我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心里是幸福万分的,我和默琛又回到了曾经相爱的时光,只是活的时间却不多了。
我们都在和死神赛跑,不晓得谁会赢。
我没有回别墅,直接开车来到了西区的妇产医院,找到了老医生,告诉她我坚决要生孩子的想法。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很久,才摇摇头轻叹了一声。
“孩子,你是用命在赌啊。”
她有些痛心疾首,可能是没见过我这样不珍惜自己性命的人。在她看来,我怀这两个孩子跟作死差不多了。
“阿姨,请你帮帮我,我必须要生下他们。”
“我让助理带你去做个全面的检测,我再给你拟定方案吧,但你必须签署一份免责声明,否则我不会给你治疗的。”
“我知道!”
“唉……”
她又叹了一声,打电话把助理叫了过来,领着我去做了一个全方位的检查。
于是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营养师和助理医师,因为我有钱,为了保全这两个孩子,我不惜请了她们来专程照顾我。
其实我是怕我怀孕到最后撑不下去了,默琛也救不了。我不能让这一切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尽量把危险的可能性降低。
……
日子过得很快,我在营养师和助理医师的照顾下安全度过了孕期的第四个月。在第五个月的时候,我的身体就渐渐不行了。
我的双腿肿的比以往粗了三分之一,腰部已经开始痛了。因为怀着孩子我无法吃药,只能强忍着。
我现在才明白老医生跟我说的痛苦是什么,那种挺着肚子无法走路的感觉很难受。我大多的时候都是斜靠在沙发上,但即便是这样我也是自己站不起来。我得营养师和助理医师一起架着我才能起来。
我在这期间只去了三次医院,默琛真的在病房里架起了画架为我画画,专心致志得不得了。
于是我没有去打扰他,我希望他身体的癌细胞能在这种氛围下悄然散去。
阿飞成了我们的传声筒,时不时会把他的消息告诉我。他的病情很稳定,可能是看到了希望,也或者是怕我和孩子无人照顾,舍不得丢下我们。
只有我,一天不如一天。我每天都会看到营养师和助理医师那无奈又同情的眼神,我想她们已经在为我不得已弄掉孩子而倒计时了。
但我想跟她们说的是,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我也不会弄掉我的孩子。他们多活一天,默琛的希望就多一天。
今天是四月初三,是默琛的生日,我想去看看他为他过生日。在接下来我可能去不了了,我如果不能走的话,他会看出端倪的。
“小李,能不能想办法让我保持点体力?我想出去一下。”我对我的助理医师道。她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是个很有责任心的女孩。
“你都这样了还怎么出去啊?你去哪里我可以用轮椅推着你去的。”
“不行,我想站着,想看起来好好的。”
“这个恐怕没有办法,你又不能用药,全部得靠自己。”
“那好吧,我去化化淡妆,我想去看看我先生,我不想让他担心。”我看她们俩很无奈,淡淡解释道。
“方小姐,其实我还是劝你把孩子做了,你这才五个月就没法走了,接下来你怎么办呢。总不能真的瘫在床上吧?”
“我一定会留下我的孩子的,你们以后就别说这样的话了,我会难受的。”
我说完就上楼换衣服了,换了件棉质长裙,长到脚踝。这裙子很宽松,所以我的孕相不太明显。
我拎了个小包,下楼时又看到了她们俩,不,是她们三,还有李嫂也在厨房忧心忡忡的看我。
我浅笑一下离开了别墅,到门口坐上了阿飞的车。
“小姐,先生这几天气色很不错,医生说他体内的白血球已经有减少的迹象。”
“真的?那太好了。”
“是啊,真没想到会出现奇迹。对了,要不要给先生买个蛋糕?
”
“还是不要了,他现在的饮食都是医生在控制,我们不能出半点差错。”
“也的确是。”
阿飞笑笑开着车直接朝医院而去,我们一路上有说有笑,仿佛笼罩在心头的阴霾早已经烟消云散。
我们到病房外的时候,默琛正一手拿着电脑一手拿着电话,像是在开会议。
“EOV的项目暂时停止,等过几个月才开始动工,兰科的收购价格就控制在二十五亿,高出这价格就暂时放弃。东区的新地盘暂缓,最近A市有一个优惠政策,你们想办法去拿到指标再启动。”
我看着他对商场的事情游刃有余的操控,不得不佩服他的能力。他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能够让公司平步青云,一般人可能是做不到的。
我等他放下电话后才敲了敲门,推门走了进去。他回过头见着是我,连忙迎了过来。阿飞体贴的关上门走开了,留下属于我们的二人空间。
“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让你来嘛。”他上前搂着我吻了吻,温柔的在我小腹摸了几下,“宝宝这么大了?有没有很乖?”
“他们都很听话,不闹的时候很安静。今天你生日呢,生日快乐。”
“谢谢,礼物呢?”
“我来就是礼物啊,好想你。”我拥着他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再闻不到那淡淡的薰衣草味道,而是浓浓的药味。
“过来坐这边,猜猜我的画完成得什么样了?”
“别告诉我已经画完了。”
我就怕他画完了,这样他就没寄托了。我还有好几个月才能生产,我怕我们都没时间等了。
“哪有那么快,才画了一小半。你今天来得正好,给我当当模特。”
他拉开帆布罩着的画架,上面的我已经有个雏形了,可能是姿势他忘记了,所以还没有刻画。但我已经很感动了,他应该是很动心在画,上面的我即便才是个雏形就已经很传神了。
“要我当模特?”我柔声道。
“嗯……就是侧卧着,像当年我第一次吻你的那个样子。”
原来是那个画面,我忽然间想起来了。那是默琛生日那天,我穿得风情万种的说要给他庆生,然后我喝了一点酒,可能有点乱性,我们俩就没羞没躁的接吻了。
后来我睡着了,就不晓得了。
默琛提起这事时满眼的憧憬,可能那一刻他是刻骨铭心的。
我点点头答应了,按照他说的姿势摆起了pose,即便我知道这样摆过姿势之后,我肯定是起不来的。
我侧卧在他的病床上,笑的很妩媚。这是会心的笑,因为我心里是幸福的。看着他拿着画笔在勾勒我的轮廓,我心中那股甜美根本无法形容。
我坚持不了一会就难受了,腰部疼的钻心,腿也疼得很厉害。但我还是在笑,我希望留给他最美的笑脸。
“好了!”他大概画了一个多小时就收起了画笔,转身朝我走来,“晨,知不知道当年我差点忍不住就要你了。”
“讨厌,那时候人家还未成年呢。”我记得那是十六岁好像。
“对啊,要不是你未成年,我就把你吃了。”
“默琛,抱我起来吧,咱们孩子太重了,我都起不来了。”
我故作轻松道,强忍着腰部的痛,我不晓得等会能不能走出病房,但这一刻我不想让他发现。
“哎呀,看我疏忽的!”
他一声惊呼,连忙抱着我坐了起来。我腰部顿时有一股刺痛袭来,令我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脸色一下子不好了?”他敏感的捕捉到了我的痛吟,狐疑的瞅我。
“这是正常现象啦,医生说我怀的是双胞胎,会比一般人辛苦一点。默琛,人家想回去休息了。下次再来陪你好不好?”
“很累了是吗?那好吧。”
他像是有些不舍,毕竟我们有大概二十来天没见面了。可我不能在呆下去了,我身子好疼,我得确保宝宝的安全。
“那吻我一下!”我嘟起嘴撒娇的看着他。
他溺爱的在我唇上吻了一下,可能是怕生病对我不利,马上又让开了。我心满意足了,不留痕迹的站起身朝病房外走。他跟我到门口,并未看出我的异样。
“晨,好好照顾自己和宝宝。”他不放心的叮嘱我。
“知道啦,快回去,这空气不好。”
我推他进屋,迅速拉上了病房的门。我闪身到一旁,已经再也支撑不下去,身子立刻蜷了下去。
“小姐,你……”
阿飞第一时间跑了过来,看我痛苦的样子很纳闷。我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手勾在了他的脖子上。
“快抱我下去,别让默琛看到了。”
“噢,好!”
他不明就里,抱着我迅速从电梯下楼了。他把我放在车上,开出医院后才狐疑的盯着我,盯得我毛骨悚然的。
我腰疼的无法控制,眉宇间的汗水如瀑布似得滚,我根本都没力气擦。
阿飞缓缓停下车看我,一脸惊恐,“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
“我没事,快点开车回去,快啊。”
“好!”他看我生气了,连忙踩着油门飞快的朝别墅而去。
回到别墅的时候,营养师和助理医师连忙迎了上来,看我满头大汗的都忍不住叹了一声。
阿飞于是更加疑惑了,下车抱着我回到卧室,迟迟不肯走。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没事,快去照顾默琛吧。”
“方小姐,你这个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别瞒着他们了。”李医师一脸沉重,就像我已经活不了了似得。
“她怎么了?到底怎么了?”阿飞急了眼,盯着那李医师吼道。
“她的身体现在不适合怀孕,这孩子保不住。”李医师用最简洁的话回答了阿飞,顿时让他愣在当场。
“孩子保不住?”他惊愕的看我。
“小李,我说了无论如何都会生下这个孩子,拼死也会留下的,你别乱说。”我不悦的瞪着她,声音很严厉。于是她不说话了,摇摇头走开了。
“小姐!”阿飞盯着我,脸色从未有过的凝重,“是性命攸关的情况吗?”
“不至于!”
“那到底是什么事?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先生的。”
我瞧着阿飞那沉重的样子,只好把我的状况告诉给了他。他听得胆战心惊,看我的眼神更加凝重了。
“阿飞,我不知道接下来我会怎样,就算我一直昏迷下去,你们都要留住这个孩子。如果我咽气了孩子都没足月,你们就想办法救孩子。”
“小姐,你……”
“这是唯一能救默琛的办法,他能不能耗那么久我们都说不清楚,我们都在赌。所谓尽人事听天命,没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要放弃。”
“先生知道你这样会气死的。”
“所以你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他,接下来我可能去不了医院了,你记得千万不要被他发现了。”
阿飞默默的看着我,又痛心又无奈。他坐了好久才离开,我瞧得出他背影很沉重。
从今天起,我就再没去过医院了,因为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到最后我只能躺在床上了。
你们可能无法想象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场景,我必须要靠成人纸尿裤过日子了,因为我的腰再也撑不起我两个孩子的重量。
助理医生和营养师轮流给我按摩身体,防止我的肌肉进一步萎缩。因为她们在,我的孩子很健康,他们一直在快乐的成长着。
我每天的日子是跟孩子说话,给她们进行胎教。我只有这颗脑子是清醒的,随时随地保持着绝对的聪明。
我在数日子,数我还能撑多久。
阿飞每次来看我的样子都是忧心忡忡,他担心我扛不下去会满盘皆输。而我在得知默琛的画快要结束的时候,心里也有些着急,我怕他发现什么。
我就要七个月了,我的肚子很大,以至于我躺在这里浑身都会疼,是那种刺骨的疼。每次一疼我就哆嗦,每天都会持续好几次。
李医师看到我哆嗦她就会红眼圈,可能是从来没见过谁人怀孕像我这样痛苦吧,我想我得去医院呆着了。
我真怕阿飞说的满盘皆输,我和默琛都输不起了。如果我耗尽生命换来的是孩子保不住,默琛救不了,我可能真的会崩溃。
我今天的状态特别不好,头昏昏沉沉的,就像灵魂要出窍的感觉。李医师还在给我捏脚,看我眼睛恍恍惚惚,狐疑的站了起来。
“方小姐,你怎么了?”
“不知道,像是要晕了。小李,你联系一下阿飞,马上把我送到默琛的医院去。只要我没死,孩子一定要留着知道吗?我好像没力气了,你们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保住他们才能保住默琛。”
“……恩。”
她又红了眼圈,哽咽着点了点头。
于是我在下午就送到了默琛所在的医院,阿飞早已经联系了医生,把我送进了特护病房,就和默琛一层楼,我如果打开窗口,就能看到他的病房。
我们近在咫尺,又感觉是远隔天涯。
李医师和营养师还是一直在照顾我,因为只有她们知道如何在最后一刻保全我和孩子们。
我大概是在晚上的时候,就像是陷入了昏迷之中。因为我听得到李医师她们讲话,但我无法睁开眼睛。
“她现在已经重度昏迷了,最多能撑十天,孩子的器官已经发育完全,如果小心点是可以存活的。”
“小姐她会死吗?”
“我师父交代过,如果真的无法两全就保大人,胎儿已经成型,脐带血是可以抽取的,不影响你们救薛先生。”
“不能让孩子死去,小姐付出了那么多,孩子如果没了会要她的命的,总不能救活了先生小姐又没了。”
“我再打电话给师父,让她来主刀为方小姐做手术吧。我们医院的设备也算是比较先进,不出意外是能救活这两个孩子的。”
“好,谢谢你了李医师。”
“唉,我还从来没有看到爱得如此悲惨的两个人,希望能帮到他们吧。”
于是我好像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没有一点光芒,我安静的在那里呆着,像个孤独的幽灵。
我保持这种状态很久很久,再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我想我要么是快死了,要么就是已经死了。
这种无声无息的静谧很可怕,就像全世界的人都没了,唯有你一个人在那里活着,孤独,寂寥又落寞。
默琛,你在哪里?我好害怕这种孤独,你能不能应我一声?
默琛,默琛我们的孩子呢?他们还活着吗?我是不是最终没有撑下去?
我在这种模糊的意识中沉沦,慢慢什么都不知道了。
……
“哇……”
清脆的婴儿啼哭像是暗夜中一道强炽的闪电,令我的灵魂在瞬间找到了出路,我像是又有点意识了。
“她的心率在加速,快,电击!”这是老医生的声音,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她像是很激动,很亢奋。
“脐带血采取成功,马上送过去,快!”
“师父,哥哥是五斤三两,妹妹是五斤,都很健康。”
“恩,先送去保温箱里观察几天,完全没事再抱出来。”
“好!”
“等一等,把他们放在她怀中抱一抱吧,拼死生下来的孩子很不容易。”
“哎!”
于是我好像感觉到怀中多了个重物,他们在蠕动,动来动去的。我心下一喜,想抬手去摸他们,可就是抬不起手,够不着。
“师父,她的手在动,她有意识了。”
“脑电波活跃,她应该能听到我们的讲话了。别着急,慢慢来。”
“恩!”
我想她们说的就是我,我和我的宝宝都活了,那我的男人呢?他怎么样了?
我想马上醒来,可是我睁不开眼,眼皮像是沉重得像两块巨石。我只觉得我身边不断有人走来走去,忙忙碌碌的。
于是我这样保持了一天又一天,我像个睡美人似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在等待吻醒我的王子。
默琛他还好吗?他活过来没有呢?还有我的孩子们,他们哪里去了?怎么医生们都不放到我的怀中呢?
默琛,你在哪里呢?我想你了,想我们的孩子了,麻烦你们能理一下我吗?我还活着啊,我没死呐。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
忽然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心头一紧,像是忽然间心跳加速了。是默琛,是默琛啊。
“晨,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你撕坏的结婚证我已经粘好,我又布置了一场婚礼,你要是醒不过来我就又娶别人了。”
你敢,你敢娶别人我就打得你不能人道!
“老医生跟我说,宝宝在谁的身边呆的久,就会先喊谁,我觉得儿子和女儿都会先叫爸爸。”
那怎么可以?我生的啊!应该先喊我啊?
“晨,快点醒来好吗?看看我为你画的画,看看我画笔下的你是丑的多么销魂,傻得多么可爱!”
“混蛋,你才丑呢,你们全家都丑!”
我忍无可忍,怒火冲天的掀开眸子,看到了一张俊朗如昔的脸颊,剑眉星眸,虽然消瘦,但那慑人的气息却依然存在。
他痴痴的触着我的脸庞,眼中柔情万种。许久,他莞尔一笑,低头吻了过来。
喂喂喂,我没刷牙的好么?能不能先等我刷牙才吻啊?那什么,咪咪也不能摸的啊,矜持点好么,我还没洗澡啊?能不能等我洗个澡才摸啊?
(全文完)
(本章完)